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和光在朝廷上混跡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聽不懂邵玉卿的意思,當下就被氣的連連退了三步,不過他到底是見過了風浪的人,知道之前是自己操之過急,也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至少不能再給邵玉卿翻盤的機會。
“是下官的不是,昨天下官下朝的時候,不小心傷了腳,行動不便,下轎慢了,勞三皇子久等,是老臣的不是。”步和光一邊說,一邊給邵玉卿作揖。
以退為進,邵玉卿反而不好收拾他。
“步大人說笑了,本皇子可當不起你這一禮。”邵玉卿也不會把步和光這點小伎倆看在眼裏,索性姿态擺的比你步和光還低,總要讓你安上一個不敬皇室的罪名。
“三皇子相比知道老臣是為何而來,還煩請三皇子高擡貴手,畢竟二皇子殿下和您一奶同胞,就算是您不甘心二皇子天資過人,卻也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害了二皇子。”步和光原本想着只是順便貶低一下邵玉卿,畢竟一個殘害手足的罪名放在前面,不管是以後官員考慮站隊還是皇帝選擇儲君,都是一個致命的缺點。
但是就連步和光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戳到了邵玉卿的痛點,雖然這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并不是什麽好事情。
邵玉卿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寒無比,哪怕陸羽現在就在他的身邊,也沒有辦法讓他遏制住內心的怒火。
就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時候,邵玉卿直接以雷厲風行之勢,出手了。雄厚的魂力一下子打在步和光的身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步和光哪裏會想到邵玉卿居然真的對他動了殺心,這一下可是真真切切的沒有留手,若不是他身上帶着可以抵擋一次致命攻擊的護心鏡,只怕現在已經是一縷亡魂了。
不過這護心鏡雖然救了他的命,卻畢竟沒有替他擋下全部的傷害,因此他仍然是吐血不止,在身邊侍衛的扶持下,才勉力站立起來。
染了自己鮮血的手指顫巍巍的伸了出來,指着站在高臺上的邵玉卿,努力的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陸羽看得真切,這老頭受傷太重,已經到了內髒。不過感覺到邵玉卿似乎平靜了點,陸羽倒是覺得這老頭傷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步大人,您這話可就說錯了,”邵玉卿現在在步和光的眼裏已經變成了如鬼魅一樣的存在,可是這鬼魅卻偏偏盯上了他。“父皇從來就那麽偏心不是嗎?殘害手足?二哥的頭發若是掉了是不是也是本皇子讓人下咒詛咒的?何況現在他咎由自取,和妖女勾結,現在卻還要本皇子給他頂罪,不,什麽頂罪……”
邵玉卿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奇怪,那種類似于自嘲一樣的表情是陸羽從來沒有見過的,就像是一頭草原上受傷的孤狼,面臨着強敵環伺的死局,仍然在低低的怒號一樣,讓人看了有一種很悲壯的感覺。
“父皇心裏根本就認定了邵思明是沒罪的,哪怕是他有罪,我也必須為他扛着,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邵玉卿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連二哥都不叫了,似乎邵思明這三個字,代表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邵玉卿的突然動手,一下子把局面推向一個十分混亂的境地,步和光的護衛見到邵玉卿居然敢動手,一下子就和邵玉卿的手下打在一起,侍衛首領更是肆無忌憚,居然直接沖了上來,就和邵玉卿戰在了一起。
邵玉卿現在正是一腔戰意無處發洩的時候,有人來為他送菜,他正好舒緩一下心情,可是這一打不要緊,卻直接把局面推到了最無可挽回的境地。
皇帝那邊的人本就已經給邵玉卿貼上了亂臣賊子的标簽,現在看到這個亂臣賊子居然還敢堂而皇之的和自己的人手打成一片當下也是被打出了火氣,就和邵玉卿的手下比劃了起來,兩邊人一來二去,居然真的動起手來了,獻血不停地飛濺着,皇帝那邊的人數畢竟占了優勢,哪怕邵玉卿的手下個個實力不俗,卻也架不住對方的人海戰術,過了沒有多少功夫,邵玉卿這邊就已經開始呈現出劣勢來了。
無奈之下,陸羽只能也加入了戰局。
這是邵玉卿的手下,她不能坐視不理,先不說邵玉卿剛才那些話到底為什麽會說出來,但是現在,她卻選擇了毫無條件的戰在了邵玉卿這一邊。
兩邊人打的如火如荼,可是就在陸羽忙着應付敵人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上空傳來一陣十分激烈的兵戈相交的聲音,那是邵玉卿之前戰鬥的方向,陸羽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等到陸羽擡起頭去看邵玉卿的情況時,就看到邵玉卿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像是傻了一樣,面對對面侍衛頭領的長劍居然完全沒有躲避,那柄長劍就這樣直挺挺的插進了邵玉卿的胸膛。
陸羽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在所有人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陸羽已經搶先一步,抛下了自己的對手,腳下用力,躍到邵玉卿的身邊。
手指搭上邵玉卿的脈搏,陸羽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果然她就說邵玉卿怎麽可能是那種引頸待戮的人?剛才根本不是他無力躲避,而是他之前好不用意壓制住的毒性,這會兒全數爆發了出來,恐怕剛才就是巨大的痛苦讓邵玉卿無力分出精力去接侍衛隊長的招式了。
邵玉卿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樂觀,脈搏早就混亂成一團亂麻,要是換了別人,只怕連準備後事這種話都能說出來了,不過要是這診治的人換成陸羽,自然不會這樣輕易放棄。
只是陸羽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利刃一樣的目光死死的釘在侍衛隊長的臉上,眼神裏是說不出來的兇狠,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侍衛隊長,在對上陸羽的目光的時候,也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你居然傷了他。”陸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到底是什麽樣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憤怒,必須要找一個途徑宣洩出來,而大多數時候,鮮血就是最好的宣洩憤怒的方式。
“我……”那個侍衛隊長手足無措的看着陸羽,甚至還有兩份想要解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