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姝饒有興致看了一眼司馬月, 蔥白的指尖自纏花枝袖口探出,輕輕點了下司馬月的額頭。

美人做什麽都好看,立刻把兩人看呆了。

冉冉不留神就被好看小姐姐勾搭到旁邊, 被小姐姐揉了腦袋。

崽崽捧着臉喜滋滋。

司馬月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 讓陳家姐姐跟着她們去造作去騎馬爬山?

不敢想。

陳文姝含笑問:“冉冉和阿月妹妹邀我出來不會只吃吃喝喝吧,是有什麽要緊事?”

司馬月慌忙擺擺手, “沒, 沒有。”

“冉冉,你找我是有何事?”陳文姝給冉冉喂了口點心,臉上笑眯眯的。

冉冉不假思索,問她她就說,說的很認真, “我和阿月姐姐要請人, 去騎馬,去爬山, 冉冉不會騎馬, 馬很可愛!冉冉會爬山,爬山很好玩!”

冉冉認為這兩項是再好不過的活動,她熱情邀請着小姐姐。

崽崽說得又實事求是, 被喂了兩口蜜水, 繼續喜滋滋道:“阿月姐姐說找不到人,大家不喜歡, 冉冉覺得很棒!大家說陳姐姐厲害,超級厲害,有厲害的小姐姐,可以搞名聲,名聲就是名聲, 反正是要的,可是打倒壞崽!很有用的!”

說完崽崽突然想到什麽,小臉有點糾結,也沒那麽自信了,她喜歡爬山,可小姐姐不一定喜歡呀。

貓貓喜歡小魚幹,喜歡吃肉肉,不喜歡吃菜,冉冉覺得肉好吃,菜也很好吃,她還喜歡吃肉裏的菜菜。

崽崽仰着臉小聲問:“小姐姐喜歡爬山嗎?”

崽崽鼓着臉,拍拍胸口,痛心疾首道:“不喜歡!不——不要!”

陳文姝噗一聲笑了,半大的崽看着懵懵懂懂也不曉得什麽是名聲,信誓旦旦說的樣子有點可愛。

既想讓她參加,小眼神期盼得不行,偏偏忍着痛還要操心她是不是真喜歡,哪有這麽勸人的,說了好處,還要說不好處,說了不好處,還要問喜不喜歡。

陳文姝見過不少小孩,大多都懂事,被長輩教養極好,也有些被寵壞的。

不管哪種,都少有冉冉這樣的,真真是有點傻,又傻得實誠讓人熨帖,陳文姝忍不住憐愛揉揉崽頭。

至于打敗誰沒明說,陳文姝也知道,那人是宋雪薇。

司馬月被冉冉說得心底一慌,“找不到人”“大家不喜歡”,看着明顯就是大坑啊。

慌着慌着鹹魚了,淡定了,事實就是這樣啊。

司馬月忍不住開始為冉冉嘆氣,這崽呀,還好宋雪薇那個禍害離開伯陽侯府了,不然這崽還不知道怎麽活呢。

司馬月不抱希望,看到冉冉仰着臉等待的小模樣,心底不忍,已經想好要是陳家姐姐拒絕,該說什麽安慰詞了。

結果陳文姝微微笑開,颔首道:“好啊。”

輕飄飄兩字如有千斤,把司馬月砸得頭昏眼花,瞠目結舌。

冉冉高興極了,高興得要親一口貓貓慶祝,貓貓轉了一圈去喝冉冉杯子裏的水,屁股剛好對着崽崽,崽崽親了一嘴毛毛。

陳文姝拿帕子給冉冉擦嘴,冉冉不好意思要自己擦,陳文姝笑眯眯看着她擦。

“冉冉,我有個條件。”陳文姝摸了摸她的頭,看到冉冉疑惑的小眼神,笑意深深,“群芳賽那日你陪我可好?”

成功拉來一個強大外援,司馬月對冉冉道:“冉冉,咱們這個要保密,等那天讓人大吃一驚。”

冉冉揣着秘密嚴肅點點頭。

另一頭宋雪薇想以詩會友,赴宴特意準備了一首詩,想引起陳文姝的注意,誰料陳文姝并未參宴,後來下了次帖子也被婉拒了。

宋雪薇只得暫時熄了心思,準備等群芳賽上再說,心底卻有些着惱。

最近諸事不順,她心底卻隐隐有一個預感,若是時機把握得好,這次群芳賽會帶來驚喜。

群芳賽前一天,京中的氣氛已經被炒熱,賭局即将開盤,其中近六成的人壓了宋雪薇,四成多壓了張雅文,剩下一些零碎的分別壓了參加群芳賽的其她人選。

其中有一人讓人津津樂道,一個半大的小少年,不知哪家養出來的敗家子,壓了一千兩銀子給宋然。

有人不知這宋然,幾番了解後才知道這便是伯陽侯府的那位小姑娘,還不到四歲呢。

一個小少年給另一個更小的娃娃投,大家哄然大笑,笑完也有不好意思的,他們跟個娃娃計較什麽,便零碎丢個三兩個銅板湊湊數。

冉冉這兩天有點沉,爹爹說她重了,冉冉搖搖頭,她才不是吃多了變重,是心底藏着秘密,小秘密長得重,不小心壓到了冉冉。

自從不小心讓爹爹看到了小金魚,沒有守好小哥哥說的秘密,冉冉其實很不好意思的。

現在小姐姐說不能告訴旁人,冉冉就揣着這個熱乎乎的秘密誰也不說,連貓貓也不告訴。

可誰能知道冉冉多麽想把開心告訴大家呢?

冉冉繃着小臉壓着傾訴的欲望。

這在江知樂眼裏,崽崽貌似壓力有點大,快樂崽都開始發愁了。

老父親寬慰她,“冉冉,去玩得開心點,輸了也不怕。”

冉冉瞅着爹爹,像貓貓一樣屁股對着老父親。

江知樂:???

宋書白看到冉冉擔心,他無腦誇,“冉冉啊,你是最棒的,你都那麽厲害,還愁什麽愁,贏了就是最棒的崽,輸了就是未來最棒的崽!”

冉冉瞅瞅蛋叔,輕輕嗯了一聲。

江知樂眯了眯眼,深沉看了一眼宋書白。

宋管家帶着大家給冉冉加油鼓勁。

冉冉去找系統叔叔和大仙,系統叔叔還沒回來,自從上次爹爹來了後,系統叔叔就不知道去哪了,叔叔說他要離開一會,讓冉冉別急,等他回來。

于是崽崽每天都會去找一遍系統叔叔。

找不到系統叔叔,冉冉就去見大仙。

“大仙大仙,冉冉要去參加群芳賽,阿月姐姐會騎馬,冉冉會爬山,冉冉會作詩,冉冉知道什麽是假的,冉冉和阿月姐姐會打敗那個崽的!大仙們不要擔心啦。”

縱使大家沒明說,冉冉也隐隐察覺到,大家好像擔心她會輸,壞爹爹也是。

所以這次見到大仙,冉冉沒等大仙說話,就提前安慰大仙。

被安慰到然而并不能放下心的大仙們看着自信的崽,啥話都說不出來了。

嗚嗚,她們要自信!自信!嗚嗚,自信不起來了。嗚嗚,繼續自信!

縱使有點自信不起來,大仙們才不會像那個連話都不會說的江知樂,有時候也奇怪,這江知樂旁的還成,對上崽就變得笨頭笨腦的。

這麽說一聽不是明擺着覺得崽不行嘛。

為了彌補崽崽,大仙們的鼓勵一籮筐不要錢砸過來。

冉冉和大仙說完話,整個人小臉發紅,暈陶陶出去了。

得到了大家的鼓勵,冉冉特別開心,就是有一點遺憾。

高爺爺、宋爺爺和小哥哥還不知道她要參加群芳賽呢,還不知道冉冉會作詩了呢。

高老頭哪裏不知道,他們一進京就曉得了這些事,京中的氣氛熱鬧,剛到京城,就被人拉去介紹群芳賽,還問要不要押注,順帶介紹了可能參加的人選。

群芳賽請帖都是有定額的,有些關系的內部人員都曉得每一封請帖大概流到哪了。

高老頭他們對這個不感興趣,盛情難卻聽了一耳朵。

男子那邊有皇子親自下場,太子身份特殊是不直接參加的,其中熱門人物就有大皇子。

女子那邊兩位奪冠人物,一位是陳家姑娘遙遙領先,一位在前伯陽侯府如今的靖城侯府姑娘宋雪薇,和陳家姑娘陳文姝之間角逐。

章小方熱情邀請下注,見對方熱情不高,以為司馬承一行人覺得他是騙子,哼了一聲道:“先皇對賭坊可做了限制,咱們賭坊可是正規的,不做那讓人傾家蕩産的事,不過想讓你舍個三五銅板湊湊熱鬧,像那種傾家蕩産到處湊錢來賭的,咱們可不會收那種人,免得吃了官司。”

先皇修過律法,東耀國律法中明文規定了下注金額不得超出資産的三分之一,不過一般賭坊也不會挨個細致檢查,差不多就行了。

下注開盤都講究旺氣,參加的人越多越旺,沒銀子一個銅板也中,有銀子三五個銅板也不嫌少。

章小方看向旁邊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膚色黝黑,并不白皙,不像貴少爺,眼神卻讓人心底隐隐發怵,他心底一凜,準備撤走,卻聽這位小少年道:

“可有宋然此人?”

章小方一愣,好在他記性好,終于翻出了宋然這個名字,遲疑問:“少爺問的可是伯陽侯府那位?”

司馬承微微颔首:“正是。”

高老頭和宋老頭想了一下,反應過來這不是冉冉在京城用的身份嗎?便高興跟了過去。

三人過去下注。

宋老頭探身問:“宋然小姑娘有多少人下注了?不會大家都下了這注!果真是有眼光!”

章小方:???

章小方道:“宋然小姑娘還未有人下注,諸位不如投宋雪薇——”

話剛出口,章小方感受到不愉的視線,擦了擦汗連忙改口:“不如投陳家姑娘,這位贏面也——”不小。

後面兩字卡在喉嚨裏,兩位年紀不小的老頭四只眼定定盯着他瞧,頗有種虎視眈眈的氣勢。

旁邊那位小少年言簡意赅道:“投宋然。”

不僅言簡意赅,而且雷厲風行,一千兩銀票直接砸下,害得章小方差點捂住胸口,大呼破財。

宋老頭和高老頭沒想到司馬承這麽莽,他們一人壓了一百兩銀子,感動司馬承對冉冉的支持,又覺得這個司馬承平常看着像大人,有時候還是個孩子呢。

高老頭悄悄說:“你留點花用,以後有用銀子的地方呢。”

司馬承搖頭,微微一笑,“我相信冉冉。”

司馬承是真的相信冉冉。

他曾經總覺得他會死在稻子村那座山裏,有時候總有種莫名的篤定。

他會死,他得死,他必須死,他活不了。

運氣似乎總未站在他身邊,也不曾站在他父皇母後和舅舅身邊。

有時候司馬承細想都覺得荒誕,太荒誕了。

父皇去世那天,仿佛是被人刻意安排的一折戲曲,細節已無法深究,卻如此平穩被人篡位,朝中老臣新貴,父皇心腹,父皇所提拔的人,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似乎就這麽相信了所謂的一切。

仿佛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

直到遇到冉冉,司馬承覺得也沒那麽糟了。

天要亡他,破了天又如何。

在他心底,冉冉就是那個不可能。

司馬承執意,高老頭和宋老頭也不說了,在他們眼裏,司馬承更多像個大人,尊重他的決定。

司馬承也喜歡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點頭道謝。

章小方張大嘴,直到來司馬承他們走遠了,還遲遲回不過神。

瘋狂,太瘋狂了。

章小方在賭坊呆了幾年,第一次看到這麽瘋狂的下注,咕咚一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旁人見着章小方的模樣,一時也驚奇,“這吓得魂掉了?還能有人吓到這海大膽?”

章小方為人膽子大,人稱“海大膽”,偏偏名字有個小,這诨號更要顯得大氣。

如今他可大氣不起來,旁人一問其事,聽完紛紛咂舌,震驚失語。

章小方卻有點魔怔了,他如今還沒下注呢,想等着最後時候再下,原想着下陳家姑娘,如今和那小少年一比,覺得自個膽子忒小,就把注拍在了宋然那頭。

冉冉還不知道小哥哥他們已經進了京,并且還給她下了注,當作未能見面,給予她的大大的鼓勵。

知道真相的崽崽估計會心疼白花花的銀子,心疼後掏出自己的私房銀,懷揣幾百兩巨款的崽也不貪多,只給一兩銀子讓爹爹幫她投。

不過崽崽現在不曉得,便能安心睡一個飽飽的覺。

司馬承他們也不是不想來,不過因着還缺個名頭,缺個正當身份。

江知樂當初雖說拿着欠條叩響了伯陽侯府大門,不過對外是以宋家小姑娘先生的身份進的伯陽侯府。大家也知道伯陽侯不愛讀書做學問,請個趕考的學子來教閨女,也是常事。

雖說不一定有人打聽那麽細,總歸謹慎些才好。

如今群芳賽在即,高老頭三人暫且先租賃一個院子住着。

翌日便是群芳賽,冉冉睡醒了,挎上新的布兜,布兜上挂着爹爹做的小魚,早上吃了福氣滿滿的菜,吃了一根油炸桧,還吃了兩個圓溜溜的蛋。

大仙說古什麽球,就會吃一根長長的條,和兩個圓圓的,加起來就是有福氣。

于是冉冉吃得很認真,帶上滿滿的福氣,出發啦。

冉冉高高興興哼着:“群芳賽,真好哈!上午去爬山,下午看騎馬。第二天,作作詩,學着蛋叔猜真假~~”

若問她,打敗壞崽為啥贏,冉冉豎起小胖手,數一數,一二三,崽崽拍拍手,人多!三個皮蛋蛋,頂個大神仙!壞崽又不是大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