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是第一次這麽親密接觸, 何況朝靈還在生病,就算有再多旖旎心思,也做不了什麽, 十四只能任朝靈抱着, 對方疼的時候喜歡親她, 他也不會拒絕。

又過七八日,朝靈身上的傷終于有了起色, 烈灼之炎也沒有躁動,配上漠月鎮壓, 也不如剛開始那麽危險了。

無罪淵底是無光之地,經常分不清白天黑夜,除開沉淵的行宮會有光之外,其餘人都生活在暗處。

清晨之時,朝靈在被褥裏慢慢睜眼。

她神智被損, 渾渾噩噩近半月,也不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麽,胸口倒是不痛了, 就是腦袋有點暈, 她下意識想坐起來, 卻忽然感覺到腰間力道收得甚緊。

她慢慢擡眼過去,入目的是十四的俊美睡顏,黑發披散,胸前衣襟還被她攥在手裏, 領口微微散開, 露出結實漂亮的皮膚。

她腦袋埋在十四懷裏, 腰也被摟着, 整個人窩在對方懷裏, 忽然間受到美顏暴擊,人都愣了一下。

十四的睡眠很淺,朝靈一動他就醒了,朝靈生了病之後嗜睡,通常不會這麽早醒,她還在怔愣中,就感覺到摟着自己的人微微偏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安撫她:“做噩夢了?”

朝靈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那就好,”十四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帶着點剛睡醒的低沉,像是蠱惑一樣,“是不是餓了?”

朝靈整個人都還處在“發生了什麽我居然和十四躺在一張床上”,“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的震驚中,聞言又搖了搖頭,卻聽頭頂的人疑惑地“嗯?”了一聲,微微傾身,和她額頭相抵。

半晌才确認:“不燙……那是不是別的地方不舒服?”

簡直就像是把她當塊易碎水晶,生怕磕了碰了。

朝靈被他盯地有點發毛,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遲疑着問道:“你想起來了嗎?”

十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麽,後知後覺,目光落在朝靈清亮的眼眸上,輕輕笑了一下。

她神智不清的時候,眼睛裏就像蒙了層霧,看人也會呆呆的,就像小孩子一樣,他這幾日被他粘慣了,現在注意到對方神情有異,也忍不住追問:“想起什麽?”

朝靈不确定十四有沒有想起來,她的記憶從在暗河遇見朱心之後就戛然而止,她只記得自己當時發了瘋一樣揮劍砍人,狂怒和殺意交織,後來就算有人來找她,她也不記得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就連這幾日的記憶也很模糊,明明是剛發生過不久的事,卻只有隐隐約約的印象,就像喝了烈酒,大醉一場醒來,已經是一個月後。

她揉了揉太陽穴,皺着眉回憶,卻什麽都想不起來,連十四問她的話都沒回答:“我為什麽記不起來?”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她表現得太異常,十四似乎也不理解,那群藥修也沒說過治病會有失憶的副作用,朝靈還在一臉苦惱,說話也不着邊際:“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是不是已經到地府了?”

十四頓了一下,似乎在确認什麽事實,半晌才解釋:“這是無罪淵,不是地府。”

朝靈擡頭去看十四,對方神情認真,目光溫和,跟自己之前離開無罪淵那一次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心忽然“砰砰”狂跳起來,眼睛裏一瞬間就溢滿了光,聲音激動:“你真的想起來了?!”

寒冰木神識奪走了十四的記憶,她原本以為自己和對方要再不相見,畢竟她已經命不久矣,十四對她的态度也一直冷淡。

十四很久都沒從她臉上看見這麽高興的神情了,想起自己失憶時做出的那些舉動,忍不住低下頭,憐惜地吻她的唇角:“嗯,我想起來了。”

朝靈一瞬間心花怒放,簡感覺遇上了奇跡,一個咕嚕爬起來,急切道:“你怎麽做到的?”

十四也跟着她慢慢坐身,兩個人在床上面對面:“因為這個……”

他伸手,修長白皙的指尖觸上朝靈脖頸間的項鏈,幽藍色的寶石如同暗夜獵食者的雙瞳。

“這是我一部分內丹幻化而成,自然也承載着我的一部分記憶,你一直把她帶在身邊,你見過的東西,它也見過,簡而言之,它算我的備用記憶。”

他失憶之後曾經把項鏈收回過,內丹回到主人手中,缺失的記憶就開始重新進入主人的身體,所以他那幾日總是做夢。

“怪我,如果早一點恢複,就不會讓你和陸霁回雲間,也不會讓你去蒼雲。”

他恢複記憶之後不久,就接到朝靈到了蒼雲參加仙盟大會的消息,等他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受了重傷。

朝靈都感覺自己在做夢,雖然十四失憶的時候冷冰冰地不理人,還差點殺了她,她難受地想把十四打一頓,但最難受的是因為自己,對方才失去了記憶。

她命不好,所有人都說她會給別人帶去劫難,親近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十四從寒冰木裏出來的那一刻,對方冰冷的神情也刺痛了她,不僅是因為被所愛之人遺忘,也因為那句詛咒一般的“你命不好”。

而此時此刻,十四恢複如初,壓在她心上地重石也輕了不少,她不是悲觀的人,撿回一條命就已經算是好運中的好運了。

“當然要怪你,你之前不僅兇我,還欺負我,我很難過,”她一點都不委婉地數落十四的罪狀,對方聽到她的埋怨,神情也隐隐透出自責的意味,朝靈餘光掃過十四的臉,半晌又嚴肅道,“但是我是你的老大,心胸寬廣,就不跟你計較了。”

又來了,熟悉的滿嘴跑馬車調調。

“但是,”朝靈一邊觀察着十四的臉,一邊打着心裏的小算盤,“懲罰還是要有一些的,不然有損我老大的威儀。”

她眼珠轉來轉去,十四怎麽不知道她在想壞事,但他太久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過這麽輕松靈動的神情了,也忍不住縱容起來:“嗯,那老大想要怎樣懲罰?”

他暗示一樣地躺了下來,枕着手臂,黑發披散,姿态輕松,朝靈居然在他臉上看出了點期待慫恿的意味。

仿佛再說:我已經躺好了,快來懲罰我吧。

朝靈被自己不對勁的聯想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暗罵了自己沒出息,清了清嗓子,才一本正經地談起了懲罰的條件:“念在你是初犯,又不是故意的,再加上擁有像我這麽善良的老大,所以懲罰不會太重。”

十四伸出一只手,替她撥開額前睡亂的頭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嗯。”

朝靈深吸一口氣,然後中氣十足道:“所以,之後的半個月,你都必須向你的老大獻出耳朵和尾巴,不能有怨言。”

十四:“……”

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他不能理解。

這麽暧昧的氛圍,好不容易恢複了神智,解開了心結,兩人衣衫不整,自己領口還大開着,對方眼睛都看得快冒光了,腦袋裏卻還是耳朵和尾巴。

他沒有說話,有些危險地眯了下眼睛,不動聲色道:“這個麽……”

朝靈湊過來:“怎麽樣,是不是很劃算很公平?”

“這倒是,”他擡手摸摸對方的腦袋,唇邊帶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朝靈總覺得十四好像不太高興,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高興,“你生病這些日子,我每日都會用原身陪你,算到今日,正好半月。”

“所以懲罰已經過了。”

朝靈:“!”

她睜大眼睛:“我怎麽不知道?!”

十四:“你生病了,記不太清楚。”

朝靈趕緊搖頭:“那就不算,我都記不清楚的懲罰怎麽能算懲罰?要從今天開始!”

十四手掌順着她的後腦摸到後頸,最後落在她背後的蝴蝶骨上,神情居然帶着點失落,朝靈也看不出真假,只能道:“怎,怎麽了?”

十四又道:“無妨,就是有些意外。”

朝靈“為什麽?”

“我本以為你醒來會生我的氣,可是沒有,除了尾巴和耳朵之外,你沒有要別的東西。”

他這句話語氣很奇怪,朝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和十四對視的時候,對方目光卻很坦然:“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除了它們之外,還有什麽想要的麽?”

朝靈愣了一下,總覺得這句話裏有種不妙的威脅意味,再對上十四的目光,她忽然就悟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問。

十四不知道她怎麽得出來的結論:“嗯?”

朝靈這回斬釘截鐵:“你就是吃醋了!”

他居然醋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簡直不可思議。

十四後知後覺她指的是什麽,立刻否認:“沒有。”

朝靈忽然壞心眼地笑了起來,一點都不溫柔地撲在十四身上,一副要把人壓扁的架勢。她撲得太狠,十四怕冒失鬼撞到腦袋,伸手摟住她的腰。

朝靈還在不依不饒:“你就是吃醋了。”

十四還要接着反駁,對方卻“嘿嘿”笑了一下,開心地像條粘人的小狗,她學着十四,也在十四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才把目光轉到了對方大開的領口。

低下頭去,在裸|露的皮膚上落下一個溫熱的吻:“除了它們,我還要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