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鵬一夜無眠,早晨正要睡睡,只見那胡老翁引着鋪商來找他批發布匹。
劉大鵬只得起來發貨與他,整整忙了一天,記完賬目,已是傍晚。
胡平兒為他取了酒來吃了數杯。
劉大鵬覺得困倦要睡,遂收拾杯盤讨茶吃了。
劉大鵬說道:
昨天一夜也未睡着,聽見你家內裏琵琶彈得甚好,是何人彈的呢?
胡平兒說道:
可能是家嫂月下彈了解悶的。
劉大鵬說道:
令兄咋個一直就沒有看見呢?
胡平平說道:
往寶抵岳家走走去了。
次早起來,
劉大鵬同胡平兒到各鋪商家回拜,過街上游玩了一回。
歸家吃午飯,無事坐在門前閑談。
只見賣菊花的挑了一擔菊花過來,五色絢爛,真個可愛。
此時是十月初的天氣,北方才有菊花。
劉大鵬叫他過來,選了六棵大的,問他價錢,要六錢銀子,劉大鵬還他四錢,不肯,又添了他五分才賣,稱了銀子。
胡平兒去家裏取出四個花盆來,叫賣花的小販栽好,剪比停當,遂擺在樓上。
胡平兒去約了他一班好友來看花,果然高大可愛,內中有兩棵,一棵名牡丹,一棵名芍藥,着實開得精神。
劉大鵬置酒請衆人賞花。
次日,
衆人又攜分頭做東請酒。
一連耍了好幾天。
一天,
劉大鵬又出去讨了一回賬回來。
剛好胡平兒外岀,只得獨自上樓來。
到半梯間,聽得樓上有人笑語。
劉大鵬停住腳細聽,卻是女人聲音,遂悄悄的上來,從欄幹邊往裏邊望。
見一個少婦人同兩個小女兒在那裏看花。
那婦人生得風韻非常,想必就是主人的親眷。
竟直走上來,那婦人見有人來,忙躲閃到丫頭背後,遂往下就走。
劉大鵬厚着臉迎上去,深深一揖,那婦人也斜着身子還了個萬福。
劉大鵬再擡頭細看那婦人,果然十分美麗。
但見生得:
眉裁翠羽,肌勝羊脂。
體如輕燕受微風,聲似嬌莺鳴嫩柳。
眸凝秋水,當含着雨意雲情。
頰襯桃花,半露岀風姿月态。
說啥子羞花閉月,這才是落雁沉魚。
金蓮款款,帶羞含笑。
翠袖飄飄,暖玉生香。
那婦人還過禮,便往下就走。
劉大鵬說道:
請坐!
那婦人說道:
驚動,不坐了!
走下梯時,回頭一笑而去。
劉大鵬當時就傻了,魂飛魄散的坐在椅子上就如癡了一般,想道:
世上女人我也見了無數,還從未見過這等顏色的女人,就是揚州城要尋出這等顏值的女人也少,昏昏的坐着癡想了好久好久。
少刻,
胡平兒上樓來,問道:
你咋個一人在這裏如此癡坐呢?
劉大鵬說道:
你不曉得,方才神仙下降,無奈沒留住,被風吹她飛去了,故此坐着癡想。
胡平兒說道:
我看你也是醉了,簡直是在胡說,神仙從何處來?
劉大鵬說道:
我告訴你嘛!剛才月裏嫦娥帶着兩個仙女來看花的。
胡平兒說道:
不要瞎開玩笑亂扯淡,我想可能是家嫂同舍妹來看花的。
劉大鵬說道:
如此說來你令嫂真就是活仙人了?帶着善才龍女,只是未曾救苦救難。
胡平兒說道:
不要胡扯,且去吃酒吧!
劉大鵬說道:
且慢,我問你一下,你令兄既有這樣個嬌滴滴的活寶,咋個還舍得到處遠跑呢?
胡平兒笑道:他如能像你一樣對令嫂如此癡迷,也不會到處跑去了。
劉大鵬說道:
咋回事呢?為啥子原因呢?
胡平兒說道:
我這嫂子雖生得好看,無奈,我那家兄腦殼裏有些毛病癡呆太過,對我這嫂子沒有啥子好大的興趣,兩口子合不得,就在家時也時常不在一起,我這嫂子也是活守寡,如今他到丈人家去了有兩個多月了,還不曉得回來。
劉大鵬說道:
他岳家住在那裏呢?
胡平兒說道:
寶抵!
劉大鵬說道:
姓啥子呢?
胡平兒說道:
也是姓胡。
劉大鵬說道:
是不是胡林莊的胡家哦?
胡平兒說道:
正是!你咋個會曉得的呢?
劉大鵬說道:
她家與我有親!
胡平兒說道:
又在扯謊了!咋可能是你的親戚嘛!
劉大鵬說道:
你嫂子是不是叫做胡含珠哇?她母親張氏,是我姨母,自小我就與她在一起玩耍的,如今別了有十多年了,你去對她說一聲,就說我是丁二娘的兒子,她就知道了!
胡平兒說道:
好嘛!等我問她去,如若不是,看我不打你一百個掌嘴才怪!
于是,
便跑到嫂子房去,見嫂子正坐着做針線,遂說道:
莫得啥子事就在家裏坐坐吧!出去看啥子花嘛!
胡含珠說道:
幹你啥子事嘛?
胡平兒說道:
他把你看了的嘛!還把你說了!
胡含珠說道:
放你狗屁的!他看了我又咋子了嘛?叫他爛眼睛!他說我又咋子了嘛?叫他嚼爛舌根!
胡平兒說道:
你罵他,他還與你沾上親了呢?
胡含珠說道:
你咋盡說些胡話呢?我有啥子事讓他說的?我認都不認識他,他憑啥子就與我沾上親了?
胡平兒說道:
他連你一歲時的事情都曉得,你家裏人姓什麽都知道。
胡含珠說道:
他咋個那麽清楚呢?肯定是你給他嚼爛舌根的!
遂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頭直拉到地上,說道:
你快說,老實交待,他到底是咋個曉得的!
胡平兒從地上爬起來就大嚷道:
你把耳朵都給我揪破了,我偏不說。
胡含珠又抓住他頭發問道: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胡平兒說道:
你放了手我就說哩!
胡含珠松去了手,他才說道:
他說你叫胡含珠,自小就跟他屁颠屁颠的一起玩耍。
胡含珠聽了氣不打一處的攔臉就是一掌,說道:
就是你嚼爛舌根,你說,他是那裏人?我咋個可能從小與他一起玩耍的!
胡平兒說道:
他說他是丁二娘的兒子,叫做劉大鵬,說你母親張氏是他姨娘。
胡含珠一聽說道:
哦!原來是劉家哥哥!你咋個不早點說呢?卻偏要裝瘋迷竅的吐吐吞吞的讨打!
胡平兒說道:
既然是了我這報喜信的,也該送謝禮呵!
胡含珠說道:
請你吃三碗辣面!你快去對奶奶說一聲,好請他過來相見。
胡平兒賭氣說道:
你剛才打得我好兇,我才不去呢?
胡含珠說道:
你以為我丢了棍子就要受狗的氣嗦!你不去,我自己去!
起身遂走到婆婆房內,一一說了。
婆婆說道:
既是你的表兄,可速收拾下快請他進來相見!
胡含珠回到房裏叫丫頭泡茶。
然後,
讓平兒去請劉大鵬進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