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把趙明月抱回9道門兒,小雀和小玄端來熱水和消炎藥給她清理傷口。
傷口清理完時,餘生來了,他靠着床坐下,背對着趙明月:“你剛才做的事情叫魚水之恩,在三只蝙蝠,但凡執行可能會死人的大任務,出發前都會去12道門舉行這個儀式,意味着即便執行任務時死在外邊,三只蝙蝠的子孫也會綿延不絕,後世無憂,三只蝙蝠所有的女人從16歲起都會被送到12道門做聖女,老了病了的就會被送到17道門做雜役,你是公主,比別人尊貴,不需要去12道門住,但規矩還是不能壞,所以将來你要面對的也都是三只蝙蝠的核心人物,我能救你一次,但我救不了你每一次…..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小雀和小玄端着盆走了,餘生回過頭,趙明月幹巴巴的躺在那兒,像傻了
“現在起,你最需要防的人是阿龍,他是大堂主的親生兒子,一旦你和阿龍發生關系,有了孩子,大堂主馬上就會把你除掉,讓你和阿龍的孩子取而代之,這樣兒一來,三只蝙蝠就是他的天下了。”
換妻,共妻,這裏就是個淫窩,不過趙安也算聰明,他知道萬一阿龍和自己日久生情情勢就會大變,所以把自己也拖下水,讓自己主要和阿龍睡,次要陪其他人睡,這樣兒即便生了孩子,阿龍也不會喜歡一個跟其他男人睡過的女人,趙安這算盤打得夠精的。
趙明月側眼,聲音沙啞:“所以我只能跟你站統一戰線了?”
餘生看着她:“趙安也許從今往後不會再是你爸爸了,但我永遠是你六哥。”
趙明月看着餘生,聲嘶力竭:“滾!”
餘生捏捏她的手:“你好好休息。”
天怕是要亮了,趙明月閉上眼,噩夢如期而至,眼前晃來晃去都是施平秋那張又老有醜的臉,還有他老邁的喘息聲和濃濃的汗臭,已經12道門特有的迷魂香。
“啊啊啊啊啊!”趙明月痛苦的狂叫起來,凄厲的聲音穿透了整個三只蝙蝠的17道門兒。
阿龍推開門疾步進來,拉了張凳子在她床邊坐下:“他們給你吃的是迷藥,專門用來對付那些被拐賣到大山裏的不聽話的女人,往常這藥效能堅持3個多小時,今天因為你還喝了酒,藥效更烈,估計要到過午才能完全恢複。”
空氣裏還飄着施平秋的汗臭味兒,身上十幾道鞭痕一起脹痛,胳膊上起了一層紅疹,來這兒之前,趙明月曾經以為再難也就是個死,可現在的境況是還不如死了幹淨。
“趙安口味很固定,只喜歡18歲出頭的女孩兒,我媽生我的時候還不到20,我媽生下我不久就被他送回了12道門兒,後來聽說我媽半夜偷偷跑回來看我被抓住了,趙安毫不留情的把她拖出去勒死了,屍體在6道門兒挂了整整3個月,阿虎好點兒,阿虎的媽媽現在還在12道門兒待着,小雀和小玄連她們的媽媽是誰都不知道,那時候你應該是學校放寒假,趙安在家給你當好爸爸,12道門兒送來兩個剛剪斷臍帶的小孩兒,說是我和阿虎的妹妹,我和阿虎就把她們倆當妹妹。”
阿龍看了看桌子上的一杯水,兩粒白色藥片,把藥遞到她嘴邊:“消炎止痛的。”
趙明月張嘴,咬住了阿龍的手,阿龍沒怕也沒着急把手指頭抽走,趙明月猛的一用力,阿龍的手指頭像手指餅幹一樣,差點兒嘎嘣斷了,阿龍用空閑的另外一只手輕輕摸着她的頭發:“恨就使勁兒咬我,有多恨就用多大力,別憋着。”
沒一會兒,趙明月的嘴裏全都是血,她不甘心的松口,阿龍慢慢抽出手,兩節手指頭已經被她咬的血肉模糊。
趙明月把藥混着血嚼碎幹咽下去,阿龍擦了餐手指頭上的血,接着說:“聽說投靠三只蝙蝠的人,都跟外邊兒有深仇大恨,三只蝙蝠裏經歷比你慘的人也比比皆是,如果你真的想在三只蝙蝠有所作為,就別在這兒趴下,你要沒下過地獄,又怎麽能體會衆生疾苦?”
“啊!!!!”
趙明月又是一陣長嚎,阿龍什麽也不說,就默默的靠在床邊兒陪着她,一直到她嚎到沒力氣了,聲音越來越小,接着又是一個下午的沉默,她眼淚嘩嘩的往下淌,濕了大半個枕頭,阿龍一聲不吭的去儲物櫃裏抱來個幹枕頭給她換上。
大概又小半天後,趙明月終于開口了,她的聲音冰冷又疲倦:“你對我們倆要一起生孩子的事兒怎麽看?”
“取卵殺雞,卸磨殺驢。”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麽?”
“你是公主,這是你的地盤,你想讓三只蝙蝠什麽樣兒,三只蝙蝠就會是什麽樣兒。”
“你呢,你想讓三只蝙蝠什麽樣兒?”
阿龍思忖了半天,沒說話,小雀推開門:“爸爸來了。”
阿龍起身,趙明月抓住他,眼睛忽然亮了,滿臉的鬥志昂揚:“扶我起來。”
在敵人面前,她趙明月從來就沒有躺着的道理,阿龍把趙明月從床上扶起來,給她在後背墊了個枕頭。
趙安進來,神色凝重焦慮:“閨女!”
趙明月坐直了,眼神幹澀:“爸。”
“你受苦了。”趙安握住趙明月的手,“三只蝙蝠有些老規矩确實不合時宜,我也想改,可規矩是你祖上定的,我區區一個堂主實在是扛不起這個欺師滅祖的罵名,閨女,你得理解我的難處啊。”
趙明月紅着眼眶:“我懂。”
“好,那就好。”趙安看看屋裏的擺設,“阿龍沒搬進來?”
原來他是查房來了,阿龍急忙圓場:“哦,原本是想今天搬。”
“是我不讓他搬的,我新婚喪夫,還需要一段時間調整。”
趙安沒接趙明月的茬兒,而是直接掉頭找阿龍:“早點兒搬過來,公主糟了這麽大的罪,你得好好在身邊兒陪着,知道嗎?”
“知道。”
趙安點點頭,看着趙明月:“閨女,阿龍這孩子雖然不識字兒,人也不機靈,但他老實啊,對你那更是沒得挑,跟阿龍過日子不能含蓄,你有什麽就說什麽,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別收着。”
趙明月悄悄看了一眼阿龍,他不識字?難道阿龍沒讀過書?
眼下不是追究阿龍的文化程度的時候,得先應付趙安:“爸,歐麥高剛去世沒幾天,這合适嗎?”
“是急了點兒,可你是公主,三只蝙蝠根基穩不穩都維系在你一個人身上,這眼下咱們是還沒正式起勢,等将來起勢了,咱們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定什麽時候一顆炸彈飛過來,腦袋就搬家了,我死了沒關系,可三只蝙蝠的皇室血脈不能斷,你趙家越是人丁興旺,咱們的希望就越大,生兒育女這事兒,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行,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趙安點頭:“行,你阿姨給你煮了一鍋雞湯,一會兒讓他們端過來你泡着米飯吃兩碗,這兩天就別走動了,養養身子,後天登基大典,你得把精神氣兒養足了。”
“沒問題。”
送完雞湯,趙安走了,阿龍站在門口,看着趙安的背影兒,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之前不是做特工的嗎?怎麽一點兒都不會演戲啊?剛才你臉上的表情太難看了,心口不一,他肯定看的出來你在陽奉陰違。”
趙明月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不識字?沒讀書嗎?”
阿龍臉嗖的紅了:“不用你管。”
看來是戳到他的痛處了,趙明月沒再問,抓起衣袖擦擦臉上的虛汗,重新躺下。
過午,趙明月下樓,桌子上放着趙安送來的一鍋雞湯,趙明月自己乘了一碗飯,把雞湯倒進飯裏,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雞湯泡飯。
餘生又來了,手裏也拎着個保溫桶,當看見趙明月在吃雞湯泡飯後,他敲了敲自己的保溫桶:“留着下頓吃。”
趙明月看都沒看,餘生徑自坐下,趙明月抽了張紙巾擦擦蠟黃的臉:“有件事兒我剛剛想明白。”
“什麽事兒?”
“既然趙安知道我是三只蝙蝠的公主,為什麽從小到大還要對我進行各種紅色洗腦教育,教育我要愛國家對黨忠誠,還把我送到國安局幹了10年?其實他完全可以從小就把我留在三只蝙蝠培養成人,這樣兒更合理吧。”
“大堂主給出的解釋是想讓你多歷練歷練,看看現任政府到底有多腐敗,徹底的,心甘情願的成為三只蝙蝠的公主、”
趙明月笑了:“哼,他這麽做就是為了培養我的反骨,為了讓我跟他站在對立面,這樣兒他就能名正言順告訴底下的子民,公主已經徹底被政府洗腦,已經不是當初的公主了,然後順勢篡位,霸占三只蝙蝠,我不在三只蝙蝠的這30年裏,這個組織早就不姓趙明月了,你說的對,只要阿龍跟我生個一男半女出來,我的死期馬上就到了。”
“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你父母當年在三只蝙蝠的威望非常高,可這30年來,大堂主的風頭漸漸蓋過了你父母的和你的,大家雖然還是對你三跪九叩,但那都是表面功夫,背後的人心向背,還真不好說,況且,你不在的這些年,三只蝙蝠內的核心成員換了好幾茬,但凡和你父母有過直接接觸的的成員死的死,隐退的隐退,也沒剩幾個了。”
趙明月放下碗:“既然是這樣兒,那我也不需要投鼠忌器了,六哥,我站你。”
趙明月向餘生伸出手,餘生接住趙明月的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負你。”
趙明月看着餘生略微有些興奮的臉,在心裏喃喃的說了一句:“可我一定會負你哦”
那天下午餘生走了以後,趙明月只做了一件事兒,做飯做飯做飯,紅燒獅子頭,清蒸大閘蟹,油焖大蝦,黃豆炖豬蹄,想起什麽做什麽,本來滿當當的冰箱愣是讓她給做空了,到了晚上,她在院子裏點上三炷香,燒了一刀黃紙,對着東北方向澆3杯酒,阿龍心思缜密,掐着手指頭數了數,今天該是歐麥高和修小鹿的三七。
瓊島思鄉塔,餘世站在塔頂就着忽明忽暗的海面點上一支煙,4天前,修小鹿回大陸找第五公民要芯片,算起來也該回來了。
遠處一艘摩托艇破浪而來,餘世直起腰,修小鹿正穿着橘紅色的救生衣緊緊抱着開摩托艇的男人。
餘世兩口抽完煙,下燈塔,修小鹿正好下摩托艇,搬着一個大箱子往這邊走。
餘世站定:“順利嗎?”
修小鹿點頭:“拿到了。”
餘世松了口氣,想趁天還沒亮趕緊回去睡幾個小時,明天一早,該給歐麥高進行最後一次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