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2 21:49:43 字數:1745
1918年8月15日,他同羅章龍、張昆弟、蕭子昇、羅學瓒、陳贊周、李維漢等25名青年一起,其中包括曾與蔡和森在省高師文史專修科的同學鄧中夏,由長沙啓程前往北京。但是,車行至河南郾城時,正遇沙河漲水,鐵路被沖斷,火車無法通行,在郾城城郊停留一天一夜,第二天步行到許昌。
結果,直到19日,他一行才抵達北京。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北京。
大隊人馬來到北京後,他住在她的父親家中,其他會員則散居在湖南一些縣設在北京的會館裏。
對于他的到來,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雖說分別只有3個月,仿佛幾年似的,現在同他在一起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竟然默默無語。結果,還是他先開口:“你最近自學如何呀?《新青年》看了沒有?”
“每期都讀了,裏面好多文章好極了,我幾乎能背下來。”
“我寫了好幾封信給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你的信寫得真好,我當文章讀呢。媽媽還要了你的信去看哩。”
“他們對我們通信有什麽意見?”
“爸媽說你人品好,才學高,有志氣,踏實果敢,要我多向你學點。”她頑皮地笑着。
“真的?”
她羞怯地點點頭。
他住在楊家,他與她的感情交流日益增多。嚴肅的她的父親終于發現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與得意弟子之間的感情,他沒有為難他們,他珍愛女兒,也喜歡這位激進、睿智、不修邊幅而又抱負非凡的學生。他與自己女兒日益接近,對此,她的父親采取了默許的态度,在這一期間,三人時常在客廳中一起座談。
“嗨,小女向我推薦了你的一篇文章,《體育之研究》。”一天,她的父親稍頓一頓,瞥了女兒一眼說。
她臉色微紅,垂下眼簾擺弄衣襟。他謙遜地笑道:“那是去年寫的,是受先生野蠻體魂思想的影響而作的。”
她的父親又說:“其中,‘非動其主觀促其對于體育之自覺不可’,講得好。促使國家富強的活力蘊藏在每個社會成員身上,只有激勵個人的主動性才能迸發出來。”
“是呀,個人是社會的一分子,個人強健,社會才有希望。”
“嗯,‘夫命中致遠,外部之事,結果之事也,體力充實,內部之事,原因之事也。’從《心之力》發展到這一段論斷,這是你個人研究經歷的成果。”
然而她的父親說罷,略一沉吟,又換一種疑問的口氣:“不過,你說‘夫體育之主旨,武勇也’,這裏的意思,女兒,你是怎麽看的呢?”
原來楊先生發現在他與他談話時平時一貫喜歡插言的她一直坐在旁邊沉默,此舉意在也引發她加入讨論之列。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人家用槍炮來了,你不用槍炮對付又怎麽辦?體不堅實,見兵而畏之,我看這個有道理。”
他聽到此話,悄悄地望一眼她,他感覺她的心與他是相通的。接着,他說道:“這篇文章之所以有些幼稚,就是國人除了強體之外,還得有強健的頭腦才行,否則還是難免受到列強欺壓。”
“是的,社會必須徹底改造。”她的父親贊同地點點頭。
住在楊家的日子裏,他與她建立了戀愛關系。兩人經常漫步在北海橋頭,欣賞着古都風光,體驗着初戀的甜蜜。
但是,由于每天來往奔波,學習和商量工作都很不方便,不久,他和蔡和森、蕭子昇等8人搬到了一起,住在三眼井吉安東夾道7號。這是一個破舊的小院,8個人聚居一間很小的房子裏,睡在大炕上,同蓋着一條大棉被。生活雖然很清苦,但他仍然感到生趣盎然。他後來回憶說:我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條件很差,可是在另一方面,古都的景色是鮮豔而又生動的,這對我是一個補償。我住在一個叫做三眼井的地方,同另外七個人合住在一間小屋子裏。當我們大家都擠在炕上睡覺時,擠得幾乎透不過氣。每逢我要翻身,往往得先同兩旁的人打招呼。但是,在公園裏和故宮廣場上,我卻看到了北方的早春。當北海仍然結着冰的時候,我看到白梅花盛開。我看到北海的垂柳,枝頭懸挂着晶瑩的冰柱,因而想起唐朝詩人岑參詠雪後披上冬裝的樹木的詩句:“千樹萬樹梨花開。”北京數不盡的樹木引起了我的驚嘆和贊美。
一天早飯過後,她來到了他他們的住地,她看到他、蔡和森、蕭子昇、羅學瓒等8人住一間小房,擠在一個炕上,笑嘻嘻地說:“8個人擠在一起,切磋琢磨,抵足而眠,多熱鬧。”
他笑道:“這叫做‘隆然高炕,大被同眠’,連翻身都要事先打招呼!”
蔡和森:“你是來看我兄弟的吧。”
她:“我是來看大家的,爸爸問你們在北京有什麽困難,盡管說,不要客氣。”
蔡和森詭秘地一笑說:“我們的困難,我兄弟一概全知,讓他出去告訴你吧。”
他會心地笑了。他帶着她,走出了小屋,漫步林蔭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