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兩周,風陌揚終于接到了來自學院的快遞。
他扯開箱子,裏面是兩件軍方定制的黑色大衣,兩張人皮面具,還有兩份工作卡牌和工作證,一張上面寫着提爾,一張上面寫着卡洛琳。
等了這麽久,可不就是為了等這兩個東西,在短短一兩周的時間之內僞造屬于軍方政府通用的通行證,恐怕也只有學院可以做到了。
風陌揚總覺得努克市的事件不可能隐瞞很久,軍方的人說不定很快就會趕到。
本着能抓緊一秒是一秒的原則,風陌揚在收到快遞的那一刻就馬上招呼季夏,将手裏卡洛琳的工作牌丢給她,讓她跟自己一起出發。
季夏根本都來不及做心理準備,像是毛手毛腳的小兵被推上陣前,換了個衣服和發型之後就跟着風陌揚一起往門口走。
她的頭發紮成一條幹脆利落的馬尾,換上黑色的軍方大衣,不系扣子,還真無端端平添了幾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但由于她本人的氣質過于溫柔,氣場上還是感覺矮了一頭。
風陌揚就不一樣了,他整了整大衣的領子,掏出一把袖珍手槍放在大衣口袋裏,脖子上挂着一條灰藍色的圍巾,沒有把脖子圈起來,就那麽松松地挂在上面。
陳銳澤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啃着一顆蘋果一邊靠在門邊上:“你這麽圍圍巾有什麽用?脖子前面全是空的,這不是白搭麽?”
風陌揚掃了他一眼,陳銳澤就乖乖閉嘴繼續啃蘋果去了。
風陌揚順着陳銳澤的視線看向季夏,原本雷厲風行的氣質瞬間破功:“我說,你是有多冷啊?”
他忍不住自己走上前去,一圈圈解開季夏系在脖子上圍巾,“你見過哪個軍方的人像你這樣系圍巾的。”
風陌揚修長的手指拆解着圍巾,指尖時不時會觸碰到她的皮膚,讓季夏覺得有什麽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脖頸間環繞。
“像我這樣挂着就好了,冷不冷不重要,圍巾就是個裝飾品,總之氣質要強硬,夠酷夠帥,看起來像軍人就夠了。”他一邊說着,正好将圍巾拆好,挂在季夏的脖子上。
季夏看着他,輕輕顫了顫眼睫,假意開玩笑道:“不是很懂你們這些有偶像包袱的人。”
風陌揚笑了一聲:“行了,出發吧!”
“你們路上小心點啊。”陳銳澤決心繼續留在玻璃房裏擔當“蛀蟲”的重任,伸了個懶腰又走上樓休息了。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躺在床上打幾把游戲來得舒服。
市政府離這裏并不算遠,風陌揚見今天陽光也很好,曬在街道上,雖然街道兩側還殘留着沒有融化的殘雪,但太陽照在身上還是暖洋洋的。
幹脆散步過去。風陌揚帶頭往前走,走起路來都像帶着風,這種鋒銳的氣場确實能壓人一大截,從氣質上就出類拔萃。
季夏小跑了兩步跟上他,想起昨天晚上和薇薇安的一襲談話。
她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時機,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問:“老大,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
風陌揚轉頭看着季夏,那個眼神實在耐人尋味,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季夏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慫”,強迫自己收回躲閃的目光,毫不忌諱地對上風陌揚的眼神,以此來顯示自己坦坦蕩蕩。
風陌揚聳了聳肩,沒有停下步伐:“我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标準,大概是,要和我一樣的女孩吧。”
“自戀狂。”季夏小聲嘀咕着,故意翻了個白眼。
風陌揚卻看着她笑:“怎麽?你有意見?”
哪敢有意見啊?季夏在心裏想着,你看他果然還是喜歡優秀的女孩,童話故事裏,王子最後總是跟公主在一起的嘛。
所以還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成為足以與他相配的公主啊。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季夏在自己心底暗自下定決心,精神開着小猜,不知不覺就放慢了腳步,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風陌揚已經走到她兩步開外的位置了。
當時他們正經過一道長長的橋,陽光投在長橋上,投在風陌揚的背影身上,使他那頭黑色的頭發從某個角度看起來像深褐色。
這樣的暖色調太迷人了,季夏幹脆停下腳步,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你走太快了我追不上你啊!”
只有她明白這句話除了字面上的意義意外,還有什麽別的含義。
風陌揚就像陽光,而她是一個追光者,是逐日的誇父。為了一個這麽美好的人,哪怕最後倒在大地盡頭,也要一直用力地追下去。
季夏本來打算喊完這句話便朝他跑過去,但是陽光下的少年率先朝她回頭了。
他的半張側臉正對着陽光,在陽光的映襯下愈加意氣風發,英氣逼人,他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嘴角上揚朝她微微一笑。
這句話也像是雙關:“那,我停下來等你好了。”
季夏的眼睛睜大了,不誇張地說,在那一瞬間,季夏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于是她快步跑了兩步追上風陌揚,也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些什麽,跟着他一起走過長長的石橋,朝市政府的方向走去。
他說:“那,我停下來等你好了。”
季夏清楚,這句話可能原本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根本沒有彎彎折折區區繞繞的什麽特殊含義。
可當你喜歡上一個人,他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暗示,他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意有所指,每一個語調都像在暗示。
哪怕知道這又不是真的,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也願意将這句話理解成,風陌揚是願意等她的。
那就麻煩你再等一等啊,我會非常非常努力的,等我變得更優秀了,再回過頭來找你,希望有朝一日能親口對你說一句:“我終于追上你啦!”
季夏覺得有一種隐秘的歡喜充盈自己的心房,明明這句話連鼓勵的意味都稱不上。
她看着河水從石橋下緩慢流過,帶動着一大塊一大塊的冰面,她覺得自己就像藏在冰面之下的暗湧,只要不停地蓄積力量,就總有一天能夠爆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