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這裏。言榭笑笑說,你倒對我們的行蹤很了解嘛。殒空和沐木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明白言榭的這句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層的意思。要暗殺一個人當然要比誰都了解被暗殺的對象的位置,獨眼族長當然也是枭之一族裏很有權利的人之一。獨眼族長并沒有察覺到言榭的弦外之音,他說,我剛才去你們的房間找你們,看守說你們朝這個位置來了,這條街道是我們這裏最繁華的街道,所以我想你們應該到這裏來了,只是我想不到你們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裏逛街。言榭說,其實我也是希望我有這麽悠閑的時間來逛街,只是很可惜不是,而且一不小心可能連命都會搭進去。獨眼族長皺着眉奇怪地看着言榭。
背後被浩瀚如流的歲月尖刻沖刷下的石像在時光漫漫的長流裏已經像幹涸的樹木一樣斑駁。億萬斯年的事過境遷風雨飄搖。獨眼族長聽完言榭簡單的敘述以後長長地舒了口氣說,我早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言榭苦笑說,其實我發現你并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麽不聰明,簡單地說你實在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獨眼族長望着言榭說,你這是什麽話?言榭說,你自己早就發覺這件事其實很複雜,所以在一剛見到我的時候就想方設法地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丢給了我。獨眼族長笑了笑沒有說話剛想轉身走,言榭突然叫住他問,為什麽你們的部族是以這座石像為中心而建造,它對于你們來說到底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獨眼族長回過頭望着這尊石像出神,眼睛裏竟然不禁露虔誠而尊敬的神色。他說,第一任王留給我們的只有三樣東西,第一自然就是我們枭之一族延續的發展,第二就是你們所熟知的枭玉之石,第三就是這尊雕像了。言榭感嘆說,沒想到這座石像的年齡比我大多了。這座石像雕刻着一個單跪在地上的少年雙手平舉過頭,而他的身前站着一個女子,女子的臉上挂着動人的微笑。她的手上捧着一把長長的劍。言榭踮起腳尖喃喃地說,劍上面似乎有字。沐木轉頭望着獨眼族長說,這個石像代表什麽意思啊?獨眼族長想了想說,呃,具體我也不是怎麽清楚,我也是從我父輩那裏聽說的,那個少年就是我們的第一任王,當時幾個部族聯合入侵我們,而我們的王在出征前得到了一個女神賜予的神劍,所以所向披靡一舉消滅了敵軍。好像這座石像就代表了我們枭之一族的奧義,就是永無止境地征戰。言榭忽然失聲喊道,等一等,你說那個少年是你們的第一任王?獨眼族長點點頭。沐木不禁轉過頭看着那個石像,可是她并沒有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她實在想不通言榭為什麽會露出那麽驚訝的表情。殒空看了半天,表情忽然也變得很奇怪。沐木又望着那個石像看了半天忽然失聲說,你們的第一任王為什麽是人的樣子?獨眼族長露出黯然的神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王族的人全都是真正的人的樣子,只有我們才像沒有進化完成的半獸人的模樣,所以我們總是對我們的王特別的尊敬和羨慕。沐木也露出難過的神色,她忽然為自己身為一個真正的人類産生了一股說不出的自豪和欣慰的心情。她當然也能了解獨眼族長他們的心情。
言榭忽然說,不知道你們枭之一族的歷史有沒有專門的人員記錄下來?獨眼族長的臉上又恢複了平時的神色,只是有些不解地望着言榭回答,當然有,這些歷史全都記錄在案。言榭試探性地說,我們能不能看一看。因為他知道要看一個民族的專有記錄的歷史無疑也會看到一些極其機密的情報。可是獨眼族長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這倒讓言榭有些吃驚。沐木說,你要枭之一族的歷史什麽?言榭很随意地說,閑得無聊。沐木感覺跟言榭說話實在是一件很傷肝的事情,因為她記得小時侯老師就告訴過她,生氣是一件很傷肝的事情。殒空知道言榭當然不是閑得無聊随便看看,他知道要找到枭玉之石當然要對這個民族的歷史有一些了解,本來枭玉之石就是枭之一族裏很神秘的傳奇,枭之一族的古典裏當然有很多的文獻會提到枭玉之石。而且也許還會從這些古老的文獻裏找到失蹤的王兩次“出走”的動機。
在言榭看到那些高高堆起的古典的時候,他差點暈過去,他覺得這些古典的數量實在是大大地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還在擔心枭之一族會不會有這些歷史的記錄真的是一件極其愚蠢的行為。更要命的是這一大堆的古典他連一個字都不認識,全都是枭之一族自己的語言。言榭笑着對獨眼族長說,你以前看過這些沒有。獨眼族長有些猶豫地說,看過,可是不太熟。顯然對自己民族的歷史不了解是一件很不恥的事,尤其是像他這樣身為族長的身份。言榭又笑笑說,沒關系,今天以後我保證你會是你們族裏最熟悉你們歷史的人,因為這些字我們一個都看不懂,看來只有你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們翻譯了。
言榭他們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已經累得幾乎睜不開眼了。言榭喃喃地說,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我好像又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沐木躺在床上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問,你又發現了什麽。言榭說,在現在這任的王就任的期間一共發生了三次叛亂,最後一次是十五年前,也就是我們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分為了勤王派和反王派,勤王派就是以擁護現在的王為代表的,而反王派卻是現在的祭司,最後是以雙方的講和結束,殒空,你現在是軍部總督,你不覺得這個結果很奇怪麽。殒空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疲憊的臉上露出沉思之色,他說,确實很奇怪,當時勤王派的兵力至少十倍于反王派,而且已經明顯占據上風,可以說如果再打一次就可以完全将反王派連根拔起,可是最後卻講和了,一個統治者為什麽會允許有那麽多反對自己的人随時虎視眈眈地在潛伏在自己身邊呢,這樣的政權根基根本就不牢固。言榭說,更奇怪的是明顯處于整個戰局控制權的王在講和以後卻像個戰敗者一樣不僅失去了原有的權利,還像一個戰犯一樣被囚禁起來,失去了任何自由。而祭司卻像一個驕傲的勝利者一樣獨攬大權。這時候沐木也坐了起來,她插話說。而且從那以後的王只有一些名存實無的權利,象征性地批閱一些文件,實際上的決定權卻在祭司的手上,而且行動也受了限制,沒有祭司的批準不能離開那間又小又破的屋子,就連吃飯也常常有一頓沒一頓。殒空的眼睛一亮忽然說,王消失的那天只有祭司和王在屋子裏,并沒有人看見他們出去過,而祭司說他昏倒了,醒來以後王就不見了難道是他說謊?也許王本來就被他殺了。言榭說,可是這個可能性很小,如果祭司要殺他,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這麽久以來他不斷地折磨王其是就像是一只貓捉住了老鼠一樣,總是要将老鼠折磨個夠,以滿足自己勝利的欲望。況且,他們的王久經沙場,并不是那麽容易被殺死的,門口的守衛并沒有聽到裏面打鬥的聲音,屋子裏也沒有打鬥的痕跡,而且如果按我們的推理的話,祭司就不可能是趁王沒有防備的時候出手,因為他們之間特殊的敵對關系,王一定對祭司随時都嚴加防範。沐木說,那難道是王是因為受不了這種生活所以自己逃了,那麽他的兩次出逃就就可以解釋了。言榭說,無論誰被像囚犯一樣過這種生活總是受不了的。殒空說,這也就解釋了王的消失的動機,現在枭之一族全族戒防,所以王也一定沒有逃出去,一定還在這附近,他知道了我們遲早會找到他所以不斷派人來殺我們,那他派來殺我們的人也就很可能是勤王派的人。言榭想了很久說,現在我們還不能妄下結論,我想在我們知道這麽多事以後我們應該回到王居住的那間小屋子去,也許還會發現一些之前忽略的線索,或者能想通一些我們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無孔不入的黑暗。殘垣斷壁般殘缺的屋子。言榭他們回到了那間屋子裏。冷冷的風肆無忌憚地溢了進來。沐木打了個冷戰,她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想法,也許王就躲在這間屋子裏,現在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注視着自己。她輕輕地靠近了言榭,她的手在接觸到言榭的手臂的時候,她的心裏忽然登了一下,言榭的體格絕不會如此強壯,手臂上也肌肉也決不會如此的堅硬,現在屋子裏一片黑暗,她根本就只能勉強看清楚一個大概輪廓的人影。那麽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誰?沐木向後踉跄了一步,這時候微弱熒熒的燭光亮了起來,溫暖的燈火立刻鋪滿了整間屋子。沐木看到了言榭的臉,她松了口氣,原來她剛才碰到的人是殒空,她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實在是很可笑。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的人喜歡自己吓自己。
言榭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他的注意力又停在了王桌子上面的那份還沒有批閱完的文件。言榭一直看了很久長長地吐出口氣說,也許我們又猜錯了,王并不是自己逃走的。這句話說出來又讓殒空和沐木都吃了一驚,沐木說,你怎麽知道?言榭說,因為這份文件。沐木接過文件看了很久說,這些全是枭之一族的文字,你一下午就學會了?言榭苦笑說,我也看不懂,也沒有學會。沐木瞪大了眼睛問,那你怎麽知道?言榭說,你們仔細想一想,一個即将準備出逃的人怎麽還會有閑心坐在那裏批閱一份無關緊要的文件,而且你們仔細看,枭之一族的文字的筆畫很複雜,你們來看最後一個字,那個字只寫了一半。殒空接過話說,不錯,沒有人會在寫一個字寫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下來,除非是外界的客觀因素促使他不得不停下來,比如有人突然闖入,也可能。殒空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言榭又已經陷入了沉思。照這種情況下來看,王似乎很可能是被人綁走的。那麽他們又假設錯了。
星光漫天。言榭一直皺着眉頭,他忽然說,也許我們又該回到那個問題上來找出王所消失的動機和原因,為什麽最後那次戰鬥會講和?并且應該是勝利者一方的王會像一個戰犯一樣被囚禁。另外我還發現了一個很可疑的地方,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個叫炎烈的人?殒空說,當然記得,他曾經是枭之一族最強的人,也是對王最衷心的人,可是在他們即将講和的前幾天的一個夜裏,他行刺王,王雖然只是受了輕傷,可是王的同胞兄弟泯笛和王的大兒子卻死在了他的手下。并且他還擄走了小王子逃出了這裏。可是最後還是被枭之一族的人追殺,最後抱着小王子在隕龍大峽谷跳崖自盡。可是你剛才說的可疑的地方是?言榭說,第一,炎烈對王一向是忠心耿耿,甚至在那次的反叛戰中為了保護王自己的左手被人活活砍斷,他幾乎沒有腳趾是因為在前一次的叛亂中被敵人捉住,而敵人只是要求他侮辱他的王,可是他不肯,敵人就把他的腳趾一只一只剁了下來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說任何關于侮辱他的王的話。這樣的人怎麽又會背叛并刺殺王呢?第二,既然他殺掉了王同胞兄弟泯笛和王的大兒子,他又為什麽不幹脆殺掉小王子呢?而是将小王子擄走,以他的武藝要只身闖出這裏并不難,可是要帶一個人質走反而困難多了,那麽他為什麽要冒着這種危險擄走小王子呢?這裏也許可以從第三點隐約看出來。當時追殺到隕龍大峽谷的枭之一族人并不是很多,以他的力量即使說不能很輕松地擊敗那些人可是就算是重傷他也能擊敗那些人,可是結果卻是他毫無抵抗地抱着小王子跳下懸崖。這說明什麽?也許他的目的不是擄走小王子,而是在保護小王子,所以他的攻擊個防禦都受了限制,最後帶着小王子跳下懸崖。還有第四,雖然他的攻擊防禦受了限制,當時他能夠逃出去的機會至少有三成,可是他連一點反抗的欲望都沒有就報着小王子跳了下去,就像是做給那些人看一樣。
殒空頓了頓,他望言榭說,你的意思是。言榭點點頭說,我總覺得炎烈的這件事跟整個戰役的講和還有很多事都有關系。殒空說,所以我們只要調查出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可以了。言榭苦笑說,可是,我們要調查出這件事就跟查出王失蹤的秘密和找出枭玉之石一樣困難。
星光漫天,蒼茫的夜色像他那張孤獨而蒼白的臉。落寞的風漸漸隐進濃厚飄蕩在整片森林之上的山岚裏。溪水淌出的波光浮隐浮現地映蕩在他的眼底。他已經說不出這是多少次做這樣的噩夢了。冗長黑暗的記憶。
為什麽要殺我?
留着去問你的父親吧。
一個獨臂手握長刀的人沖了進來一刀殺掉了那個想要殺掉他的人然後抱着他沖了出去。
為什麽要殺我?
為什麽?
星光像漸滅的燈火一樣黯淡了下來。
星輝萬丈的蒼穹。言榭沉默地坐在屋頂。飄渺的凜風高高地吹起他的發角。遠方綿亘重疊重疊的山巒像潑墨般氣勢雄偉地灑在天宇的一角。烏黑的雲朵低壓壓地飛過山颠。月華如同華美的飛花般隕落。
沐木悄悄地走到言榭的身後然後哇地一聲想吓言榭一跳,可是言榭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早知道沐木來了一樣。沐木垂頭喪氣地在言榭身邊坐了下來說,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貓,總是喜歡晚上跑到屋頂上來坐着。還是因為你以為這樣很酷。言榭說,我們好像這是第二次見面,你以前見過我坐過屋頂?沐木哼了一聲裝作很驕傲的樣子說,我不止看到你坐在屋頂,我還看到有兩個人坐在屋頂上手牽牽手,另一個人還把頭靠在了某個什麽榭的人的肩膀上。言榭沉下臉說,我最喜歡把長舌婦的舌頭剪下來當皮帶用了。沐木眼睛都沒有望言榭很不屑地說,你用不着吓唬我,我又不是小姑娘,我只是碰巧晚上睡不着又碰巧四處逛的時候發現你和撫韻的。言榭說,那你現在也是碰巧出來的?沐木無可奈何地說,殒空打呼嚕打得我睡不着,然後我就出來找你了。言榭嘆氣說,你還真是麻煩,不過過了今晚明天就好了。沐木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興奮地問,你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言榭說,沒有,只不過我想通了應該把你先送走,不然就沒機會了。沐木說,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你放棄繼續追查這些事情,準備逃跑的計劃。言榭搖搖頭說,當然不是,因為這件事關系重大,不管我能不能查出這些事,祭司都不會放我們走的。沐木也一個勁地搖頭說,我不要走,我為什麽要走?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言榭嘆息說,你為什麽總是喜歡跟我擡杠呢?沐木嫣然地笑着問,以前撫韻從來不跟你擡杠?言榭說,她也跟你一樣喜歡跟我擡杠。沐木拍拍言榭的頭說,這就對了,一個女孩子喜歡你才跟你擡杠,其他人求她擡她還不會擡呢。言榭淡淡地笑着說,你呢?沐木眨了眨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言榭說,你覺得呢?沐木明亮的眼睛裏溢滿了忽閃忽閃的星光。言榭趕緊轉過頭幹咳了一聲說,好像很晚了你還不去睡,你不怕眼圈變得跟熊貓一樣?沐木剛想說什麽,言榭卻忽然猛地抱住她把她撲到在地。言榭的臉幾乎貼在她的臉上,她甚至感覺到了言榭溫熱的鼻息。沐木吃驚地看着言榭,言榭卻又猛然起身飛掠了出去。
原來剛才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朝着沐木射出一箭,如果不是言榭的動作快,現在沐木的身上已經多出了一把箭。沐木回到房間裏殒空還在熟睡,她倚着窗棂朝外張望,她不知道言榭是不是已經追到了那個放暗箭的黑衣人。這個時候忽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沐木知道一定是言榭回來了,她迫不及待地跑過去開門,沐木開門的那一瞬間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因為門外沒有任何人,可是她剛才卻明明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她伸出頭四處看了看,她們住的客房是在二樓,是在這條長廊的中間,其他雖然還有很多客房,可是整座小樓裏只有他們住在這間客房裏,其他的房間全是空着很久都沒有人住過的。她确定這條長廊沒有人以後深吸了一口氣關上門。沐木心神不寧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她想是不是自己這幾天太累了或者剛才一直在想着言榭回來所以産生的幻覺。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這時候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沐木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直到她确定這不是幻覺,她輕輕地喊了聲,殒空,殒空。殒空卻依然沒有反應。敲門聲依然很很有節奏地響起。沐木使勁搖了搖殒空,可是有殒空還是打着呼嚕熟睡。沐木拍拍自己的臉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夢,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門走過去,在她開門的那瞬間她感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那麽恐懼過。
沐木的冷汗冒了出來。門外還是沒有人。連一個影子都沒有。
她吞了吞口水,走進門外巨大濃厚的黑暗中。
陰森的木板地響起吱悠吱悠的腳步聲。這條長廊變得似乎比平時要長很多。沐木的手心沁出了冷汗。黑暗裏有雙詭異的眼睛盯着她。
沐木在走到長廊盡頭的時候她再次确定沒有人,她松了口氣往房間走,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緊張起來,她清楚地記得她出來的時候沒有吹滅油燈,可是現在屋子裏卻沒有任何光亮。她抿了抿嘴唇,袖子裏滑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她看到了屋子裏有人影在閃動。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脫地而起,匕首猛然飛出,一個人在黑暗裏是決不可能躲過如此之快的攻擊的。沐木在發出攻擊以後迅速地躲到了門側,不管匕首是否攻擊到了她要攻擊的目标都會傳來響動,可是她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卻連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人用手接住了她所發出的匕首。沐木的心沉了下去,這個人絕對要比她想象中厲害幾十倍。
屋子裏的火光亮了起來。門裏傳來言榭的聲音在說,你打算一直在門外過夜?沐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郁悶。她走進屋子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有四個人倒在言榭的身前,其中有一個竟然是在他們剛進來那天将言榭砍傷的那個士兵。殒空卻依然還在床上熟睡。沐木說,這是怎麽回事?言榭的眼睛裏已經露出了笑意,他說,也沒怎麽回事,只不過我已經知道了是誰三次派人來殺我們。沐木也笑了起來說,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已經知道了枭之一族的奸細,也已經知道了是誰擄走了王一直妨礙我們調查?言榭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問,我們睡了這麽多晚你聽到過殒空打過呼嚕沒有?言榭沒有發現自己說的這句話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沐木的臉已經像朝霞般浮泛起了紅暈,她低着頭說,沒有。言榭說,這就對了,因為他今天睡得比以往都要沉。沐木皺了皺眉頭說,那是為什麽,難道?言榭點點頭說,不錯,有人在我們的飯菜裏下了迷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今天晚上才沒有吃飯,還讓殒空把我的那份搶來吃了。言榭說,不錯我早就知道了,而當時有人一定在暗中觀察我們,所以我們就不得不逼真一點,殒空就真的把所有飯菜都吃了下去,因為我不能再表現出我已經看出了這次他們的暗殺計劃,前兩次都是因為我過早地表現出來才讓暗殺我們的人跑了,這次我就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讓他們以為我們都在他們的掌控中。沐木說,難怪我剛才怎麽叫殒空他都沒有醒,那剛才的情況是。言榭接過她的話說,我故意上房頂讓你們這裏露出空隙,沒有想到他們比我想象中還要謹慎,還使出了調虎離山,可是那調虎離山做得太粗糙了,而且我在之前就知道他們的目的所以我并沒有追遠在中途又迅速地折回,一直躲在暗中觀察。他們敲門只是為了引你出去,也是一種心理戰術,讓你感到恐懼,那麽你的警惕性和觀察力也要比平時弱很多,其實他們敲了門以後并沒有消失,只是躲在隔壁的屋子裏,因為他們料到那時的你絕不想到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最多在長廊間看看,那時的你實在是被吓壞了。他們在你出去以後迅速地蹿到我們房間裏,毫無反抗的人當然是最好也是應該最先對付的人,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将燭火吹滅,等你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守侯在那裏,你在明他們在暗,只要你一出現他們就會立刻發動進攻把你制服。你們兩個人都落入了他們的手裏,有了你們作為威脅,我當然也只有向他們投降了。沐木嘆口氣說,我實在想不到枭之一族的人有時也會想到這麽精密的計劃,只是可惜他們在蹿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就遇到黃雀在後的你,然後他們就像死魚一樣倒在你的面前。言榭笑了笑在那天砍傷他的那個士兵耳邊說了一句話,士兵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非常難堪,言榭微笑着坐到了床邊說,現在你們可以走了。這句話不僅讓那四個人大吃一驚,連沐木都搞不懂言榭究竟在想什麽,他甚至都沒有逼問他們究竟是誰派來的。
四個人狼狽地逃了出去,沐木忍不住問,你不問他們的幕後是什麽人在主使?言榭淡淡地說,用不着問,我已經知道了。沐木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個人揪出來帶給祭司,我實在不想再呆在這破地方了。言榭說,派人來殺我們的人就是祭司,你把人揪給他看?沐木愣住不說話了。言榭接着說,很可惜的是祭司卻不是讓王失蹤的人。沐木很着急地說,為什麽?你怎麽知道是他派人來殺我們的?她現在簡直有一百個問題想要問言榭。言榭不慌不忙地說,第一次你喝的茶壺的水裏有毒,我們懷疑的人顯然是很有權利的人,很有權利的人在這裏加上失蹤的王顯然只有四個人,誰都可以派人趁機換上一壺有毒的水,可是,這裏的客房至少有四五十間,在這之前并沒有人知道我們會住這一間房,我們住的這間房是祭司臨時決定安排的,所以只有他才知道我們會住在這裏。沐木打斷他的話說,你早就想到了是祭司派人做的?那你為什麽不早說。言榭說,我等到今天只是為了确定我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沐木說,可是你剛才并沒有問啊。言榭說,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已經問過了。沐木眨了眨眼睛搖晃着頭表示不懂。言榭說,其實我們第一見面的時候也見到了剛才和他一起的其他三個人,當時他們穿的衣服和別的人不同,而且站在祭司的身旁,所以他們絕對是祭司的貼身侍衛,祭司的貼身侍衛當然只有祭司才能命令。沐木說,可是你卻說祭司跟我們要調查的事沒有關系,但是他為什麽要派人殺我們呢?既然要殺我們又為什麽要我們調查這件事呢?言榭說,他要殺王根本就不用鬼鬼祟祟,他是當權者,他可以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王處死,他為什麽要說什麽跟王一起自己睡着了然後王就消失了一類的讓人懷疑的借口,這樣不僅會讓人以為他已經殺了王,還會讓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威望動搖,一個統治者做事絕不會這麽唐突,而且這件事從表面上來看的确他的嫌疑最大,可是真正的兇手卻不會做得這麽明顯讓人懷疑的,況且祭司這麽多年來監禁王,無論怎麽樣折磨卻都沒有殺他,證明祭司并沒有殺王的心,所以他應該不是那個兇手。
沐木說,那他為什麽要派人來殺我們?我聽你的語氣好像認為王已經被殺了。言榭說,我都說了,所有的統治者都一樣,他們不能把自己殘忍陰險的一面露出來,他們要早自己領導的人民心裏樹立很美好的形象。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刺探關于枭之一族的任何秘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人能活着從枭之一族的所在地走出來過,所以從來沒有人知道枭之一族的所在地,我們不僅知道了這些還更加清楚地知道了他們其他的內部秘密,所以他要殺我們很正常。可是他卻不能明着做,因為在王失蹤的事件裏他有很大的嫌疑,很多人都贊成我們幫助他們查出事情的真相,如果他妄加阻止的話,只能讓擴大的嫌疑,甚至讓人認定他就是殺王的兇手害怕我們查出真相,我說過他不願意動搖在他的人民心裏的威望。所以他只能表面上答應卻暗中派人來殺我們。另外關于王是否被殺了我也是猜測,因為現在枭之一族全體戒防,所以沒有能夠逃出去,而且搜查也非常嚴密甚至每一家每一戶的暗道都搜查過了,枭之一族的地域本來就不大,可是依然沒有王的蹤影,決沒有人能躲過這樣能的搜索,所以我想他應該是死了,死人要隐藏總比活人好隐藏得多,也許王根本就沒有走出他的屋子,他的屍體也許就在那間屋子裏,也許我們就站在他的屍體旁邊只是我們卻沒有注意到。沐木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改變話題說,那你剛才在那個侍衛的耳邊悄悄說了什麽?言榭笑了笑倒在了床上說,我不告訴你,反正祭司不會再派人來殺我們了。我先睡了,麻煩你把燈滅了。說完言榭真的閉上了眼睛,剩下一旁氣得跺腳的沐木。
霫霫清淅的小雨。剔透的水晶般晶瑩的雨珠如同絲絲入扣的長簾點在光色黯淡的天宇之間。高茂的樹木沉積的雨水,忽然間嘩啦啦落在地上,高高濺起。凹凸不止的水窪晃蕩開來。
破落的小屋靜靜地矗立在飄搖的風雨裏。
言榭他們又回到了王的住處。枯朽的屋頂不斷有雨滲進來,言榭拍了拍頭上的雨水感嘆說,如果是我一天到晚被關在這裏我也受不了的。桌子上王還沒有批閱完的文件已經被水沾濕,皺巴巴地貼在桌子上。沐木說,這個屋子這麽小而且又經過祭司他們如此嚴密的搜索,我實在想不到屍體會藏在什麽地方。言榭在屋子四處轉了轉,除了一張床,一個辦公桌,兩張椅子,還有一個堆放文件和書籍的櫃子以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言榭咬着嘴唇側着頭想了很久又在牆上用手敲了敲,也許某堵牆的中間是空的,屍體正好藏在裏面,也許有什麽暗格,屍體也可能藏在裏面,又或許有什麽密道。殒空顯然明白了言榭的意思,也開始用手四處敲打牆。言榭又彎下腰把頭貼在地板上一邊用手敲一邊仔細聽,很久以後殒空嘆口氣說,我已經很仔細地檢查過了,我這裏絕對沒有密道暗格之類的東西。言榭也直起腰來沮喪地說,我這裏也沒有。一滴冰涼的小水珠落在言榭的鼻尖,言榭的身體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東西。沐木剛想問言榭是怎麽回事,言榭卻反問沐木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我的臉上是幹的?沐木疑惑地望着言榭迷茫“啊”了一聲表示不知道言榭是什麽意思,言榭重複了一遍說,我的臉上沒有水?沐木點點頭。殒空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顯然他也明白了言榭的意思,沐木忍不住大聲地問,你們究竟在說什麽?殒空補充說,屋子裏四處正在漏雨。沐木說,不錯。殒空說,可是剛才言榭在找暗格的時候卻把臉貼在了地上,但是他的臉上沒有水。沐木不禁望下看,屋子裏的雨下得絕不會比外面小很多,可是地上連一滴水都沒有,她仔細看了看,雨水一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就融進了地板。言榭說,這間屋子是用一種很特殊的木質建造的,而這些木板的吸水能力極強。沐木還是不懂地望着言榭問,可是就算這些木板很吸水的能力很強那又能證明什麽呢?言榭沒有回答,他已經走到了窗邊,他發現窗戶的斜上方有一根斷掉的繩子,他用手摸了摸那根繩子,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他又把頭伸出窗戶望了望,過了很久他把頭縮回來,然後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那個放着雜亂文件和書籍的櫃子上,他又扭頭看到了那兩張椅子,他走到椅子旁邊,有一張椅子的靠背上還有很多被箭射過的痕跡,他輕撫着那些箭痕,過了一會兒,他又彎下腰去仔細地像是尋找一根針一樣的仔細,找了很久他的嘴角終于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