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璀璨奪目,五顏六色的煙花之中突然傳來“嗖”的一聲,一枚明亮的光點在空中閃開,飛得比任何煙花都要高,在一派煙火升平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煙花,這是信號彈!

季夏和陳銳澤相視看了一眼,接着聽見遠處傳來陣陣的驚呼聲,越來越多的信號彈在學院點燃,将整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怎麽回事?”季夏急切地問。

陳銳澤搖了搖頭,拽着季夏往學院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們順着崎岖的山路往下跑,好幾次都差點踩到地上的殘枝摔倒,樹影重重,季夏站在半山腰上,看着令人震驚的一幕。

一片類似于烏龜的爬行動物朝城堡外圍爬去,顏色是暗紅色的,這麽遠看不清究竟長什麽樣,只能看到龜群極快地湧來。

那種速度絕對不是烏龜的速度,倒像是爬蟲類,麻利得很,席卷而來宛若掀起一陣暗紅色的浪潮。

季夏扶着樹怔怔地看着這一幕,陳銳澤站在她身後:“卧槽。”忍不住脫口而出。

早在十幾分鐘前,學院的舞池裏還播放着悠揚的音樂,薩克斯風與小提琴交替拉奏,各式各樣的裙擺揚起,非常具有古典宮廷時期的氣息。

就在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裏,突然傳來幾聲不和諧的聲音,剛開始還沒有人在意,緊接着那個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剖開木頭一樣的叫聲,由遠及近而來。

聲音持續逼近,發展到最後已經成為一陣不可忽視的噪音,小提琴手拉斷了一根琴弦,所有還在舞蹈的學生都停下來,往舞池的門外看去。

窸窸窣窣游動的聲音,木柴裂開的叫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終于大門處傳來一陣猛烈的震動,場館裏幾個女生最先發出尖叫,那個聲響連續撞了三下,四周非常寂靜,驚恐的學生們面面相觑。

接着随着最後一聲震動,大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開,無數爬蟲類的動物排山倒海般湧進來,遠看起來,像是潑出了什麽暗紅色的液體一般。

這是旋龜。

《山海經南山經》中記載的一種怪物,産于怪水,體貌與普通烏龜類似,卻長着鳥的頭和毒蛇一樣的尾巴。

龜殼上覆滿了一層暗紅色的細小鱗片,四只腳的指甲很長,與其說是烏龜的足,倒更像是飛鳥的爪子,每只腳有四根爪子,因此得以快速地移動。

那群旋龜沖出大門湧進舞池,女孩們失聲驚叫,雞尾酒被打翻在地,各色液體粘粘糊糊地潑灑在半空中,學生們争先恐後地往旋轉樓梯上跑去。

所有音樂戛然而止,場館裏只留下旋龜爬動的聲音和驚恐的尖叫。

女生們提着裙裾差點被絆倒,那些旋龜像是浪潮一樣迅速占領着這個會館,沒能爬上樓梯的人只能不停往後退,被旋龜擠壓到最裏邊的角落裏。

“這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啊!”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驚慌的人們口不擇言,有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哭腔,這還是學院第一次遭受如此大規模的襲擊,學生們不了解應對方式,只能不斷往後壓縮着自己的活動空間。

“所有大門打開,全體學生有序撤離。”頭頂的廣播傳來一個穩重的聲音。

校長沃爾夫!聽到這個聲音,學生們高高懸起的一顆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廣播中繼續傳來校長的聲音:“我的孩子們,你們不需要害怕,旋龜不會傷人,請大家從安全出口有序撤離會場,十二位學生領袖請在會場西側集合,會有老師負責帶領。”

校長話音剛落,之前場館裏緊閉着的五個安全通道迅速啓動,四面的大門開啓,學生們争先恐後往外跑去。

被困在樓上的學生也一個跟一個從二樓扒着牆壁跳下去,倒是很快疏散完畢。

那群旋龜湧入舞池正中央,徹底成為這個舞會的主人。

舞會會場西側聚集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高年級學生,有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有的探頭探腦,暗中觀察,還有的人幹脆拿起手機在學院論壇開啓了直播。

“無關緊要的人請先讓一下。”教文化史的宋祁晉推開擁擠的學生,艱難地維持着西側門的秩序。

只可惜,嗯,收效甚微……

西側門還是有很多好事的學生往這擠來,還有的學生差點撞到宋祁晉身上,宋祁晉推了推金絲框眼鏡:“十二位天醒者,在我右手邊集合。”

他的聲音很快被學生們談論的言語所淹沒,壓根沒有起到絲毫的成效。

“大家肅靜!”一個尖銳的女聲大聲高喊,所有聲音都被壓下去,大家只看到身穿黑白套裙的女人站在大門的制高處,細長的黑色高跟鞋讓她的雙腿宛如圓規一樣牢牢紮在那裏。

張子洋老師。

學生們看到她明顯收斂了很多。

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場下的學生:“無關緊要的人一律回去!否則全部以違紀處分!”

張子洋眼角的餘光掃了宋祁晉一眼:“我的脾氣可沒有宋老師這麽好,除了十二位天醒者,誰要是還留在這,就休怪我不客氣!”

許多看熱鬧的學生戀戀不舍地離去,還有人縮在不遠處的陰影裏窺視,這些張子洋也沒去管,她踩着臺階走下來,看着空了一大塊的西門:“學生領袖呢?”

宋祁晉看了看表:“估計在路上了吧,趕過來應該也要花一些時間。”

張子洋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條線:“怎麽會有如此大規模的旋龜遷徙?”

這種魅靈雖然無害,但如此大規模的團體行動,還是前所未有的。

宋祁晉從西側門沒關緊的門縫裏朝裏望去,那些旋龜占領了這個場地,并沒有安定下來,相反非常暴躁地在舞池附近爬來爬去。

“有點奇怪。”宋祁晉右手抵着下巴,“這些旋龜看起來好像十分不安,好像在刻意逃避着什麽。那是什麽呢?”

“老師!”薇薇安舉起一只手,快步朝這裏跑來,她那條白色羽毛的晚禮服還沒來得及換掉,出門就只來得及換了一雙好走的平底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