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陌揚和季夏趕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裏面已經待了三個人,還都是熟人,季夏的眼神環顧了一下四周,薇薇安,洛倫佐,陳銳澤,一個不少。

不同的是,洛倫佐依舊那副坦然自若的狀态,薇薇安閑不住性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端詳着牆上的裝飾,只有陳銳澤有種大事不好的預感,一雙眼珠子賊溜溜地轉。

看到他們兩個人進門,校長沃爾夫這才從書桌上擡起頭來,他放下記錄的羽毛筆,和善地笑着,招呼季夏他們來會議桌這邊坐。

薇薇安也回到座位乖乖做好,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起來,沒有人知道提爾究竟代表軍方和凱文特學院商讨了什麽。

不過現在看來會議已經結束了,談判的結果如何,卻很難從校長的表情上看出來。

不過現在把他們幾個人召集過來,相比不是空穴來風。

校長辦公室的那只黑貓見到熟人,搖了搖尾巴輕巧地蹿上風陌揚的肩膀,風陌揚揉了揉這只黑貓的脖子,讓這只黑貓更滿足地昂起了頭。

這麽一只高傲的貓撒起嬌來真叫人沒辦法,校長低斥了一聲:“彼得,別鬧。”

那只帶着橄榄綠眼睛的黑貓極不情願地“喵”了一聲,這才乖乖從風陌揚的肩頭爬下來。

校長站在主坐上正對着他們:“今天召集各位來,是為了交代一個任務。”

他的目光中有幾分嚴肅,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剛剛談判的影響,總讓人覺得和那個親切地稱呼他們為“我的孩子”的大叔不太一樣。

沃爾夫調開回憶桌上淺藍色的指示盤,許多密密麻麻的數據投影在對面的牆上,即使沒有幕布,也看得無比清晰。

“任務關于凱文特學院的最高機密,希望大家私下不要随意洩露消息。”

“是關于今晚的突襲事件嗎?”薇薇安忍不住插嘴道。

沃爾夫點了點頭,手控制屏幕翻了一頁:“聰明。你們大家看這張圖。”

牆面上藍色的半透明光幕裏顯示出一個畫面,是旋龜四下奔走的遠景,沃爾夫選中其中一個部分,拇指和食指一起拉大,又一次拉大,直到畫面停留在旋龜暗紅色的龜背上。

熒光屏裏各種信息飛快計算,最終統計出了一行長長的數據,沃爾夫将那段數據拉到最後一行,點在上面一個不起眼的測析數字上。

“在這些旋龜的龜殼上,無一例外,統統發現了來自北冰洋的物質,尤其是戴維斯海峽。”他一邊說着,牆上的屏幕又變成了雪國的風光。

一望無際的汪洋,四周飄着浮冰的島嶼,雪花紛揚而落,分明是十分靜谧的畫面,可不知怎麽就是讓人感到一絲奇怪的不安。

尤其是季夏,她瞪大眼睛看着牆上的屏幕,好像電流從指間一直貫通在心髒的某處,這個場景對于她來說太熟悉了!簡直就是自己夢境的另外一個翻版!

屏幕上閃現出一張世界地圖,地圖不斷放大,最終停在一個島嶼上。

“格陵蘭島。”沃爾夫選中了這個島嶼,“這些旋龜很有可能是從這裏開始遷徙的,包括饕餮。”

他的聲音非常沉穩,但每個人都知道這意味着多麽可怕的事情:“學院監測到這附近有一股奇異力量的磁場波動,具體原因不明,因此希望派遣你們前往調查。”

這可不得了,如果說饕餮和這些旋龜都是從這裏來的,那麽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一個魅靈的聚集地,或者不客氣地說,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聖勞倫斯島。

現在前往調查的每一個人,都将面臨死亡的危險。

不是,我說,風陌揚洛倫佐他們去也就算了,捎上我算怎麽回事兒啊?陳銳澤沒什麽別的特長,就是惜命,活着尚且如此不易了,還要被人推着往上沖英雄。

是,他也想做英雄,可他沒有這個驕縱的資本啊,把他這樣的人往格陵蘭島上放,簡直就是在給對方送人頭。

陳銳澤第一個不讓,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于是弱弱地舉手:“校長,我覺得格陵蘭島的事必須調查,一定得調查。”

他先是表達了一下自己認同組織的決心,接着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質疑:“就是這個人選是不是應該再商榷一下?”

我居然用了“商榷”這個詞,我真是個天才,陳銳澤在心底給自己這句話打了個大對勾,然後接着說:“我的成績您也是知道的,我一個留級生,實在不好意思混在這樣的精英隊裏,我不是害怕什麽,我主要是怕拖大家後腿。”

他一臉義正言辭,頗有種顧大局而舍小家的堅定态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戲演得太過,讓薇薇安理解錯了他的腦回路,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我們不嫌棄你啊。”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可別說了,陳銳澤巴不得找根針把她的嘴巴縫起來。

沃爾夫和善地笑了笑:“西爾維和淩冉要去巴西調查另外一個事件,學院裏比較有資質的人,好像也沒幾個了,我記得你當初的測評好像是全年級第一,甚至比風陌揚和洛倫佐還高。”

沃爾夫的目光掃過來,陳銳澤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擡頭看着沃爾夫,校長的眼裏包含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目光,讓他把所有想說的話都悻悻地壓了回去。

“季夏呢?”沃爾夫隔着一張桌子問坐在正對面的季夏,“有問題嗎?”

“我……”其實她本來也想退縮的,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到那邊基本就等于一個拖油瓶,她本能地擡頭看着風陌揚,收到後者一個确定的眼神。

于是好像什麽艱難險阻都能克服了一樣,季夏話到嘴邊突然轉了個彎,她脫開而出:“我沒有問題。”

“那好。”沃爾夫從自己的書櫃頂端取出一個箱子,這個箱子是檀香木制的,顯然放了很久了,箱面上的花紋都有些老舊。

“這個東西你們帶上,必要的時候也許可以用得上。”他雙手打開檀香木的盒子,一股經年的木制香氣傳來,裏頭放着和這個木盒氣質一點兒也不搭的東西。

是一把弓箭,金色的弓箭。

“這是?”風陌揚看着這把弓箭發問,上面刻着金色的紋理栩栩如生,不像是一件存放了很久的神器,倒像是今天才出爐的精品武器。

沃爾夫用一種略帶缥缈的聲音說:“濕婆之弓。”

風陌揚幾人當即變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