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陸羽也想不明白,邵玉卿究竟為什麽這麽抵觸皇帝的這個命令,在她的印象裏,邵玉卿對皇帝,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皇家無親,她倒是一直覺得沒什麽不對,不過現在看起來,卻遠遠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
陸羽遠遠的看着邵玉卿,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邵玉卿這個樣子,在她的印象裏,邵玉卿從救了她的那一天開始,一直是風流的,一直是超脫的,卻唯獨和失落聯系不到一起。
陸羽呆呆的看着邵玉卿在花樹下出神,他的眼神很空洞,帶着一種讓人窒息的傷痛,他的衣擺随風飄蕩,是一種落寞的傷懷。
“報,主子。”守在外院的侍衛又一次進來了,帶着一身傷口和硝煙的味道。
侍衛的到來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邵玉卿把目光轉向侍衛,那侍衛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邵玉卿低低的笑出了聲音,“我那好父皇是不是又來催我放人了?”
“是。主子明鑒。”明顯感覺出自家主子已經開始釋放冷氣的侍衛心裏早就已經将皇帝和二皇子翻來覆去的罵了不知道多少遍,好端端的幹嘛來招惹他們主子,這下好了,不光搞得主子一天到晚眉頭緊鎖,就連他們這些當手下的,也得跟着受無妄之災,這算什麽事。
“這次又是派了誰來?”邵玉卿冷冷的看着外院的方向,一雙好看的眉毛緊緊的蹙了起來。陸羽有些心疼的走到他身邊,想要伸手替他撫平眉心的皺紋,可是還沒擡起手,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她能夠替邵玉卿撫平眉頭的皺紋,可是他心裏的皺紋,又有誰能夠撫平呢?
那侍衛自然沒有忽略掉陸羽和邵玉卿的小動作,眼看着自家主子因為陸羽的一個小動作變得柔和了不少,那侍衛心裏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連帶着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是步和光步大人。”
步和光,是邵思明的勢力之一,要是換個和邵思明看不順眼的來,指不定三言兩語就挑唆着自己把邵思明給砍了,現在倒是算計的周全,直接把邵思明的鐵杆擁護者給派來了,倒是不怕激怒了自己,邵思明死的更快。
邵玉卿嘴角不自然的向上調了一下,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會一會這位步大人。”
邵玉卿在那個市委的帶領下和陸羽一起來到了二皇子府的花園,因為這兩天邵玉卿一直在跟皇帝對抗,因此原本遍植草木的花園此事被改造的更像一個戰場,甚至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還專門放上了一個高臺。
此時,邵玉卿擁着陸羽,兩個人直接上了高臺,就看到府門外一定青布轎子,裝飾的很是奢華,不難想象轎子裏面,應該也是富麗堂皇。
不過此時轎子的主人還未下轎,擡着轎子的轎夫還氣喘籲籲的擡着,看起來倒像是邵玉卿在迎接這轎子的主人一般。
“好大的排場,居然敢讓我來迎接他嗎?”邵玉卿臉上的冷意更重了,甚至陸羽已經能在那冰山一樣的寒冷中嗅到火焰的味道,邵玉卿這是真的怒了。
的确,那步和光不過是小小的一個臣子,就算現在邵玉卿和皇帝已經開始分庭抗禮,說到底卻也沒有撕破臉皮,只要皇家玉牒沒有除名,那步和光見了邵玉卿還是得乖乖行一個臣子的禮,更何況現在兩方對壘,萬一邵玉卿一個不小心砍了他步和光,他連說理的地方也沒有。
可是現在這步和光居然這麽大膽,堂而皇之的在轎子裏待着,是打定主意要來羞辱邵玉卿了,而現在能夠指使得動這位步和光步大人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又有誰能夠做到呢?
不過邵玉卿從來不是怕事之人,就在陸羽剛下做點什麽的時候,就看到邵玉卿的手動了動,接着,一道雄厚的魂力就沖着那位步大人的轎子呼嘯而去,早在魯谷鎮的時候,陸羽就知道邵玉卿修為又有突破,現在看來,這個男人,真的強的很。
邵玉卿的魂力一路上根本沒有碰到任何阻攔,就直直的沖到了那位步大人的轎子面前,先不說二皇子府這邊全是邵玉卿的人,自然不會和自家主子過不去,就算是二皇子府外面,步和光的侍衛們也沒有想到,這二皇子居然已經狂妄到這種地步。
是以那一下,根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沒有人想起來要去攔一下。
陸羽冷冷的看着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步大人那威風凜凜的轎子一瞬間就變得破爛不堪,想來那步大人也沒有想到,邵玉卿的膽子居然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當街羞辱來使,原本還在轎子裏好整以暇準備看邵玉卿笑話的步大人一瞬間失去了平衡,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和散成一片的轎子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下。
那位步大人很是狼狽的從轎子的殘骸裏被人拉出來,一張老臉早就青了,看着邵玉卿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吃了他。
“你……你這亂臣賊子,天家使者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步和光年齡看着也有四十多歲,胡子早已續起一大把,現在胡子上,還沾着剛才轎子上的木屑,偏偏又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嚴肅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
不光陸羽這麽覺得,就連那些侍衛們也很辛苦的忍着,畢竟現在這位步大人是自己要保護的對象。
“你是天家使者,可是本皇子确實不折不扣的皇家人,”邵玉卿的臉色并沒有因為步和光滑稽的樣子輕松半分,反而因為步和光的話更加冷厲了,“步和光是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連皇家人也敢羞辱?”
“身為人弟,你傷二皇子在先,是為不悌,身為皇子,違抗皇命在後,是為不忠不孝,一個不忠不孝不悌之人,有什麽資格茍活于世?”那步大人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很在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似乎邵玉卿現在就是一個弑父作亂的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是嗎?”邵玉卿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祖訓有雲,凡有叛逆作亂者,皇帝必先罪己,而後将犯上作亂者惡行昭告天下,方可文臣筆誅,武官讨伐。可是現在父皇一沒有下罪己诏,而沒有昭告天下說本皇子是奸臣逆賊,三也沒有說将本皇子在皇家玉牒上除名,可是你步和光步大人卻迫不及待的給本皇子按上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步大人,你這是在為誰鋪路啊。”
邵玉卿說的很明白,皇帝還沒有說我怎麽着,你一個臣子卻在這裏對我口誅筆伐,不是受人指使,就是你自己想要犯上作亂,不管怎麽說,不是你步和光死,就是你效忠的二皇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