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留着白胡子的大魔法師說,神全知全能全善。那時,她躺在自己的羊毛毯子上,問道:“如果神全知全能全善,那為什麽會有戰争呢?”

窗外,大雪紛飛,沃爾蘭德家溫暖的書房裏,難得沒有逃課的夏洛蒂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果是,神全知全能全善,那神是否從剛開始就知道巴澤爾會找上祂?祂也知道,騎士團們想殺了祂,祂是在陪這些渺小的人類玩兒嗎?祂全善,所以祂放過了這些試圖殺死祂的人。

夏洛蒂躺在沃爾蘭德家的床上,她又回到了過去。

此時陽光正好,她推開房門,看到了戴爾的屍體。

接下來的,先是女仆上來,然後是更多仆人,凱瑟琳,瑪格麗塔,騎士團。

房門打開,她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楊鶴,見到她,楊鶴緊繃的神色一松,衆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還好啊,你沒事。”

女仆們張大了嘴,楊鶴右手邊的美人騎士上前來:“先生,你這樣不好。”

夏洛蒂咬着嘴唇,盯着他金色的眸子,那裏面好像有一些別的東西。

“跟我走。”她對他說。

瑪格麗塔驚呼:“姐姐,你……”

夏洛蒂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戴爾是因我而死的。”

她側過頭,擦去淚水:“對不起。”

薩沙不在,她只能對所有人說對不起。

沒有人留她,也沒有人詢問她為什麽。

清晨的多佛街,有穿着簡樸的女人推着帶輪子的桶,把街邊的垃圾撿起來放到捅裏,也有幹癟的男人拿着掃帚,把落葉掃在一起。

夏洛蒂只穿着一條白色的裙子,沒有帶假發也沒有化妝,街邊準備開門的店鋪老板和打掃衛生的人們頻頻回頭,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夏洛蒂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奇怪,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這在多佛街可一點都不雅觀,相信等到下午,整個多佛街的人都會知道美樂蒂思家新來的小姐穿着睡衣和男人逛街,但是她不在乎,她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說什麽,只是覺得心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先前的經歷好像是一場夢,她不願意接受哥哥的離開,但理智告訴她,巴澤爾以及離開了,不僅離開了她,還帶來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位瘋癫的神,而她接下來要去殺死祂。

神明強大到令人恐懼。

她想問楊鶴,未來可不可以改變,但是她不敢,因為她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那可是神明,殺不死的神,甚至這一次回到過去都是祂的手筆,祂怎麽可能被影響?

最後,她只是想走一走,找一個信得過的人,靠得住的人,走一走。

萬幸,她遇到了這個人。

她擡起頭,發現楊鶴一直在看自己。

母親死後,她告訴自己要堅強,她認為自己也的确很堅強,畢竟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少女能夠想她一樣走完整個法蘭利亞。

她是堅強的,所以她不能哭,她也不敢哭,她知道身邊這個人會安慰她,然後給她一個擁抱,她害怕那被風蝕了六年的堅強在他的擁抱裏土崩瓦解。

她是沃爾蘭德家的人,舊時代的餘孽,而他是新時代的騎士,她知道,自己絕不能依靠他。

但她真的好難受,內心一片荒蕪。

上一次這個樣子,是沃爾蘭德家被滅,她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從今以後只有一個人,支撐着她活下去的,有母親臨死時的囑托,也有對國王的仇恨。

而這一次,仇恨得不到發洩,拯救哥哥如同水中撈月,前路一片虛無,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去。

在對視片刻後,楊鶴突然就笑了,夏洛蒂也扯出了一個笑,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楊鶴再次摸了一下她的頭,指着路的盡頭:“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夏洛蒂呆呆的,點了點頭。

她就像個開了自動跟随的人偶,跟着他走進各種店鋪,默默的看着那些人搗鼓自己,吃着楊鶴遞過來的食物,在太陽剛升起來時,他們來到了騎士團的公寓。

在狹窄的公寓樓道裏,他敲了敲眼前這扇門,門後面是伯紗,伯紗穿着軟甲,看起來風塵仆仆,似乎也是剛回到家不久。

伯紗的視線在楊鶴身上滑過,最後落在夏洛蒂身上,她看着夏洛蒂的裙子,表情僵住,接下來整個樓道都能夠聽到她的尖叫:“你這個畜生!”

伯紗蹲在夏洛蒂面前,捂着夏洛蒂的臉,夏洛蒂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她帶進了屋,砰的一聲,楊鶴被關在門口。

楊鶴在門外絕望的叫:“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夏洛蒂坐在餐桌前,邊吃蛋糕邊聽着他們吵。

伯紗說:“你怎麽解釋她穿着睡衣,別告訴我她是穿着睡衣來找你的?美樂蒂思家……”

“我帶着黃金騎士團去她家,還沒有進門,她就穿成這個樣子喊我陪她出去走走,她當時眼神都是空洞的,估計精神都快崩潰了,我怕她想不開,除了答應她還能怎樣?我早飯都沒吃呢,我容易嘛我。”

“這麽大一條街,一家買衣服的都沒有,如果我能給她買一條裙子,你當我會來找你嗎?”

“你好歹也是讀了個大學,編故事也得有個邏輯,你就把你這段話原封不動的搬給外面掃大街阿姨聽,你就看看她們信不信吧!”

意識到自己惹禍後,夏洛蒂道:“小姐,是真的。”

伯紗:“啊?”

語氣都弱了幾分。

楊鶴:“我變态歸變态,但是我不犯罪,懂不!”

夏洛蒂小聲道:“對不起。”

房門打開,楊鶴走進來,看到桌子上的蛋糕的牛奶,眼睛放光,理虧了的伯紗:“吃吧吃吧。”

說完,她轉身走進卧室,夏洛蒂若有所思地看着楊鶴,楊鶴正在埋頭猛吃,手掌大的蛋糕兩口吃完,也不問問牛奶有沒有人喝過,拿起杯子就往嘴裏倒。

吃飽喝足,他揉了揉肚子,笑道:“就是,我記得昨天……哦不對,唔,這時間也不知道怎麽算的,反正我上次跟你逛街的時候,不是說了一聲餓嗎?我沒有撒謊,是真的餓了,餓到了現在。”

夏洛蒂抿嘴:“那剛才在外面,你不是給我買了餅嗎?為什麽不給自己買一個呢?”

“我不吃外面的東西。”

“為什麽?”

“因為不能吃,這裏想殺我的人挺多的,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食物裏下毒。——我不是不在乎你哈,他們也是經歷了九年義務教育的,肯定不會傷害無辜人。”

夏洛蒂笑了幾聲,歸于平靜。

等了一會兒,伯紗推開卧室門,道:“我這裏只有幾件風衣和吊帶,你先将就一下,待會兒去溫莎公爵家換,可以嗎?”

夏洛蒂點頭:“當然可以,但是我們為什麽要去溫莎公爵家?”

伯紗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夏洛蒂問:“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伯紗把房門完全推開,走了過來,捏了捏夏洛蒂的臉:“小姐,你變了。”

夏洛蒂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抿唇微笑。

楊鶴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伯紗啊伯紗,我知道夏洛蒂小姐很可愛,但你已經有巴赫了,唔……我的意思是嗎,搞百合也算出軌。”

伯紗翻了個白眼:“毛病。”

夏洛蒂真誠發問:“我只知道有一種花叫百合,但是我覺得你們說的百合肯定不是百合花,是……或許,可能,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也不問她想的是什麽,楊鶴一臉堅毅,仿佛要當場加入騎士團:“沒錯,你想多了,我們說的就是百合花。”

伯紗也點頭贊同:“對的,就是百合花。”

夏洛蒂無奈攤手:“那好吧。”

才不是百合花呢,她想,他們不告訴她,她就越好奇,雖然已經理解了百合的意思,但是自己理解的那有讓別人親口說出來有意思啊?總有一日,她會讓楊鶴說出來。至于問什麽是楊鶴?因為伯紗騎士長看起來很不好惹。

夏洛蒂知道自己什麽德行,欺軟怕硬嘛,沒什麽,她大方承認。

——

夏洛蒂知道白銀騎士們外面穿的那件就是風衣,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好看啊,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這個裙子是……伯紗說這個裙子叫吊帶,還真是吊帶,就是兩條繩子吊着裙子,萬幸這裙子不是很重,不然這兩根看着就不咋地的繩子肯定會斷,那就是災難了。

穿上裙子,在裙子外面披一件風衣,裙子和風衣都很長——對夏洛蒂來說偏長了——夏洛蒂不得不拖着走。

從卧室裏出來,楊鶴拍了拍手:“好看。”

伯紗哼了一聲,讓夏洛蒂去一張椅子上坐着,她來給她弄頭發。

只見伯紗非常兇殘地把夏洛蒂的假發上的飾品扯了下來,然後是假發,最後她一把抓起夏洛蒂的頭發,用一根有彈性的繩子捆住了她的頭發。

夏洛蒂想要起身,卻被伯紗按了回去,她右手支着下巴,圍着夏洛蒂走了一圈,伸出手解開風衣的扣子,讓夏洛蒂站起來轉了個圈,夏洛蒂照做,轉完圈後就看到伯紗對楊鶴挑眉:“你看,二十一世紀潮女,這不就出來了?”

楊鶴扶額:“首先,我是專業的造型師,給明星做過造型的那種。其次,我認為馬尾搭配風衣和吊帶很奇怪,先不說馬尾,就你這幾件風衣,黑色的,西裝面料,還是加了棉的,你這吊帶裙,漸變藍色诶,歐根紗啊,這麽的仙氣,你覺得搭配一件偏正裝的風衣好嗎?你那馬尾還偏斜,頭發也沒有梳整齊,這是休閑風的馬尾吧。整體來看,你覺得合适嗎?”

伯紗被哽到了,但是要強的女人絕不認輸,嘴硬道:“拜托,我可是學服裝設計的。”

夏洛蒂再次插話:“你們?在說什麽?”

兩人同時閉嘴,齊聲道:“別問,問也不知道,我們不帶壞小孩。”

夏洛蒂:“啊?”

衣服而已,和帶壞小孩有什麽關系?

況且,她只是看起來小,實際上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在大教堂時代,她高低得被喊一句老處女。

不理解,非常的不理解,郁悶。

——

接下來就是去溫莎公爵家了,怎麽去,這是個好問題。

對此,伯紗騎士長表示:“怎麽去?當然是走路去了,難不成你想要坐汽車?”

此時,他們一行三個人正走在街上,夏洛蒂抱着三杯蘋果汁,那是楊鶴給買的。楊鶴買了三杯,本來是一人一杯的,但是他們兩位嫌棄這蘋果子不好喝,就都給了夏洛蒂。

“等着吧。”楊鶴邊走路邊弄自己的頭發,“等我把那位精神病神弄死,肯定召集全國的……讓國王召集全國的工匠,在我們厲害的溫莎公爵的輔導下搞蒸汽機和燃油機,完成工業革命後,我還要組建遠征隊出海,開啓大航海時代。”

他的聲音很大,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加上他們三人這一身奇怪的服飾,夏洛蒂猜測如果不是他們的胸口挂在騎士團的徽章,不出十分鐘就能夠遇到路人喊來的騎士團。

夏洛蒂很安靜,發出的唯一聲音就是吸果汁的聲音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她聽他們聊天,聽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聽懂。

她可以确定的是,這兩位,楊鶴,伯紗,以及溫莎公爵,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也沒有絲毫要掩飾自己外來者的身份,他們是國王的手下,估摸着還是心腹大臣那種級別的。

“如果有生之年,能夠搞出互聯網就好了。”楊鶴看了一眼夏洛蒂,對她一笑。

“得了吧。”伯紗一臉的不耐煩,“你知道從工業時代到信息時代的跨度有多大麽?工業體系都沒有建立起來,加特林都是元素粒子幫忙造的,你還想搞互聯網?把工業體系搞起來就謝天謝地了。”

“慢慢來吧,咱們剛來的時候,這地方連蠟燭都沒有,有開發油田的技術,卻一點科技都沒有,什麽都是魔法,你看,在我們的學霸溫莎的培訓下,王城的第一批工人已經可以造煤油燈了。咱們接下來是搞煤氣燈還是搞玻璃來着?我想搞玻璃,沒有玻璃,窗戶大開着,我怕那些人爬窗進王……我的房間,捅死還在睡夢中的我。”

玻璃,這是夏洛蒂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了,上一次是楊鶴爬她房間的窗戶時,她用屏障把他擋在外面,他問道:“你這裏為什麽有玻璃?”

原來那就是玻璃。

“……煤油燈也是元素粒子搞得。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個是有魔法的世界,元素粒子就是魔法,煤油燈是元素粒子做出來的,只要是元素粒子弄的,都算魔法。你想要玻璃,咱這不是有個現成的魔法……咳,占蔔師嗎?”

夏洛蒂眨了眨眼,擡頭:“啊?”

看了眼懷裏的三杯果汁,夏洛蒂說:“我可以給你弄一個。”

楊先生這麽有趣,死了怪可惜的。

“嗯……”楊鶴的表情有些難看,似乎想說什麽,但礙于某些原因說不出口,“要不,等到救回你哥哥了再說,哈哈哈。”

你明明很想要,夏洛蒂想。

但她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問,所以她點了點頭:“好。”

她舉着空的果汁杯:“蘋果汁很好喝,謝謝。”

“好喝?”伯紗瞳孔微微擴散,“一點都不甜,還澀,那裏好喝了?”

“糖是很貴的。”夏洛蒂搖晃了一些果汁瓶,“蘋果汁都是這樣的。”

“可憐。”楊鶴拿過空瓶子,找了個垃圾堆一扔,拍了拍手,“有機會的話,請你喝奶茶。”

“伯紗,你說咱要不喊國王買點垃圾桶?”

“我喝過茶,綠茶和紅茶都喝過。”因為巴澤爾很喜歡喝,“很苦,不好喝。”

伯紗笑道:“我也覺得茶苦。——奶茶和茶是兩種東西,奶茶是甜的,非常的甜。”

“你們在你們的世界,也是貴族嗎?”

兩人同時回頭,楊鶴搖了搖頭:“我們的世界沒有貴族。”

沒有貴族?夏洛蒂實在是無法相信沒有貴族的樣子,沒有貴族這個世界還能運轉嗎?

無論是現在的法蘭利亞,還是以前的那個大統一帝國,甚至是戰争時期,貴族都是存在的,沃爾蘭德家的書房裏就有專門一個存放了貴族發展史的書櫃,她曾聽她的某個哥哥提起過,貴族的歷史和人類的歷史一樣的長,貴族是人類社會中的引路人,或者說,組織者,只要人類想要組織起來,就必須要選出貴族。貴族的範圍非常大,沒有登上王位前的國王是貴族,騎士也算半個貴族。

一個沒有貴族的世界,人該怎麽生活?秩序該誰來守護?最關鍵的是,誰來給莊園裏幸苦勤勞的人們開工資?

于是夏洛蒂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楊鶴才緩緩開口:“我有個朋友,是研究歷史的,他曾經對我說過,人們願意花錢供養一位引路者,和平時期也願意供養一位平平無奇的人,唯獨不願意供養一位踩在人們頭上的作福作威的國君,前者是國王,人們理想中的國王,中間的是帶着王冠的貴族,至于後者嘛……你自己品一下。”

還是伯紗說的通俗易懂:“貴族中有引路者,但并非所有的貴族都是引路者。人們不需要貴族,或者說不需要那麽多的貴族,人們需要的只是引路者。引路者可以是貴族,但貴族,貴族這一個群體,絕不可能是引路者。”

夏洛蒂搖頭:“還是不懂。”

“不懂就算了。”伯紗說,“你們這個世界挺好的,結構簡單,還有元素粒子這種作弊器。”

楊鶴卻不贊同:“我只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最起碼我們的世界沒有神。”

“你又怎麽知道我們的世界沒有神呢?”她眯着眼睛,眼底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們的世界沒有神?不,我們在那個世界只是普通人,當然看不到神了。在這個世界,我們是什麽人啊,救世主,所以我們看得到這個世界的神。——誰知道呢,萬一我們那個世界,也有外來的救世主呢?”

“我說不過你。”他嘆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家最重要。”

“家當然重要,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實在是回不了家呢?比起在這個魔法的世界當一個格格不入的科學家,我更願意融入這裏,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騎士長。”

“我還從來沒有想過,我不能夠回家,要一輩子待在這裏。”他說着,聲音小了下來,“溫莎也是這麽想的嗎?佩玉,你和劉洋約好了,要留在這裏嗎?”

她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看,大教堂倒了,人們也不信神了,按照正常發展,該文藝複興了吧,結果呢,這個世界有文藝可複興嗎?接下來是工業革命,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得搞大航海,然後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第三次——你為什麽覺得,我們還是現代人呢?”

“你當我不讨厭這裏嗎?我們推到了神權,還有貴族,而這個貴族,我們殺不死,也不敢殺死。掌握生産工具就算了,還搞知識壟斷啊,唯一的上升路線是戰功。你當我不喜歡大學裏那種自由自在的氛圍,喜歡這裏的打打殺殺嗎?你一過來就是……一過來就至高無上的存在,而我呢?我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在這最血腥的,冷兵器的戰場上,以及最絕望的,魔法師與普通人的戰場上。你當我不想回去嗎?我是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你覺得我能夠融入現代生活嗎?”

我是個異類。夏洛蒂的大腦裏又響起了巴澤爾的那句話。

在這個沒有神,沒有魔法的世界,巴澤爾是給異類。

那麽在另外一個,沒有貴族,沒有戰争的世界,伯紗也是個異類嗎?

無論那個世界的人,都渴望回到家裏。

但是她的家沒有了,夏洛蒂想,她的家被國王摧毀了!

“嗯哼。”楊鶴輕笑了一聲,“你在這裏,劉洋也在這裏,你和他是一家人,你還有家。”

他擡起頭,望着天空:“但是我沒有家。”

我也沒有家。夏洛蒂抓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