風陌揚和季夏順着逃生通道一路往下，剛走到第十五樓的拐角，消防門便被推開了。

也多虧了風陌揚眼疾手快，他一手靠在牆上，另一只手按着季夏的肩膀，側着臉貼近她的耳根，像是在親吻她耳後的軟肉。

季夏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她渾身僵直着輕輕顫抖，想不到電視劇裏出現的橋段居然有朝一日真的在她身上發生了。

風陌揚其實根本沒有碰到她的臉，但是從某些角度看起來，畫面實在不可描述。演戲也要演全套，季夏于是伸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他的腰身在男生中算是比較窄的，但卻很有韌性，摸起來像是能感受到每一塊肌肉的力度。

季夏莫名覺得有些羞恥，尤其風陌揚在她耳邊有規律的呼吸聲，讓這短短幾秒好像延長了十幾分鐘這樣久。

來人輕輕咳了咳，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也沒有一個勁兒盯着他們看：“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穿着軍方制服的人從這裏經過？”

風陌揚一副被人壞了好事的語氣反問道：“你以為我們會發現有沒有人經過？”

來人好像被噎了一下，也算是一個脾氣好的人，只是簡單教訓了兩句：“辦公時間，不要在樓道搞七搞八的。”

“好的，長官。”風陌揚起身，松開了季夏，大半個後腦勺對着來人，根本辨認不出誰是誰，這個角度剛好也把季夏的側臉給擋了大半。

來人帶上門離開了，風陌揚這才松了一口氣，轉眼去看季夏，發現她的臉頰泛着微微的紅色，看起來像是被蒸熟的蘋果，非常誘人。

風陌揚于是玩心大起，故意看着她的眼睛問：“以前沒有男生抱過你嗎？”

“啊？”季夏看着他小聲說，“沒有……這樣的。”

她記得上一次被男生擁抱，還是在高中同學聚會上，與其說是同學聚會，不如說是散夥飯，那個男生用非常禮貌的距離抱着她說：“希望她一直這樣，希望她不要變……”

那個男生是季夏的同桌，算是她學生時代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也許是喝多了，酒氣一陣陣地往季夏脖子裏鑽，季夏輕輕拍着他的背，很耐心地聽他斷斷續續說着一些胡話。

直到現在季夏依然覺得，那個擁抱無關愛情，而且事實是，他們在那場散夥飯後，兩年的時間，就只見了一次面。

可能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季夏心想，盡管當初大家那麽好，可是人生就是一段一段的，那一段旅途他只能陪到這裏，往後大家都會有各自的新朋友和新圈子，不必相見，知道彼此各自安好就行。

又在走神。風陌揚擡手輕輕敲在她的腦門上，覺得她突然回過神來的樣子可愛極了：“行了，先想辦法出去再說。”

風陌揚說着便拉開了十五層的消防門。

“我覺得還是走樓梯好一點吧？”季夏指了指逃生通道。

風陌揚搖了搖頭：“把一片樹葉藏起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放進一片森林裏。現在走樓道下樓被發現的人，才鬼鬼祟祟顯得奇怪呢。”

說來也是，季夏快速踩上幾層樓梯跟着他走出消防門，要不是說風陌揚的心理素質還真不是蓋的，他擠進電梯，自來熟似的跟周圍的人打招呼。

對方也回以禮貌的微笑，其實心裏都不知道各自誰是誰。

這樣尴尬的氛圍風陌揚也能尬聊下去：“忙什麽呢？”

對方指了指電梯的樓層：“去七樓批個公文。”

“哦，我去一樓財務部。”風陌揚随口應道。

要不是季夏知道內情，幾乎都要以為風陌揚是這裏的熟人。電梯裏的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麽以為的，一路下來并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還算順利，季夏心道，但是還沒到大門口她就要收回這句話了。

整棟樓戒嚴，所有逃生出口都被鎖上，供他們出入的門卡權限肯定早就被注銷了，試都不用試。

風陌揚像是早就猜中了這個情形，下來只是為了印證一下自己內心所想的。他飛快轉身對季夏說：“去二樓。”

“二樓有什麽？”季夏追問道。

“我看過平面圖，二樓有一個空中花園，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找機會爬下去。”風陌揚壓低了聲音說，在別人眼裏，他和季夏也就是普通的同事說着小聲話。

風陌揚像是把地圖已經牢記在心了一般，拐過兩個彎，很快就走到了空中花園的門口，保安正把最後一位客人趕出來，當着他們的面鎖上了空中花園。

幾個端着咖啡吃早餐的人面面相觑，只好在旁邊找座位接着吃，找不到位置的就只好站着，警鈴還沒有停止鳴響，大家罵罵咧咧，算是毀了一早上的好心情。

風陌揚在腦子裏飛快思索着下一個應變之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真正的提爾正朝空中花園走來，他将皮手套脫下來随便交給身後的人，一邊雙手交叉壓了壓手腕一邊低聲抱怨道：“吵死了。”

警鈴大作，他走過一些站在那裏吃早餐的人，向保安示意：“把這個空中花園的大門打開。”

“可是全政府戒嚴……”保安有些為難，上級下的命令是關掉這扇門，可是聯合軍方的人又要他打開這扇門，這雙方他都不讨好，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我不管你什麽問題戒嚴，總之我約了布魯克在這裏談事情。”提爾直盯着保安的眼神，語氣之間毫無轉圜的餘地。

在政府大樓，提爾怕是第一個直呼軍政部秘書長大名的人，保安就是再沒有眼裏見兒，也知道這時候到底誰更大了。

“好的好的。”他将鑰匙插進玻璃門裏轉了兩圈。

所有人的視線都停在提爾身上，讨論着聯合軍方突然拜訪的八卦。

提爾沒心情理會這些，剛要往花園走去，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嗨，又見面了。”

提爾轉過身來，從确定是風陌揚的那一刻起，原本就不耐煩的眼神變得更加厭惡。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見到他。

他好像搞明白這個全政府戒嚴是怎麽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