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對于認錯的态度,穆琳琅早已經駕輕就熟,表示完下次絕不會再犯之後,她問,“阿袖,你剛剛到底做了什麽?皇後不會記得我對她做的事?”

阿袖一臉氣悶,沒好氣的嗯了一聲,琳琅又問,“那下次她還會傷害承翊啊,我不能每次都來給她教訓吧。”

“她雖不記得今日你所做的,但我已讓她對蕭承翊生了懼怕之心,這份懼怕深埋在心底,她如何也捉摸不透其中的緣由。所以,不會再輕易對他下手。”阿袖又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餘氏,這幾日的噩夢已着實讓她嘗到其中的厲害了。

琳琅暗暗拍手叫好,喜形于色,“阿袖,這妖術如此厲害,能不能教我?”

“不能。”阿袖又在擔心鎮妖鞭的問題,飄到她跟前,“關于這件寶物,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告訴你。”

外邊日頭正好,長寧托臉等候,本來剛剛還是有些擔心的,可時間一長她又不擔心了,一開始還能聽到的隐隐約約的聲音,這下子什麽也聽不到,那就說明,已經過了琳琅說得最痛苦的時候,母後定會無事的。

提着的心一放下來,困意就連連襲來,長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立刻就被皇後身邊的心腹掃了一眼,她知覺的放下手,身體也跟着坐正了。

這時候,春彩卻急匆匆的過來,對長寧耳語幾句,長寧立馬笑逐顏開,“真的?那我現在就去!”

她看看四周,又稍稍收斂些,擺足了架勢道,“本公主突然有要事在身,爾等在此處靜心等候,祁王妃出來時,速速禀報我來。還有啊,誰也不準貿然進去,聽到沒有!”

“是!”

周圍齊聲應道。

出了這坤寧宮,長寧就撒歡了跑,一邊還催促春彩,“快點快點!到時候趕不上了!”

春彩累得喘氣,“公主您慢點,穆公子沒那麽快出宮去的,奴婢禀報的很及時!”

話剛剛說完,就瞧着前方高大的身影目不斜視的走下臺階,正将背影對向這邊時,長寧想也不想的喊道,“穆尚之!”

那身影頓住腳,緩緩轉過身,看不出是否歡喜,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見過公主。”

長寧提着裙擺上前去,“難得在宮內看到你,是父皇找你嗎?”

穆尚之沉聲道,“是,聖上很關心最近城內的一樁案件。”

長寧想,她父皇關心的,說明這案件不可小觑,于是問道,“那有結果了嗎?”

穆尚之臉上浮現一絲憂色,“還沒有。”

“這麽難查啊。”

看到長寧不自覺的哀嘆,又像小孩子一般的語氣,穆尚之不由得放松了嘴角,“公主不必擔心,大理寺已經加派人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他不願和她多說案件的內容,因着這內容實在匪夷所思,叫人心生恐懼,已經有謠傳不是人類所為,而是妖物。

長寧其實也不關心什麽案子,只是擔憂會讓穆尚之費神,見他态度如此和緩,心裏也跟着高興,點頭應道,“嗯,我相信你。只是,你莫要太累了,萬一身體垮了,不就什麽案子都查不了了嗎?”

穆尚之心裏泛起微微的暖意,自上次江檀雪那般說了之後,再面對長寧時,就不自覺放松了些,甚至有時候,還會任由着那陣春風,在心裏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多謝公主關心。”

送完了他,長寧含笑往回走,連路都顧不上看,忽聽到一個尖氣的聲音:“見過公主殿下。”

她吓得退後一步,直拍自己的胸口,“福公公,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福如海是侍奉玄帝的內飾,老練圓滑,一雙眼睛最是毒辣,他輕聲道,“奴才死罪,送穆大人出來時,遠遠瞧着公主過來了,便候在此處,給公主請安。”

長寧心裏一驚,他什麽時候在那兒的?剛剛怎麽完全沒看見,那也就是說,他已經看到······

長寧換上一副讨好的笑臉,“福公公,您什麽都沒瞧見吧?”

福如海也是看着長寧長大的,心底有幾分不合身份的憐愛,他輕輕搖頭,“奴才看不看到都不打緊,可宮裏頭的眼睛太多,公主最好收斂些。”

“我知道,我以後會注意的。”長寧咬了咬唇,她也是太激動了,好不容易和穆尚之的關系親近些,又一些日子沒見,自然失了些分寸。“那福公公,您千萬別把這事兒告訴父皇,好不好?”

“公主既然吩咐了,老奴自然照辦。”他微微颌首。

長寧喜道,“就知道福公公疼我!”

“公主可折煞奴才了,這話輕易說不得。”他連連作揖,“況且,奴才只能給公主瞞一時罷了。”

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層層疊疊的宮牆似乎永遠也望不到盡頭,長寧松開手,笑容如虛幻的影子一般,“就算只得一時歡喜,也是我真正所求的。”

琳琅辦完事回到府中,蕭承翊很懷疑她的去向,好在她有所準備,掏出在街上買好的糖水青梅,“給!你不是也喜歡吃嗎?”

“你去買了這個?”蕭承翊的臉色放松下來。

“那當然了,我知道那藥有多苦。”穆琳琅把那一包放在他懷中,正好安嚒嚒端藥進來,琳琅伸手接了過去,“給我吧。”

這味道聞着便不太好,好在蕭承翊的內傷不重,不用多加調理,更多的是外傷,也不知那大夫的藥可不可信。琳琅心裏這般想着,輕輕用瓷勺攪動着藥汁,遞了一勺在蕭承翊唇邊。他似乎不太适應,愣了愣才張嘴喝掉。

“苦嗎?”穆琳琅盯着他問。

他輕輕搖頭,“不苦。”

這味道怎可能不苦?穆琳琅嗔怪道,“我昨夜怎麽跟你說的,苦了痛了都要說出來,不許忍着。”

承翊道:“真的不苦。”

“是嗎?”穆琳琅舀了一勺喝,奇了,氣味難聞,喝起來倒是不差,還有點甜甜的。

“還真是不苦。”她又接着喝了一勺。

承翊無奈:“琳琅~”

“哦哦,忘記了忘記了,給你喝。”穆琳琅笑着遞給他。

安嚒嚒在一旁欣慰得不行,正要退下時,逐星進來禀道,“王爺,王妃,太子殿下來了。”

穆琳琅一聽便皺起眉頭,“他來幹什麽!”

“這······”逐星一臉為難。

安嚒嚒忙道,“王妃,太子殿下尚在禁足期,定是求了聖上才能出宮的。他挂念王爺,咱們也要重視他這份心意啊。”

琳琅道,“可不敢勞他挂念,若挂念得深了,下一次還不知傷成什麽樣!”

承翊握住她的手,“琳琅,皇兄也有難處。這裏頭的事,是我沒有和你說清楚。”

“你都傷成這樣,還要怎麽清楚?罷了,太多的我也不想知道。”穆琳琅站起身,“他是太子,要來什麽地方誰敢攔他,我也不敢給他臉色瞧,不見總行了吧!”

言畢,将藥碗重重的一放,哼着一聲出門去。

承翊無奈的想,琳琅本來就不喜皇兄,這事情一出,怕是永遠也和解不了。

驚洛也跟着太子一起來了,她只問了問祁王的病情,便沒叨擾他們二人談話,悄悄退了下去。

剛走到院子裏,朝上一瞧,便沒忍住笑出聲來。

只瞧穆琳琅好沒形象的坐在房頂上,拿着個葫蘆樣式的酒壺,豪邁的往嘴裏灌酒,喝完一抹嘴巴,又是滿臉郁郁不平。

驚洛朝她喊道,“你今日興致這麽好?”

琳琅看到來人,心情倒沒那麽糟了,輕飄飄的落地下來,“驚洛,你也來了。”

驚洛微微點頭,“殿下擔心祁王,我也跟着來看看。”

琳琅一癟嘴,“他倒真是好心。”

驚洛裝作沒聽到的樣子,繼續說起其他的事,“不過,我剛剛瞧着,王爺雖然精神不錯,氣力倒沒怎麽恢複。”

琳琅扣着手,“我也很擔心,許是要慢慢來吧。”

“你也別着急,有你陪着,他一定會盡快恢複起來的。”

兩人又說了會話,說到白日裏飲酒的問題,穆琳琅瞧她表面說着驚訝不習慣之類的,眼神卻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酒壺,不由得問,“驚洛,你真的從來沒飲過酒啊。”

驚洛愣了下,道了聲是。

琳琅問:“那,是因為太子不許,還是你真的覺得飲酒傷身啊。”

驚洛輕答:“許是都有吧。”

穆琳琅豪邁的把酒壺往前一送,“不管是因為什麽,總要嘗嘗酒的滋味才行。這是我的珍釀,我甚少拿出來與人分享的,你就嘗一點,一小口也行。”

驚洛似乎被她說動了,眼睛更是緊盯着面前的酒壺,嘴唇抿了抿,伸出手來,剛要碰到這葫蘆酒壺的邊緣——

“啪”的一聲,穆琳琅感覺手掌一痛,葫蘆酒壺從她的手裏飛出去,摔在地上,還咕嚕咕嚕滾了好幾圈。

驚洛也呆住了,只瞧着蕭承琰一臉不悅的擋在她面前,沖琳琅吼,“你做什麽!不知道她不能飲酒嗎?”

穆琳琅也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嗓門更大的怼了回去:“你吼什麽吼!不能喝說句話不就行了,你打掉我酒壺做什麽!我本來還想對你忍一忍,你倒湊上來找茬,行啊,本王妃今日就奉陪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還算歡樂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