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會怪我們的吧。蔟殲拍了拍墨陌的肩說,他們走沒關系,我留下來幫你,我們小隊也應該快回來了。鋼淩站起身來說,那我先回房收拾東西了,明天一早出發。
燭影搖紅的夜裏。一個黑衣人手裏握着法杖從一個屋頂迅速地掠到另一個屋頂。最後閃進了一個民居裏。屋子裏酒氣熏熏,一個農夫滿臉醉意地靠在床上,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靠近。農夫發現了黑衣人猛地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求饒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會替你保密的。黑衣人露出醜惡的笑容說,我只相信一種人會保密,那就是死人。農夫忽然露出笑容說,可是,我卻不希望你保密,我想聽聽整件事情的經過。農夫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竟然是墨陌那張不含表情的臉。黑衣人吓了一跳可是又恢複笑容說,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保密。黑衣人握緊法杖已經開始煉成術法。墨陌的眼前忽然出現了無數支迅疾鋒銳的箭镞狠狠地刺在了墨陌的全身。血液像岩漿一般翻滾而出。墨陌全身插滿了弓箭,光是心髒就被貫穿了三箭。血液順着箭杆吧嗒吧嗒流淌下來。墨陌筆直地倒了下去。
漆黑的屋子裏伍鳴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滾亮的長刀已經握在手裏。黑暗裏一個人影點燃了蠟燭,黑衣人揭開面紗說,是我。伍鳴吃驚地望着黑衣人說,你到這裏來做什麽!黑衣人說,我們的計劃似乎暴露了,剛才我去殺街尾那個農夫的時候那個農夫卻不見了。伍鳴疑惑地望着黑衣人問,什麽叫不見了?黑衣人說,有個人喬裝成農夫的樣子在那等我,你猜是誰?伍鳴想了想還是迷惑地問,是誰?黑衣人說,墨陌。伍鳴大吃一驚說,他怎麽會在那裏?那他人呢?黑衣人說,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在那兒,可是卻是你這裏出了問題。不過他被我萬箭穿心了,放心。伍鳴長長地舒了口氣坐下慢慢地喝了口茶。鋼淩,濘池還有琴芩忽然破門而入。伍鳴怵然站起望着他們,鋼淩冷笑着說,看來我是小看你了,原來你還有這手啊。伍鳴問,剛才我們的談話你們都聽到了?琴芩說,是的,一個字不落,我還把你的話編輯成自然的語言放在了門口那些花花草草裏作為你的罪證,其他的神喚者要讀懂那些應該沒有問題。伍鳴昂起頭笑着說,可是你們全都死了呢?又有誰會來這裏聽我的罪證呢?我打賭即使你們三個人一起出手也打不過我和他的。濘池和鋼淩相視望了望,背後已經汗流浃背。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說,我打賭他們三個就是不動手我也一樣可以讓你血濺當場。伍鳴吃驚地望着黑衣人。黑衣人忽然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墨陌堅毅的臉。伍鳴顫抖着說,你為什麽。墨陌打斷伍鳴的話說,其實我也是這幾天才想到的,而且手法也相當冒險。我是在想,你們說的劫金的那些人如果真的有那種身手的話那你們三個就不會有機會逃脫了。而且他們還會傻到讓你們回來透露他們的訊息?你回來說的話就好像是要向我們透露黃金被劫而你們全軍覆沒,所以你并不需要負某種責任。而如果是你一個人逃回來的你說的話不免會引起人的懷疑,所以你帶上了你的兩個貼身侍衛,其中一個的手殘廢,一個癱瘓,這樣說出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伍鳴聽了冷笑着說,會有人傻到用自己的手腳來交換黃金?墨陌說,他們并不是你的同夥,這就要說到那個黑衣人,其實他是一個幻術師,他應該是讓他們産生了幻覺,讓他們誤以為是遇襲,在我們來之前我找他們談過話。伍鳴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墨陌說,黃金并沒有被運走,而押送過程死的那二十七個人應該是在将黃金押送到迷霧森林以前遇害的,也就是說在這個旅店遇害的。我觀察過這個鎮,鎮上面只有這一家旅店。開始我們進入了你布下的誤區以為能夠殺掉三十人左右的敵人數量也應該不會太少,可是也許殺掉他們的就是你們兩人,他們都對你完全沒有任何防備,而你在他們的飯菜裏下了一些麻醉藥他們肯定不易發覺,而你趁他們昏睡的時候殺掉他們易如反掌。而你故意留下他們兩個作為你的證人。那些人的屍體要搬運出去并不容易,所以你們就把他們埋在了這所旅店裏。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發現房間裏很空曠,連什麽裝飾杯子之類的都沒有,後來聽店小二說他們這裏被偷了,全是偷的一些并不值錢的東西。我後來詳細地詢問過他,确定被盜時間就是在你們住在這裏之後不久。所以我想應該是你在殺他們的時候那些血液噴灑到了某些東西比如杯子上。而要把濺到這些東西上面的血液處理掉并不容易,所以你們就幹脆把這些東西一起偷走。雖然你們已經将地面的血跡處理過,但是殺人時噴灑的血四處飛濺在一些細微的地方很容易被忽略,加上你們的時間并不充裕,所以我仍然在很多角落裏發現了淡淡的血痕。墨陌坐下身來倒了杯茶水喝起來,然後一邊喃喃,我真搞不懂言榭每次說那麽多話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口渴嗎?
墨陌繼續說,你們不方便把他們的屍體搬運出旅店,所以将他們埋在旅店,應該就埋在前面的庭院裏,因為我發現了庭院裏的花中間那部分開得特別好,好得不可思議。通常用屍體作肥料的花才會好到的程度,所以我斷定他們就被埋在那下面。而你殺了那二十八個人以後早已經找了這個鎮上的平民帶着他們的人皮面具假扮運送的人,這是為了演戲給那兩個你故意不殺的侍衛看,然後在迷霧森林的時候那個黑衣人施放幻術造出你們遇襲的假象。你們故意只将他們致殘,好留活口到光澈為你作證。後來你們怕那些平民洩漏你們的秘密,所以就一個一個殺了他們。這就是店小二口中說的有人不斷失蹤。而我上次在街上看到有幾個平民在看到你的時候臉色有些異樣。所以我每晚都假扮成你的樣子到那些民居裏,有一個農夫在看到假扮你樣子的我的時候突然吓得跪在地上讓我不要殺他。後來我想,你的同夥肯定還是會來殺他,所以我讓他躲起來,我每晚假扮成他的樣子等你的同夥。而今晚終于等到了,我從他拿的法杖就可以看出他是幻術師,他對我施放萬箭穿心的幻術早就被我看穿了,我裝作中幻術的樣子倒下去。在他露出破綻的時候心髒已經被我一箭貫穿。然後我再假扮成他的樣子來找你了。讓濘池他們在外偷聽,看事情究竟與你有沒有關系。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伍鳴問,那麽,你已經知道黃金在哪兒了?墨陌說,大概知道吧。我問過店小二,以往這個季節都會降雨,而且甚至有時候的降雨量比這次的還大,可是都沒有發生過迷霧森林被淹的事。而那次你們把黃金押送到迷霧森林對那兩個侍衛施放過幻象以後押着黃金走并不方便,你們按照計劃把五千兩黃金存放在了離森林不到五十米的湖裏。所以造成了湖水線的上升。墨陌停了下來問伍鳴,你還有話說嗎?伍鳴搖搖頭,墨陌說,那麽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你是要自己跟我們回去還是我們把你捆回去?伍鳴笑笑說,不如把我像那些黃金一樣搬回去。墨陌的臉了變了變。伍鳴已經倒了下去,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流淌而出。鋼淩連忙跑過去檢驗伍鳴的屍首。墨陌喃喃地說,他已經服毒了。不用檢查了。鋼淩望着濘池問,那現在怎麽辦?濘池說,先去确認黃金是不是真的在湖底。
迷霧森林。終年不肯散開的濃霧像那些依依不舍的記憶。鋼淩滿身濕嗒嗒地從湖水裏起身,他一邊喘氣一邊說,黃金确實在水裏。濘池露出滿意的笑容。墨陌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強大的精神力,他猛然轉過頭看到離自己不遠出已經站了十餘個黑衣人。蔟殲高傲地站在最前面。濘池朝蔟殲大聲說,你這算什麽意思。蔟殲說,我們本來也在尋找這批黃金可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後來我們收到消息說光澈已經派出小隊來尋找這批黃金,開始我們都以為光澈會派出言榭來尋找,所以我在大費周章地在鎮上等你們,沒想到來的是你們幾個廢物,不過墨陌卻還是找到了黃金,這倒讓我對墨陌産生了極大的興趣啊。鋼淩趁蔟殲不備的時候握起長刀,可是他的手還沒有舉起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沒人看到那箭是怎麽樣貫穿鋼淩的身體的。蔟殲笑笑說,不要有小動作,我保證我出箭的速度絕不比墨陌慢。我宣布這些黃金我帶走了。墨陌冷冷地說,可是我保證即使是我們都死在這裏,你們中也會有幾個人陪我們一起倒在這裏,其中必定也有你的屍體。蔟殲依然高傲地笑着說,是啊,我并沒有把握擊敗你,可是即使我們之中都有死倒下,可是還是我們人多,黃金還是我們的。墨陌望着蔟殲說,可是我們并沒有其他路選。蔟殲說,那麽,我給你們一條路,對大家都有好處,這批黃金歸我們。你帶着你的人走,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壞處。我剛才并沒有下殺手,快帶着鋼淩去醫治,他應該還有救,晚了我可不敢保證。墨陌想都沒有想彎下腰背起血流不止的鋼淩就走。琴芩連忙跑過來替鋼淩止血醫療。濘池緊緊跟在墨陌身後。蔟殲忽然閃到墨陌的前面微笑着說,我們還會見面的,下次的見面可不就是這麽簡單的了。墨陌冷漠地笑笑。身影消失在濃濃的霧裏。
蔟殲身旁的人沉聲問,為什麽你要放走他們。蔟殲轉過頭笑笑說,這個似乎與你沒關系吧。
墨陌的後背的長袍已經被汗水濕了一大片,像天空忽然灑下的陰翳。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他們為什麽不殺了我們呢?濘池說,沒想到薔芷國的人會這麽強,他們這樣做恐怕又要引發國與國之間的大戰了。墨陌說,他們并不是薔芷國的人?琴芩疑惑地望着墨陌問,你怎麽知道?墨陌說,他們的勢力強得有些過頭了,薔芷國的人并不會強到這種程度,我感覺他們施放出的精神力并不完全來自他們的自身。我懷疑他們身上有對他們精神力增副的東西,也許就是精淼雪玉。琴芩打了個冷顫說,“铎”的人!?墨陌點點頭說,應該是,而且既然我們都知道蔟殲是薔芷國的人,那他為什麽不蒙面,相反其他人卻蒙着面,為的就是不再多透露一點關于“铎”的訊息給我們。濘池自言自語地說,不管怎麽樣我們算是得救了。琴芩點點頭說,鋼淩經過我的治療也沒有大礙了。迷霧森林。陽光終究不能刺透的地方。像“铎”存在一樣的謎。
嵽峢的山頭。明亮普照的星光。言榭坐在汜固的墳墓前。墓木成拱。風泠泠渙散地吹過去。言榭擡起頭喃喃地說,這邊的星星我已經數完了,汜固你這次輸給我了吧。星夜下看不清的愁容。星華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