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的眼神,岳桐周身都散發着不近人情的氣息。
岳桐不會看錯的,這個陶栎絕對不是一般人,從他的出現開始到現在的怪魚,來歷肯定不是那麽簡單。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人!
“你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和你說了,我是為了我爸的事情——”
“不可能。”
岳桐勾起嘴角,“我雖然不是陸凡那樣心思細膩,但是你也別想在我面前瞞天過海,你知道的事情不少,你或許不知道,你已經露餡了。”
陶栎一臉無辜的看着岳桐,臉上還帶着汗珠,扶了扶眼鏡,臉上寫着‘莫名其妙’幾個字。在廚房裏的岳雲聽到外面岳桐厲聲斥責,意識到不尋常,正要看看什麽情況,可忽然想到,這件事情怕岳桐不願意他插手,又退回竈臺邊。
年輕孩子的事情,真是弄不懂。
“露餡?露什麽陷,不是,岳桐你難道不明白我之前和你解釋的事情嗎?”陶栎滿臉無奈的看着岳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忽然變了态度,但我真的不是——”
話音還沒落下,岳桐忽然收回手,把銅錢握在手心,“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你師出誰人手下?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就叫人把你攆走。”
聲音就像是八月的桂花,甜而不膩。
岳桐玩弄着腰間的穗子,擡眼看着陶栎,“你師父是誰,你不說,要我把你綁起來問嗎?”語氣不怎麽友善,而且在發脾氣。
“……你說不說。”
抿着嘴角,岳桐皺着眉,臉上已經有些不耐,“你不說的話,我也能猜到,現在懂得這些東西的人不多,能教人的幾位前輩更是少出面,但名聲還是很響,小時候聽我媽說過一些,你是林道長門下還是王真人門下的?”
現在還在收徒的也就這兩位了,不過也上了歲數,不常露面,但從範圍上來說,這附近應該只有這兩人才有資格收徒。
其餘的要麽就是騙子,要麽就是一般的靈婆,能用自己的身體連接陰陽兩界,卻不能直接驅邪避靈,只能做些傳遞消息的作用。
“林道長。”
陶栎直起腰,“算起來,你還算是我師姐。”
“這聲師姐,我受不起。”
岳桐不高興的轉過身,“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生平最讨厭別人騙她,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不可以,有苦衷的話那也是你的事情,但是編造謊言來胡說八道還企圖蒙騙過關的,岳桐一點也不喜歡。
這樣的人在岳桐看來,那就是居心不良,別有企圖。
陶栎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艾蒿——這麽多都是他來洗?未免也太……誇張了吧。他還以為岳桐是個不善言辭也不會為難人的小丫頭,至少看上面月牙眼時時刻刻都想笑着,眉尾藏着的小黑痣讓她的天真多了幾分不同。
竟然脾氣這麽大。
“你別在心裏嘀咕我,我生平最讨厭別人騙我,你就算是師伯的徒弟,那也不代表你能來這裏試探口風,你——對了,是師伯讓你來的?”突然想到什麽,不會輕易讓人下山的,那肯定是有事才來的。
“魅。”
果然是嗅到了風聲才來的,是因為在西梁山那邊也感覺到了魅的蹤跡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來這裏幫他們的?
岳桐歪着頭看陶栎,見他站在那裏,不再隐瞞自己來歷的樣子看起來要順眼多了,果然騙子一眼看着就不舒服。
“目标一致,那所以你現在是要做什麽?”
“幫你洗東西。”
這些艾蒿要用來救陸凡的,陸凡還昏迷不醒,七月十五的那天,必須要把這些事情都解決,否則那晚上陰陽兩界混亂,真的要出事。
岳桐學着平時陸凡那樣挑眉,“那交給你,我去看看陸凡怎麽樣,昨晚上昏迷到現在,應該能有點意識了,那傷口上去不妙。”
“怨氣能造成那樣的傷口,不能愈合,只能把怨氣引出來,否則傷口永遠不會愈合,他的傷就不會好。”
“話說師伯就是這樣教你的?不過我記得林師伯是一個很正經的人,你怎麽會教出你這樣的徒弟。”岳桐覺得要不是看到了陶栎脖子上戴着的東西,估計到現在都不相信面前這個人算是她同門師弟。
“師父也說我不正經,不過自從十年前的事情後,他們也不怎麽過問這些事情,王師叔現在在閉關,聽說已經不收弟子了。”
“這亂世裏誰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爺爺常說,能活一天算一天,不過我看雲水鎮還算是太平,那些大事情咱們這小百姓管不着,只要縣城不打起來,那雲水鎮就不會受戰火的牽連。”
能多活一日,就是一日,總不能看不到希望的活着。
“師姐倒是看得開。”陶栎低頭清洗那一堆的艾蒿,用刀把跟去掉,又洗了一遍,正擡頭想看看岳桐怎麽不回自己的話,誰知道一擡頭,院子裏早不見岳桐的身影。
楞了一下搖頭失笑——這心思,傻子都看出來了。
推開房間的門,看着窗戶邊停着一只鳥,岳桐笑着走上前,“阿司,你怎麽過來了,有消息嗎?”
‘阿司’是面前這只鳥,渾身黑得發亮的羽毛與漆黑的眼睛融為一色,如果不是嘴是白的,恐怕要比烏鴉還黑。
阿司見岳桐走過來,往旁邊跳了跳,然後從嘴裏吐出一節竹筒,“布谷~布谷~~報信了,報信了!”
“啧,半個月不見學得倒挺多,回去吧。”
拿起竹筒,岳桐走到床邊坐下,打開竹筒拿出紙條,眼珠子動了動,便把紙條塞進了床頭的小盒子裏。
“阿司來報信,什麽事?”
“……還以為你要一直睡到怨氣引出來才醒。”
岳桐盯着陸凡,眼角有些發紅,“我在你暈倒的旁邊發現了朱砂,你手上也有,你不要命了嗎?”
竟然想要用這種方法誘敵深入,想要取巧一舉殺了魅。
陸凡輕笑,擡手握住岳桐的手,“生氣了?”
聞言岳桐別開臉,不想搭理陸凡,把手抽了回來,抿着嘴角不說話。莫名的生氣,這樣做,真的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一個人去對付魅,還想着殺了它,傷敵一千自傷八百,損人不利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