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國雲不知道自己這種半人半妖的狀态能持續多久,但憑着莫名的隔空傷人之術,只要找到機會,一招就足夠殺了那可惡的女子。
軍牢距離這裏有十裏,歐國雲一步躍出,身後傳來馮志勇的聲音:“大将軍,你頭上有根針……”
馮志勇沒事了,歐國雲一掃連日來的壓抑,身形展開,借助這陰魂之力,竟有成仙之感。在軍牢外一裏地,就聽得刀兵相擊之聲。待他到達近前時,只見密密麻麻的虎贲軍布成陣勢,拼死抵擋兩名女子的狂攻。
成千孔武有力的将士面對兩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并沒能展示出男人的威猛,雙方交手幾乎是一邊倒的碾壓,只是被碾壓的都是孔武有力的虎贲男兒。雖然軍牢外圍有數千丈的空地可供看守部隊布陣,并且使用了弓箭阻擋,使得兩名女子沒有在歐國雲到達之前殺透重圍,但随着不斷有士卒倒下,陣型漸漸開始散亂,其中一名女子的身形子迅若鬼魅,所到之處人仰馬翻,顯然用不了多久兩人就會突圍而去。
好在兩名女子似乎并非嗜殺之人,混戰中并沒有出現血流成河、血肉飛濺的慘烈場面。
歐國雲的身形連續晃動,片刻間出現在兩名女子面前。
慕成初一見他,如見厲鬼一般,不由得連退幾步,用略帶驚顫的聲音問道:“你沒死?”接着看見歐國雲眉心的銀針,不由得面色大變。
就在這一刻,歐國雲向她的胸口遙遙一指。
慕成初臉一紅,皺起眉頭,不知道這個衰人發什麽神經,但片刻後面露驚惶,身體如游魚般向一旁滑開。
她悶哼一聲,雖然避開了胸口,但肩頭仍被歐國雲點中,半邊身軀都有了麻痹之感。此時再也顧不得去救軒軒郡主,而是騰身而起,脫離戰場,像朵雲彩一般迅速向着軍牢的高牆投去。
歐國雲也騰在空中,雙手連續虛點,慕成初在空中驚惶叫道:“你到底是誰?你是武祠的人麽?”
她勉力避開幾處要害,但是腿上仍被歐國雲點中兩次,等落下牆頭時,修長的雙腿明顯吃不住力,跌了一跤,早已失了那份仙女下凡的氣度風姿。
九品武士對于虎贲軍威脅太大,殺一個少一個,所以歐國雲見她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就跑,根本未作他想,一路緊追下去。
追擊中,歐國雲不時發出號令,令前面的将士放棄阻攔,因為攔也攔不住,只會徒增傷亡罷了,所以女子雖一路踉踉跄跄,倒是奔逃得頗為順利,只需躲避身後的真氣襲擊即可。
即使腿部受傷,但慕成初的輕功修為仍令人望塵莫及,歐國雲已經遠超平日裏的極速,依然距離她二十丈的距離,遲遲不能拉近。
烈陽城二十丈高的城牆對于慕成初來說仿若無物,輕易的縱下城樓,然後飄然若仙般向遠處的食人山奔去。歐國雲此時雖借助陰魂之力,卻是不敢躍下,萬一失靈摔下去不死也會骨斷筋折,便急喚士卒拿來繩索,就在這幾十息的時間裏,那苗條身影已經消失在迷霧中的食人山裏。
當歐國雲雙腳踏上地面時,只聞到空氣中殘留的香味……
倉陽國人才濟濟,而歐國雲卻無強者可用,以致于追蹤殺人的事情也要親力親為。
曾幾何時,歐國雲手下強者如雲,但愛将楊傑遇人不淑,死的輕如鴻毛,甚是不值,其實力絕不下于倉陽國的九品武士。大管家更是在九品武士之上,甚至于民情署中一大部分人都有六七品武士實力。
如今斯人已逝,這一切又能怪誰呢?
夜幕低沉,前路漫漫,他追尋着那道氣息已經一夜。
食人山密密的叢林掩蓋住了女子的蹤跡,卻掩蓋不住那一絲淡淡氣息。
清晨時,歐國雲站在一處稀疏的低矮叢林前,一條鵝黃的絲巾挂在樹枝上。此時,他已經深入食人山,距離烈陽城超過五十裏。從這女子的行進方向,他判斷她是要繞過烈陽城,進入王朝內地。
拿起那抹絲巾,入鼻一股淡淡的香味,正是慕成初的味道。
如果沒有這氣息,歐國雲早已失去她的蹤跡。這持久留香的味道引領着他一步一步深入食人山,而此時他借助的陰魂之力卻忽然消失!
歐國雲握了握拳,急于滅殺敵國強者的願景一時戰勝了理智,一夜追蹤而來,如今騎虎難下,不僅一無所獲,反而深陷進退兩難之境,此時僅憑直覺,他就能感到慕成初就在附近。
甚至,他似乎能看到這女子就在樹叢的陰暗處窺視着他。
一夜以來,女子象一只被獵人追捕的獵物,眼看着就能捉住,偏偏在收網時猛一加速,脫身而去,而當獵人打算放棄時,她又出現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令歐國雲患得患失、欲罷不能。
慕成初自是有所依仗,她的輕功在當世應是頂尖之流,在逃離烈陽城前都未被歐國雲擒下,進入食人山後,随着腿上血脈逐漸通暢,更是不急于逃走,反而尋機報複殺人。
或許慕成初也很奇怪,想要弄明白為何浸泡在蝮蛇毒液裏一年之久的銀針沒能殺了那個怪人歐國雲?為何那怪人忽然間變得驚世駭俗能隔空傷人、武功奇高?
食人山的濃霧正緩緩散去。
濃霧有強烈的致幻作用,為何慕成初絲毫不懼?雖說用浸滿尿液的棉布捂住鼻子,可以緩解毒性,但正常的女人打死也不會這麽做。
歐國雲一夜追擊,總能聞到一絲香味,難道因為那香水,慕成初便能夠抵抗濃霧的毒侵?
就在歐國雲權衡之下,決定退出食人山時,一道破風聲忽然響起。
失去了陰魂之力,他只是相當于七品武士,甚至是六品武士,面對高出幾個等級的九品武士的襲擊,毫無辦法。他勉力略一側臉避開眼部要害,射向左眼的銀針狠狠紮在臉上,幾乎沒入臉孔。
一股巨力将歐國雲臉上的肌肉沖擊得一陣顫抖,“騰騰”的連續倒退幾步後才穩住腳步,臉部的劇痛刺得他咝了一聲。
歐國雲向着銀針射來的方向用手一指,傳出一陣衣衫抖動的聲音,慕成初一聲長笑,縱上一棵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