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我的話音剛一落,挂住我的那根樹枝便“喀嚓”一聲斷了,簡直不留情面。下落的時候,我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心疼自己的臉面。我想,上天在撰寫我的命簿時究竟是懷着怎樣的惡趣味,才能讓我這個本該歡歡喜喜平靜度日的二十幾歲小女子遇見這麽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腳下的蠕動近在眼前,“啪”地一聲,我掉到了這蠕動的生物之上,和它來了個親密接吻。
“嘔……”
我飛快地将自己的嘴唇從那蠕動的生物上移開,擡起胳膊用力擦拭了幾下,想要努力忘掉那種冰涼潤滑的口感。老實說,我現在惡心得想吐。長這麽大,我都不曾料想到,自己竟會和這樣的東西有過接觸。
“沙沙”
未待我反應過來,仗義的雲朵已經再度追随着我跳下樹枝,生怕它也會與我有同樣的遭遇,我急忙伸手将它牢牢接住。
“雲朵,這地方太惡心了,我們得趕緊離開。”
冰涼的觸感尚在唇間,被惡心到不行的我早已把那幫忙之事抛到了九霄雲外,一心只想着從這鬼地方逃走。可我剛一說完,便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些異樣,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推着我。
會是什麽呢……
我壯着膽子,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見兩只山洞一般大的金色眼睛,吓得我幾欲昏厥。
我趁着還未暈過去,速速扭過頭,用雙手蒙住眼睛,努力安撫着自己。
“我不看……騙人的……都是騙人的……一定是我看錯了,嗯,我會沒事的。”
感覺那幾欲跳出喉嚨的心髒回歸了正常的位置,我這才慢慢放下手來。可是,事情并不如我所願,此刻,擺在我眼前的,還有兩只和山洞一般大的青色雙眼。
“孩子……你說什麽……惡心?”蒼老的聲音從那“山洞”中傳出,似有一絲不悅。
“我……”
金色和青色的“山洞”逐漸向我逼近,我腦中一片空白,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孩子……孩子……”
不知昏迷了多久,黑暗中,我隐約感覺到有人在輕聲呼喚,便緩緩睜開了雙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雲朵的那雙大眼睛。見我醒來,雲朵開心地舔了舔我的臉頰,她一定為我擔心很久了。
“雲朵,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喵。”
我摸摸它蹭向我的頭,向上方望去,再次感受到了被眩暈侵占頭腦的痛苦。
此刻,我的眼前有兩個巨大無比的頭,簡直像是兩座小山。不過拜這兩山所賜,我第一次看清了這團蠕動生物的真面目。那個有金色鱗片并且長着兩只頗有氣勢的長角的,是——龍?而那個渾身青綠,口吐信子的,是——蛇?
疑惑解除,心頭的惡心感去了大半。但這橫亘在面前的兩座大山依然給了我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讓我一度想要回到昏厥的狀态,拒絕觀看這一現狀。畢竟,昏倒可比面對現實要舒服得多了。
“孩子,你醒了?”
“你也沉睡許久了,既然好不容易醒了,就不要裝暈了。”
“孩子,來幫忙吧。”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神态從容,言語流暢,倒是一點兒也不生分。
“唉。”我嘆了口氣,放棄了裝暈的念想。我有點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來,我的心髒承受力又增強了呢,不知我還得在這個世界呆上多長時間,真怕某天我這心髒因為驚吓過度直接罷工。
“好……我幫就是了。只是……你們能不能稍微離我遠一些,這樣看着我,感覺怪難受的。”
“噢,好的。”
這兩座大山此刻倒是通情達理得很,聽罷我的話後便自覺朝後挪了挪。
“這樣的距離,可還行?”
“嗯,就這樣吧……”
雖然挪開的距離不算太大,但多少減緩了我身上的壓迫感。想着盡早完事的我便不再計較,随意點了點頭。
“說吧,需要我幫什麽忙?”
“呃……”四只大眼有些尴尬地對望了一下,略顯遲疑。
“怎麽了?這件事很難啓齒嗎?”我緩緩坐起,将手伸向兩鬓的太陽穴,輕輕揉着。
“你們不必顧慮,我是個醫生,見過許多患者。出于職業道德,也出于我個人的秉性,我不會對你們的事情表現出過分的驚訝和好奇。”
“那……我們說了?”
“說吧,既然都決定要我幫忙了,何必再如此猶豫?”
“我們……我們倆……糾纏在一起了……”金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糾纏?噗……”紫衣少女含在嘴中的一口酒尚未吞下,一時未忍住,全都噴了出來。
“姐姐!你差點髒了我的裙子!”
跪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女吃了一驚,敏捷地向後退挪動了幾步。
“妹妹,真是對不住……”
紫衣少女一手扶着腰,一手将那酒樽放至桌上,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
“你看看你,都這麽大的人了,說話做事還是如此冒失。”
粉衣少女搖了搖頭,輕輕拿出絹子走到白衣少女身旁。
“讓我看看妹妹的裙子,可否被這瘋丫頭的酒水給沾濕了。”
“姐姐,不妨事,虧我躲得及時,這裙子幹爽得很,未曾沾到半滴。”白衣少女笑着說,“不過,倒是那地板上……”
粉衣少女順着白衣少女的指示看去,果然,地板上殘留着一灘小小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