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有效率地進行調查，風陌揚和薇薇安兵分兩路。風陌揚前往案發現場尋找線索，薇薇安則以工作之便混入上流社會探聽消息。

季夏和陳銳澤兩個廢柴徒弟當然跟着師父，而洛倫佐形象氣質這麽好的人，自然就喬裝成薇薇安的助理，和她一起出席名流晚宴。

陳銳澤不由感慨：“同樣是人，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啊。有人在陰森的案發現場尋蹤探跡，有人卻在高級宴會上胡吃海喝。”

他頗有見事地朝風陌揚提議：“風老大，我申請當這個助理，我覺得名流晚宴更适合我這種戰鬥低能兒，萬一中途出了意外，你一帶二帶不動啊。”

“申請駁回。”還不待風陌揚回答，薇薇安便給了陳銳澤會心一擊，“帶你這樣的助理多掉價啊，別人會不會以為我是冒牌的，很有可能中途就把我們趕出來。”

“你……”陳銳澤假裝虛弱地伸出一只手指着薇薇安，“你居然說我掉價。”

他身子一歪倒在沙發上：“友誼的小船已經翻了，再也不能好了。”

“是不是還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起來？”風陌揚冷笑着說，站在沙發身後看着他，吓得陳銳澤一骨碌爬起來鑽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

聽說案發現場位于北方的城郊，風陌揚靠在車門上等了半天，才看到季夏和陳銳澤裹了三四件衣服下來，看起來走路都不太輕便。

他真是低估了這兩個徒弟制造困擾的能力，風陌揚又好氣又好笑：“你們穿得跟粽子一樣，到那邊怎麽調查？”

季夏吐了吐舌頭，指着陳銳澤：“他說到晚上會很冷。”

陳銳澤一臉“季夏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把我賣了”的表情：“那還是你說那我們多穿點的。”

“好了好了。”風陌揚看着季夏把羽絨服後面的帽子戴在頭上，外面一圈細軟的白毛，圈住她的臉，覺得有些可愛，順手把帽子往下拉。

“哎呦。”帽子遮住她的眼睛，季夏眼前一黑，擡手把帽子拉了起來，正對上風陌揚惡作劇得逞似的微笑，他招呼他們上車：“可以出發了。”

等跑車開到報紙上的案發地點，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從溫暖的跑車上走下來，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冷顫。

風陌揚看着用黃色警戒線圈起來的那個區域，确定了一下四下無人，便帶頭往那邊走去。

這個地方确實很偏遠，舉目四顧連房子都看不到，很難想象大冬天凱隆将軍一個人跑來這裏做什麽。

空曠的雪地裏只有用警戒線圍起來的一小塊雪地，雪下了好幾遍，這個地方什麽也看不清，只剩下覆滿大地的皚皚白雪。

陳銳澤有些失望：“這查個屁啊？”

風陌揚伸出他的兩只手：“握住我的手。”

“哎？”陳銳澤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風老大，你這，兩個大男人手牽來牽去怪不好意思吧？”

就在季夏伸手猶豫要不要牽上去的時候，風陌揚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熱度從掌心傳導到她的心髒，她突然覺得自己穿這麽多衣服有點熱。

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啊，盡管并不是出于什麽別的意味，卻還是讓她覺得自己心頭小鹿亂撞，蹦來蹦去都快要撞死了。

風陌揚沒空留意季夏，沒有握住她的那只手斜舉起來，作勢要打陳銳澤的腦袋：“信不信我削你啊。”他開玩笑地說了一句東北方言，陳銳澤馬上認慫，一把握住風陌揚的手腕。

在他握上手腕的那一刻，好像感到什麽風從自己耳畔飛速灌過，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一會兒陰暗，一會兒明亮，旋轉着，旋轉着，最後回歸于正常。

陳銳澤看到了，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凱隆将軍。

對方好像看不到三個人一樣，他們明明就站在他旁邊，他卻無知無覺地在雪地裏跟蹤着什麽，風陌揚松開他們的手，蹲下來觀察，發現凱隆将軍在跟蹤一連串的腳印。

這一行腳印在雪地裏顯得有些詭異，比一般人的腳印小得多，像是小孩子，可這個步伐又絕對不是小孩子所能跨出的，倒像是，某種奇特的動物。

“是魅靈。”風陌揚下了一個斷論，“凱隆應該在調查關于魅靈的事件。”

陳銳澤和季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凱隆将軍，也就是說，風陌揚通過時間流轉的技能，帶他們回到了案發的那一夜。

那接下來豈不是……季夏還來不及細想，凱隆将軍便在雪地裏倒了下去，毫無征兆的，上一秒他還在低頭勘察腳印，下一秒便一頭栽倒的雪地裏。

周圍沒有任何的人影，乍一看起來，倒像是突發性心肌梗塞造成的死亡。

“怎麽回事啊？”陳銳澤不可思議地盯着倒下去的凱隆将軍，剛剛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就變成腳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風陌揚皺了皺眉，閉上眼睛，右手手腕小幅度地扭轉着，好像在調試什麽。

四周的空氣凝滞了，季夏伸手，感受一片雪花飄下來的速度，像是電影場景裏的四倍速回放，凱隆将軍緩慢地彎腰探尋腳印，身體突然栽倒在雪地裏。

新聞報道上說的死者是由于頸部受到壓迫窒息而死，可是四周分明一個可疑人物都沒有出現，季夏覺得身上有些發毛，如同恐怖片裏的橋段，憑空見了鬼似的。

四周的空氣又一次凝固，紛紛揚揚的雪花快速往天上飄去，接着又一次慢悠悠地落下來，這次降落的速度比之前還要慢一些。

八倍速延時，可是還是沒有辦法，他們又一次眼睜睜看着凱隆将軍在眼前倒下去。

“不夠，還是不夠。”風陌揚皺眉閉上眼睛，左手握拳，右手手腕快速撥動着什麽，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滑下，他像是絞盡腦汁在構思一件什麽事情一樣。

十六倍速，二十四倍速！凱隆将軍還是一頭倒了下去。

風陌揚左手抵住額頭，深深地喘息着，最後一次了，三十六倍速的延時，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

所有的雪花飛快往天上收去，又一次格外緩慢地落下來，凱隆将軍看起來像是一尊雕塑，時間被切割成一幀一幀的畫面，格外緩慢地運行着。

風陌揚看到了一道影子，白色的影子，從眼前轉瞬即逝，他用肉眼想要去捕捉這個影子，眼前的畫面倏然暫停，凱隆将軍已經倒在了雪地了，遠方的雪地裏只能看到一個虛虛實實的人的背影。

那個裝束像是古人，長袍飄飄，吳帶若飛，墨黑的長發用青色繩子束了一绺，只能模糊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細節全無。

他在剎那間出手，剎那間遁形，剎那間置人于死地。

季夏心頭湧起一個很熟悉的感覺：“我見過他。”她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我見過他的。”

風陌揚覺得眼前有些暈眩，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前額，卻還是不忘将目光投向季夏的方向：“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