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争太殘酷,人類太狡猾,山林極平靜,此刻在寂靜無聲的食人山裏,歐國雲深深地被這裏的寧靜所感染,生出一種遠離戰火的渴望。
幾尺外的慕成初忽然抽搐了一下,歐國雲看了她一眼。慕成初的臉原如白玉一般,散着淡淡的光澤,此時卻是泛出青灰色,無神的雙眼仍是微微張着,但眼神還沒有渙散。
歐國雲正要過去補上一劍,忽然感到一絲不安,緩緩側頭看向薄霧裏的一處洞穴,一個黑衣人從洞穴裏走出來!
他走得極慢,身體微微側着,顯得很謹慎。走到距離歐國雲五六丈時,停下來回頭吹了一聲唿哨,洞穴裏又出來兩名黑衣人。
歐國雲感覺到一絲危機,握了握手裏的劍,沒有出聲。他沒有穿虎贲軍的衣甲,慕成初也只是穿着常見的黑色夜行服。這三人不知是敵是友,至少他們不能從衣着上判斷歐國雲的身份,加之慕成初将死,就算他們是倉陽軍的人,也不會立刻便殺人吧?
先走來的那名黑衣人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裏幹什麽?”聽口音,這人既不是王朝的人,也不是倉陽國的人。歐國雲和慕成初兩人在這裏惡鬥半晌,這人這麽問,應該是從另一個地方剛過來,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另外兩名黑衣人看見了慕成初,一人誇張的驚呼一聲,叫道:“女人!”聲音裏透着極度的興奮。
他身旁的黑衣人哈哈笑着,說道:“在這破地方轉了幾日,死了好幾個兄弟,連老子也差點死在這裏,早就憋壞了,就算是個死美人,老子也不嫌棄。”
望着那個惡俗的黑衣人,歐國雲感到一陣惡寒。
從他們走路和呼吸來看,幾人武功并不算太高。他們看出歐國雲身負重傷,倒在地上的女子也是将死之人,所以沒有任何顧忌,肆無忌憚的說着污言穢語。
三人中看起來象首領的一人指着歐國雲說道:“殺了他,再來享受這小美人!”
另一人呵呵笑道:“說不定這家夥是小美人的姘頭,在這裏偷偷玩耍,結果被山裏的毒物襲擊,一死一傷,我告訴你們,其實老子最喜歡當着女子丈夫的面幹這事。”
歐國雲正要後退離開這裏,那人指了指他,接着說道:“不許動!把劍扔了,老實呆着。”
歐國雲停下來,把劍扔在一邊,尋思着如何離開這裏。這時,那人過來伸手在他的天樞穴上一點,他立刻倒在地上。
随後三人不再理會他,而是圍在慕成初身前,首領伸手捏着她的臉,嘴裏“啧啧”的說道:“這麽漂亮的女人,可惜快死了,趁你還有一口氣,咱兄弟幾個幫你超度一下,讓你早些進入極樂世界。”另外的兩人一陣狂笑。
聽見幾人放浪不羁的笑聲,看起來已經死了的慕成初,眼裏竟然流出一滴淚水。
那一剎那,歐國雲忽然想起已經逝去的夫人,她和府中的婢女正是死在這類男人手下。如今三個黑衣人又打算免費讓他親眼目睹那份不堪,令他深感刺痛難堪,幾欲發狂。
三人開始去解慕成初的衣褲,歐國雲也在加緊凝聚體內所餘不多的真氣。因為夫人的緣故,他對這種惡行深惡痛絕,他可以自己親手殺死慕成初,但絕不允許有人當着他的面前做這種事情。
當首領在慕成初身旁自解衣褲時,歐國雲沖開了穴道,一口老血噴出來。這種強行打通經脈的行功對身體傷害極大,他知道名門大派的高手可以用其它方式沖開穴道,只是他不會。
歐國雲站了起來,喉嚨一癢,又吐出一口鮮血。
三人尚沉浸在美色的歡愉中,等歐國雲撿起佩劍時,才有一人聽見動靜,回頭發現他。那人就是說出喜歡當着丈夫的面欺淩女人的黑衣人,倒是反應飛快,一步竄出,順勢拔出腰間的鋼刀,然後向歐國雲急沖過來,嘴裏還在嚷嚷:“去死吧。”
歐國雲剛經歷一場惡戰,已是強弩之末,如若不能在幾十息的時間裏解決三人,死的就是他了。
那人一刀劈來,歐國雲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而是直直撞進他的懷裏,另一人也拔出鋼刀加入戰團。
首領正滿心歡喜,眼見好事将成卻被歐國雲打斷,沒好氣說道:“早叫你殺了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說着話把剛解開的長褲提上來,然後才扭頭看向歐國雲這邊。
這一看令他大吃一驚,兩名手下此刻都倒在地上,那個看起來重傷的男人渾身是血,正提着血淋林的劍向他走來。
首領驚呼一聲,卻沒有象他的手下那樣迎上去,而是抓起地上的鋼刀扭頭就跑!
殺不了他,歐國雲就得死,除非他一去不返。歐國雲騰空而起,向着他的後背刺出一劍。這首領的武功比起兩個手下高出不少,甚至于接近死在歐國雲手下的六品武士金全師,他看都不看身後,只是向後揮了兩次刀,一刀格開刺去的一劍,一刀劈向歐國雲的身體。
如果他擋開歐國雲刺去的一劍,借力奔逃,歐國雲就只有放棄了,但首領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反擊,卻給了歐國雲時間。就在這不到一息的停頓中,歐國雲的身體猛的下沉避開了鋼刀,手腕急劇的一抖,佩劍的光芒霎時消失,重新出現時,長劍已刺入首領的腋下。首領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重重摔在地上。
歐國雲沒有再看他。前面不遠處就是三人出現的洞穴,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援兵。他四下裏看了看,準備找個安全的地方先睡上一覺,以他如今的狀态是無法走出這大山的。
他怕自己一旦沉睡會數日不醒,所以要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這裏的毒蟲、霧瘴太過兇險,所以打算攀爬到地勢較高的洞穴去休整,那裏相對安全一點。
等選中了數十丈外的一處洞穴爬了上去,彎腰正要進入時,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慕成初,其白晃晃的軀體躺在一片亂草叢中,顯得頗為凄涼。夫人死去時也是這般身無片縷,女子雖然是敵人,但畢竟已經死了,如此沒有尊嚴的暴屍荒野終是難看,猶豫片刻,歐國雲嘆息一聲,還是決定用衣衫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