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向小南當日孤身一人來到安芹村，萬沒想到最後會引來烏泱泱一大群人，回程時差點連顧景行的私人飛機都塞不下。
傅雙雙和齊思思湊在一起八卦吃瓜，王秘書坐在賀醫生對面商讨病情，都十分默契地遠離黑雲罩頂怨氣沖天的顧大總裁。
起因還是向小南上飛機後，問了大家一句有沒有合适的房子推薦，只是她話音未落，顧景行臉立馬就黑了。
“小南我……”
“你自己答應的。”向小南打斷他的話，“我同意把胡醫生開的藥停了，你也同意我搬出去住。顧景行，你不會是打算先哄我停了藥，然後再反悔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顧景行當真打的這個算盤，也不敢大咧咧表現出來，只能好言好語哄道：“那我搬出去行不行？江潛那邊一直催，我回晉城後就要進組，能回家的時間也不多。小南你要不就繼續住着吧，搬家找房子多麻煩。”
向小南深知這是顧景行試探的第一步，正所謂一步退步步退，她平日裏諸事不上心，守着自個兒的一畝三分田自得其樂，可一旦下定決心，卻是個誰也攔不住的性子，因此很是幹脆地搖了頭。
顧景行成了黑臉公，飛機內的空氣幾乎凝成了冰。
連正在織博上為自家正主沖鋒陷陣的齊思思都被凍得放下了手機，她想着安芹村這事歸根到底也是因為自己疏忽大意沒看牢人，于是嘆了口氣，頂着僵硬的氛圍試探道：“要不，小南你來我家住？兩個人一起也熱鬧些。上次你住的那個房間還習慣嗎，你要是覺得住不開，我隔壁那套房子也空着，收拾一下就能住。”
向小南無意打擾，但瞧着顧景行滿臉的不放心，到底還是各退一步，收拾了城東別墅裏的衣物送到了齊思思那裏。
安芹村的動靜鬧得不小，那幾個挖墳的黑西裝還在派出所裏待着，可日子卻一下子平靜下來。
誰也不知道向小南從趙菁茜的棺材裏帶出了一枚芯片，她沒再去找胡醫生，也沒接受賀潤齊的治療，催眠已被破了個口子，夢境中零零碎碎開始逐漸拼湊。
顧景行竟也默許了，沒再使什麽小花招。
當然也可能是江潛的魔鬼手段折騰的顧大總裁實在榨不出多餘的精力，滿腦子就只剩下海諾海諾。
演戲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縱使是作為原型的本色出演。
江潛又是個有強迫症的完美主義導演，剛開始還顧及着顧景行的金主身份沒敢下重手訓人，直到發現了顧總的命門，《亡靈枯骨》的拍攝進度才算真正上了正軌。
“說起來還真是難以置信，圈子裏傳了這麽些年，顧景行藏的嚴嚴實實的那位竟然是南瓜燈，恐怖小說作家，顧景行的喜好可真是特……”
化妝間裏的秦昊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喜好特別的可不是只有那位顧大總裁，自家藝人也是這位南瓜燈的死忠粉。
果然，剛剛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黃贊已經睜開了眼看過來，滿臉寫着不高興。
“行了，我原本是擔心顧景行一個外行來演男二號會毀了這部戲，你為這個角色賠上了不少東西，我怕他會連累你。可現在瞧着……”
秦昊想起剛剛在片場，顧景行不耐煩一場戲拍十六遍，正要發火，攝影機後的江導就捧着劇本裝模作樣問編劇：“來來，公孫你來看看，南小姐親自标注的這個重要場景，是不是還差這點意思，海諾明朗的表情裏，是不是還應該帶點、帶點微不可查的落寞？是吧，原作者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吧？”
坐在他旁邊的公孫書還沒開口，就見那位顧總瞪了自己一眼，又磨了磨牙，沉着臉到一邊去琢磨“明朗中的落寞”去了。
頭一回見到這場景的秦昊大開眼界，劇組裏的人卻是見怪不怪，連黃贊也不得不承認：“顧總演的很出彩。”
新劇本中的海諾人設本就吸睛，戲份不比男一號少，甚至相比于懵懂的路耶，在清醒中瘋狂的海諾才是真正支撐起整個故事的靈魂人物。
說到這秦昊又忍住擔心起來：“你先前不惜和星圖鬧僵也要演這一部戲，我本來就不贊同，但《亡靈低語》這本子确實不錯，大制作加江潛公孫書這對黃金搭檔，必能讓路耶這一角色大爆。可現在劇本大改，又偏偏是作為投資人的顧景行來演海諾……這到頭來，我們該不會成了顧景行的墊腳石吧？”
“不必擔心。”黃贊十分清醒，“顧景行這次會參演本就是個意外，以他的身價，就算要在娛樂圈撈錢也是以資本的身份，犯不着親自下場。”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外頭有吵嚷聲傳來，助理匆匆忙忙推門進來：“昊哥，是有私生飯混進了片場。”
“私生飯而已，怎麽鬧出這麽大動靜？”
倒不是秦昊心大，黃贊今年大火，粉絲數量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漲，私生飯不是頭一回冒出來，劇組也不是頭一回處理這事兒了。
尤其是看到片場內連拍攝都停了，秦昊更是覺得事有蹊跷。
江潛這些天忙着趕拍攝進度，照理說一個私生飯，犯不着如此興師動衆，可現在卻帶着人挨個挨個檢查化妝間，最後竟真的又找出一個藏的極隐蔽的針孔攝像頭。
江潛發了好大一通火，秦昊神色也頗有些微妙，因為這個針孔攝像頭，是在顧景行的化妝間裏發現的。
這位不比黃贊，要真被惹毛了鬧起來可沒有顧忌，江潛是真怕了自個兒多災多難的劇組又出什麽意外，這回是下了狠心整頓劇組內外。
“贊贊，你沒事吧，你的化妝間都仔細檢查過了嗎，可不能馬虎！”
黃贊看到眼前滿臉擔憂的齊思思，這才意識到：“向小姐也來了？”
“是啊，我們來探班，沒想到會碰上偷拍的。”齊思思撇了撇嘴，“你們這劇組怎麽回事啊，要不是小南眼尖，還不知道那私生飯要生出什麽事來！”
黃贊也沒想到竟然是向小南發現了私生飯。
齊思思說她們兩人剛到劇組，還沒來得及找到顧景行，向小南就看到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偷拍。只是一晃神那人就不見了，向小南還擔心是自個兒捕風捉影，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拉着齊思思仔細檢查了顧景行的化妝間，沒曾想當真找出了針孔攝像頭。
而江潛帶人找到的，是同一個化妝間內，隐藏的更深的第二枚。
“針孔攝像頭也是那個偷拍的私生飯裝的？”
“應該是吧，可惡，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那人。”齊思思想到這裏就來氣，“江導不想報警，小南竟然也同意了，真是便宜那個私生飯了。”
黃贊覺得有些奇怪：“沒抓到人的話，怎麽知道是私生飯？”
同一時間，保姆車內的顧景行也正在問同一個問題。
向小南正低着頭研究手上的針孔攝像頭，聞言動作一頓：“我看到網上經常說有私生飯潛入劇組偷拍，那人難道不是嗎？”
她語氣是單純的疑惑，顧景行卻一下子笑了：“小南你知道嗎，你每次撒謊的時候，都有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
向小南愣住，她甚至不确定顧景行是不是在唬自個兒。
“好啦，小南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顧景行好幾天沒見到她了，這會兒仔仔細細将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見她沒瘦，神色也不錯，這才放下心來，“劇組的事你不用擔心，一切都很順利，一會兒我帶你逛逛，亡靈世界有些小道具做的不錯，你可能會喜歡。”
顧景行說着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挂墜，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道具裏拆下來的，由無數個米粒大的小骷髅頭組成的紅色骷髅，打磨的十分精致。
這些天來道具組也算是知道了這位主演加投資人的奇怪癖好，仗着資金充足，所有的道具都做了兩份，以便随時給看上了哪個道具的金主爸爸上供。
向小南将顧景行趕去繼續拍攝，也沒打擾齊思思追星，自個兒一個人帶着骷髅挂墜在劇組裏轉悠。
直到悠悠轉到一個穿着黑衣服的高瘦男人面前，才慢吞吞開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話像極了爛俗的搭讪開場白，那男人聞言卻擡起頭來，眨着一雙漂亮的瑞鳳眼冷冷道：“心慈幼兒園。”
“還有望江君府。”向小南可沒忘記當初王婉青查到的那份資料，“浴室鏡子上的字是你留的，化妝間的針孔攝像頭也是你裝的，你是誰，想做什麽？”
“你能直奔顧景行的化妝間找出攝像頭，現在又站在這裏，會不知道我是誰？”
向小南确實知道：“趙無念，《亡靈低語》劇組的動作指導，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我要問的是，你跟顧景行有什麽過節，留字、恐吓、偷拍，你到底想幹什麽？。”
“心慈幼兒園，顧小北。”趙無念語氣嘲諷，“顧景行用盡手段抹去這一切，又是想做什麽？”
“或者說，他曾經做過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