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挺好奇,平常玥在我主導這副身體的時候都呆在哪裏。她給我描述過是一個可以自己進行一些簡單的布置的小空間,我一直深感抽象,今天可總算見識到了。

真的是一個小空間,走出中心的小房子到處都是純白色的,沿着一個方向一直走不久就會回到原地。

房裏的布置一看就是玥的喜好,擺放在各處的花瓶裏是各種嬌美的花束,在這個神奇的空間裏再久也不會凋零。

雖然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但房間裏有個65英寸的挂壁電視,我看下裏面的點播居然還是跟外面同步的,不明覺厲。

而現在,這個65英寸的超清大電視裏正在直播着玥和安澤的感人重逢,看得我即感動又激動又心痛的,頗有種女兒要嫁人了的感覺。

我看到玥跟安澤講述了我們現在的狀況,她沒提時間重啓的事,只是半真半假地說其實她已經死了,因為魂魄不全無法再回身體,又因為未能把該用的陽歲用完所以沒辦法去投胎。而我正好在同一時間也死了,魂魄又比較完整,于是就被安排到來把這個身體該用的時間用完,然後和她一起去投胎。

安澤相信了,或者應該說是只要是玥說的,他什麽都會相信,但他不願意接受。

我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淚人,心疼得要死,為什麽兩個這麽溫柔的人卻不能有好結局呢,這時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沒過被我抓住。

【熙!】我叫她,【你還記得‘他’許諾我們完成任務後可以再回世界嗎?】

【嗯…怎麽了。】玥回我道。

我有些激動:【我們可以讓‘他’直接給我們投胎,只是保留原來的記憶,到時候我們看安澤會去哪就去哪呗。】

玥也有些激動:【可以嗎?!】

“可!以!吧~”我很大聲地在這個空間裏喊道,“我這邊可是拼了命的在給您打工,我相信像您這樣偉大的甲方是能夠滿足我們這點小小的要求的吧!”

安靜的空間裏有那麽一瞬間更安靜了,就在我料定了這位甲方馬上就要松口時,一個令我瞬間汗毛直立的聲音兀然出現。

“你們在幹嘛?”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又站了有多久。

我随着兩人同樣驚詫的目光望去,閻修站在門前,整個身影都匿于黑暗,而他本人卻比周圍的黑暗還要冰寒森冷,帶着尚未褪去卻愈發濃郁的血腥。

就在我們望過去的那一瞬間,閻修閃身上前動作快得我一時沒能看清。他一把扯起還拉着玥的安澤,一拳用了十成的力量踢在他的腹部,安澤像斷了線的風筝樣飛了出去,□□撞在實心木制的櫥櫃上發出沉悶的巨大聲響,摔得四分五裂的玻璃擺件劃破了他的手臂和大腿,整個人瞬間氣若游絲。

玥吓呆了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覺得喉嚨一緊,閻修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釘在靠背上,眸中的殺意更深,他冷冷地開口:“她去哪了?把她還給我。”

我看着玥顫抖不止的身體和地上奄奄一息地安澤急得馬上就要上號。但換號操作必須兩邊網絡都足夠平穩通常,而現在另一邊都快斷網了。

我知道玥有多怕閻修,那種恐懼幾乎是是一種生理本能了,只能不斷出聲安撫叫玥先答應下來,先讓閻修把手從她脖子上放下。

然而,或許是玥緩和顫抖時的沉默刺激到了閻修,他放在玥脖子上的手開始收緊。

見勢不妙,我連忙支會玥開口道:“這也是她的身體,你确定要這麽做嗎!”

閻修愣了下,立馬松下了手中的力道,只是手還是沒有放下,神情晦暗地說道:“給你三秒鐘,把她還給我,否則,我多的是即使不弄傷身體也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玥狠狠地顫抖了一下,繼續說道:“她讓我告訴你,‘你……你小子給我小心點,你威脅我姐妹的畫面可是在我這邊全程直播着的。’”

話音剛落,閻修立馬像被燙到一樣撤開了手,她緊盯着玥,目光卻透過她像是在某處找尋着我。

“熙,你在哪?”

“她讓我告訴你,‘如果玥的情緒一直這麽不穩定的話我是上不了號的。’”玥撐起身子,擔憂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安澤。

閻修直起身來,目光冷冷地掃了眼一旁強撐着身子想要站起來的安澤,不甚在意地開口:“我勸你還是老實呆在那裏,如果你不想再斷幾根骨頭的話。”

“我在這具身體待不了多久的。”玥急切補充道,“這具身體已經是熙的了。”

“你最好沒有在騙我。”閻修緊盯着玥,“熙,你還在嗎?”

“她在的。她說,‘閻……閻修,我會回來的,但是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送安澤去醫院,如果你不讓玥安心的話,就只能等強制換號了。’”

閻修沉默了下,目光複雜地看了眼玥,然後轉身走向安澤,動作相當不溫柔地把人往肩上一扛,随即走向門外。玥趕緊跟上。

當車行駛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時,玥才終于松了口氣,側身想給已經昏過去的安澤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別用她的身體碰別人。”

突然響起的聲音吓的玥身子一抖,随即立馬收回了手,生怕閻修再對安澤做些什麽。

“熙還在嗎?”閻修又問道。

“嗯,她一直都在看着的。”有些猶豫,但玥還是說道,“而且她現在很生氣。”

“生氣?為什麽?”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玥竟在閻修的神情裏察覺到了不知所措的慌亂。

“呵,你說為什麽?”

“熙!”閻修驚喜地想要回頭,被我一把摁了回去。

“開車呢!看哪。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我說着,從後排靈巧地翻到了前排。

“好了,我在這呢。先把後面無辜躺槍的安澤同志送到醫院去吧。”

話音剛落,閻修立馬提速,車速一路飙升到在超速的邊緣大鵬展翅。

【所以為什麽一開始不開快點,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你根本沒想他活……】

到了醫院,目送着安澤進了急診室,我把閻修拉到走廊上無人的僻靜牆角,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被他一把抱住。

“別離開我……”我感覺到他緊貼着我的身軀在顫抖,環着我的雙臂收緊,像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肉裏。

“求你了。”他幾近卑微地乞求道,“別離開我。否則這個世界于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

他的呼吸觸碰在我的肌膚上,升起得溫度幾乎将我灼傷。我的腦中有些空白,一時忘了要說些什麽,某種滿溢的、粘稠的情緒從內心的最深處不斷翻湧上來,瞬間淹沒了我,使我快要無法呼吸。

我呆愣了足有十秒找回理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面上平靜。

“閻修。”我捧起他的臉抵住他的額頭,“有件事我必須要和你談一談。關于……你和玥的。”

“我不喜歡她。”閻修瞬間回答道,像是生怕我誤會,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承認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一些交集,但我不喜歡她……”

“嗯,我知道。”我打住了他的話,“而且我也知道玥喜歡的是安澤哦。”

我直視着閻修的眼眸,那雙昳麗到幾乎妖冶的眼眸滿映的都是我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氣,堅定決心,開口道:

“閻修,有一件你必須要記得,你于我而言比這個世界更重要。”

我看到星光重新在夜幕裏升起,然後所有的繁星奔我而來,攜卷着比春水更潤的溫柔,比二月風更纏綿的眷戀。

我擡手擁上閻修的脖頸,指尖穿過他柔軟的黑發,阖上雙眼,迎接上了這個同盟“背棄”世界的吻。

像是要極盡一世的纏綿,當閻修終于松開摁在我後腦勺上的手時,我連站都要站不穩,掙眼看哪哪都是花的。

借力閻修扶着也腰的手緩了緩,我看着閻修渾身往外冒小fafa的愉快氣氛,不由得覺得臉頰發燙。

咳嗽兩聲,在閻修看過來時我繼續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你還在生氣嗎?”閻修聞言立馬又把我摟緊些,低頭埋首在我的頸窩,像只撒嬌的大型犬,邊說邊蹭,“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嘛~”

“咳咳,你起來。”柔軟的發絲時不時的蹭過我耳邊頸處的肌膚,弄得我又癢又不自在。

“那你去跟玥道歉,道完歉我就不生氣了。”

“你跟她。”閻修的聲音聽起來酸酸悶悶的,“關系很好嗎?”

我:“她是我閨蜜。”

閻修:“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我:“額……在我過來之前。”

閻修皺眉,更酸了,“怎麽認識的?”

我:“可能是我比較牛逼吧。做個夢都能跨界交流。我猜你還想問為什麽會這樣。總結來說就是我在那邊的身體沒了,她在這邊的靈魂出問題了,但這個身體還不該死,于是就給我用了。”

“什麽叫做沒了?”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就是死了呗。”

“什……”

“打住!你先聽我講完。你放心,我現在就在這裏且沒有任何毛病,玥平常也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她之所以還留在這裏主要還是因為擔心我。”我給了閻修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裏都是多虧了玥,她又是我最好的閨蜜,你忍心讓我受男朋友和閨蜜不合的苦嗎?”

閻修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點頭:“好,我會給她道歉的。”

“嗯,那我真就讓玥出來。這段時間我會切斷我觀察邊的通道,你跟她好好談一談吧。”我說着正要與閻修拉開到安全距離,畢竟玥是真的蠻不待見他的……

閻修一把拉住了我,說道:“別離開太久。”

“嗯,放心吧。”我擡手捏了捏他的臉,“很快回來的。”

後撤幾步,我閉上了眼,睜開又回到了那個房間,在看到閻修确實有好好跟玥說話的态度後,我暫時屏蔽了那邊傳輸過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