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向小南猜到了趙無念是為顧小北的事情而來，卻沒料到他将懷疑的目光對準了顧景行。
從趙無念的視角來看，自從在牆內發現顧小北的骸骨後，顧景行不僅火速買下地皮推平了整座心慈孤兒院，更是将明面上能查到的顧小北的資料銷毀的一幹二淨，這一連串的舉動處處透露着違和古怪，很難不讓人懷疑對方是在做賊心虛。
向小南固然知道顧景行是為了阻止自己追尋往事，這才火急火燎用盡手段想要抹平過往，但這話卻不好拿到明面上說，她只能實事求是道：“顧景行長于彩虹孤兒院，與心慈孤兒院一南一北隔着大半個晉城，他和顧小北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顧景行是在七歲那年才進入彩虹孤兒院。”趙無念從手機裏調出一張檔案照片，“而他進入彩虹孤兒院的時間，就在小北出事後不久。”
這事不難求證，當年孤兒院那麽多孩子，顧景行樣貌又這般出彩，總有人記得他是何時來的孤兒院，所以顧景行根本沒在孤兒院的記錄檔案上動手腳，只是他在進孤兒院之前的所有過往都被藏的仔仔細細，趙無念至今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向小南從來沒聽顧景行提起過自己的出身，甚至在今天之前，她以為顧景行和她一樣，都是自幼長在孤兒院。
事已至此，讓趙無念相信顧景行和顧小北之事并無關系可能性已經不大，向小南只能無奈道：“如此，我只能再一次碰巧看到偷拍的私生飯了。”
“你倒是謊話張口就來，空口無憑，你以為你的瞎話……”說到這裏趙無念突然反應過來，“你是為了趕我離開劇組？”
兩人都心知肚明，從頭到尾都沒有所謂偷拍的私生飯。
是向小南一進劇組，就在一堆骷髅架子裏認出了那雙瑞鳳眼，她随意找了個借口，檢查顧景行的化妝間也只是為了安心，沒曾想，竟真藏了攝像頭。
針孔攝像頭是趙無念為了調查顧景行而偷偷裝的，但同留在浴室鏡子上的那行字一樣，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趙無念做的。
顯然向小南也沒打算用證據說話。
趙無念知道，只要向小南開口，不管有沒有證據，也不管劇組的人信了幾分，以顧景行的行事作風，不僅會動作利索給劇組換個動作指導，而且絕對會将他查個底朝天。
顧景行有錢有勢，趙無念的身份一旦被挑明，再想要接近他調查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顧小北的事與顧景行無關，不要将他牽扯進來。”向小南把玩着手裏的紅骷髅挂墜，“他膽子小，不要裝神弄鬼吓他。”
顧景行的膽子小不小趙無念不知道，但眼前這位向小姐不好惹的态度卻是擺的明明白白。
趙無念心念一轉，正要開口，突然眼神驟冷，猛地伸手拽住向小南的胳膊往後一甩。
電光火石之間，向小南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整個人就已經被推向旁邊。
她踉跄着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擡頭一望，竟看到趙無念站在她原本的地方，手上捏着一條斑斓的花蛇。
向小南神色大變：“劇組裏怎麽會有蛇？！”
眨眼的功夫趙無念已經檢查完畢，他顯然也松了口氣：“沒有毒性，牙齒也拔了，應該是劇組的道具，不知怎麽跑出來了。”
《亡靈低語》裏确實有群蛇盤骨的畫面，江導想采用實物拍攝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蛇跑出來傷人，整個劇組竟然至今無人察覺。
向小南仔細瞧了那條手指粗的花蛇，黑紅環紋，三角蛇頭，和她在小說裏描寫的很是相像。此時這條蛇被趙無念捏住七寸，正吐着蛇信瘋狂扭動，十分狂躁。
“剛剛多謝了。”向小南鄭重道謝。
不管怎麽說，趙無念剛才确實替她擋了一下，畢竟花蛇突然蹿出來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它是否有毒。
趙無念卻道：“我知道你想讓我離開劇組，離顧景行遠遠的，但你或許不知道，這個劇組裏，意外很多。”
“意外？”
“就像是這條蛇一樣的小意外。”趙無念指上一用勁，手裏的花蛇軟綿綿耷拉下來，“我是在暗地裏調查顧景行不假，但這些日子，我也算是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向小南還沒來得及思考這話中的深意，就見齊思思從遠處急急忙忙跑來：“小南——我聽人說有條關在籠子裏的蛇不見了，你千萬小……”
“千萬小心”的話還沒說完，齊思思就看見了趙無念手裏的花蛇，神色一變：“真碰上了？小南你怎麽樣，沒事吧？”
聞訊趕來的場務和道具組工作人員連忙解釋：“都是沒有毒的蛇，牙齒也都拔了，不會有事的。”
“沒有毒也不能放任這蛇亂跑啊，吓到人了怎麽辦？”
齊思思是真覺得這劇組管理有問題，她們來探班才多久啊，又是私生飯偷拍，又是道具蛇亂跑，更別提上回還有瘋子混進來砍人，簡直吓死人。
只不過礙于這是向小南家裏那位投資的劇，齊思思當着她的面不好吐槽，沒想到向小南卻沒這個顧忌，指着那條花蛇冷聲道：“劇組裏這樣的意外，經常發生嗎？”
場務和道具組面面相觑，誰也沒敢接這話。
他們不清楚向小南的身份，但只看導演和投資人小心翼翼的态度，也知道這是樽得罪不起的大佛，因此默契地一唱一和打哈哈扯開了話題。
顧景行還在拍這場戲的第十八遍，江導暴躁的咆哮聲吼的整個片場炸響。向小南沒去打擾，轉身去找了黃贊，将剛剛的問題，一模一樣又問了一遍。
他的經紀人也在，聞言下意識反問道：“不是因為拍攝題材的原因嗎？”
向小南愣住，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秦昊自知失言，尴尬的咳了兩聲，黃贊無奈，低聲解釋道：“圈子裏是有這種說法，靈異和驚悚題材的劇，劇組裏偶爾會出點古怪事，也因此大家經常去廟裏燒個香什麽的。”
“這、這也太邪乎了吧？”齊思思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就因為拍的亡靈題材嗎？”
向小南眉頭緊擰：“你們都信？”
“江導和顧總來來回回檢查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人為的痕跡。”黃贊回憶這些天的意外，也覺得頗為頭疼，“連威亞都出過事，還好正式開拍前趙指導又檢查了一次，不然我那天能不能平安下戲都是個未知數。”
當時黃贊也後怕不已，但事後不僅劇組出面查了，秦昊也從頭跟到尾，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最終只能是歸結是意外。黃贊本來還心有惶惶，但在被自家經紀人在衣服裏塞了一堆平安符後，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如今向小南冷不丁問起，黃贊以為她是擔憂顧景行的安全，見她眉頭緊鎖，連忙開口道：“說起來也只是一些小意外，不用擔心。何況組裏的動作指導據說師承少林寺，就算真有什麽怪事兒也不怕，有少林大師頂着呢。”
少林大師，在化妝間裏偷偷裝針孔攝像頭的少林大師嗎？
向小南實在安心不了，次日一早，就被擔憂自家正主人身安危的齊思思拉着，再一次來到劇組。
一連三天，齊思思在劇組的犄角旮旯裏神出鬼沒，目光如炬，看什麽都像是危險的可疑份子。
而向小南在編輯的奪命連環call中，抱着筆記本窩在劇組的角落裏十指如飛。
前段時間為了養活破産的顧總，她豪氣沖天地和編輯表達了雙開的決心，如今正是還債的時候，一向來随心所欲的南瓜燈終于嘗到了被催更到頭禿的滋味，連不遠處站了個鬼鬼祟祟的導演都沒察覺。
“江導？”剛轉悠回來的齊思思迷惑，“您在這裏，cos木頭人？”
江潛在心裏暗罵沒膽子自己來卻推他來做炮灰的某人，面上卻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我過來問問，在劇組裏還習慣嗎？”
這話問的，不說齊思思滿頭問號，連向小南也合上筆記本擡起頭來，不确定道：“是我們打擾到劇組了嗎？”
“不不不，我們都很希望你多來轉轉，路耶告別亡靈世界的那一幕戲，公孫一直覺得還差點什麽，和我念叨了好幾天說想找你讨論。”江潛又扯出一個誠懇的笑，“我們很尊重原作者意見，你知道的，這條我們是白紙黑字簽在合同上的。”
向小南面露迷茫。
“所以啊，我們絕對不會在劇裏添加亂七八糟的感情線，更沒打算炒什麽奇怪的cp，這一點你絕對可以放心。”
向小南：？？？
放心什麽？他到底在說什麽？
江潛想到這幾天被自個兒腦補補的完全不在狀态的顧景行，咬了咬牙，硬着頭皮繼續道：“所以你那天看到的那場親密戲，單純只是為了豐富海諾的人物形象，那種紙醉金迷背後的空虛，燈紅酒綠過後的乏味，你、你理解的吧？甚至在顧總的強烈要求下，貼面、吻戲，都是用的借位，向小姐千萬別誤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