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出院門的房俪這時候才鼓起勇氣回頭看上那麽一眼,即使這一眼持續了五分鐘之久,恐怕也無法表示自己對他不舍的萬分之一。

“沒人搶的時候跟有人争的時候,心情很不一樣吧?”呂熙一邊迅速回着店長催她們回去的簡訊,一邊不忘埋怨好友幾句,“下定決心做潑婦不就好了嗎?帶回家收拾一頓,教他從此變成妻管嚴就好啦。”

房俪無奈地嘆氣,拉着呂熙繼續往前走去,“想想你當初說過的話吧,說他像老媽子一樣管着我,這麽快就又要讓我變成老媽子去管着他啦?”

“愛情啊,如果能像衣服鞋子之類的,有明确的尺碼可參考就好了,天知道到底該如何拿捏、付出多少。”呂熙不無苦惱地抓耳撓腮道。

“你這個旁觀者都不清楚了,我這個當局者豈不是更迷糊了。”房俪苦笑不疊,分開冷靜一下是自己提出的,但此刻恨不得将他和自己牢牢綁在一起的心情又是如此真實。

總是想着讓一切都能順心遂意,其實就是自己太自私了,就像樓宇生說的,這些苦就都先受着吧。

“有什麽可迷的,我相信相愛這麽多年的你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不然我就不再相信愛情了。”呂熙笑嘻嘻地打氣道。

“沒有不然,我們會好好的,一直好好的,一輩子。”

眼前只是一道小小的坎,馬上就能跨過去,他們的人生不會只有這麽一道坎,因為之前經歷的坎坷所累積的經驗,他們會有足夠的智慧不斷跨越過去,直到抵達天堂。

房俪每天都很忙碌,忙着學習各項生活技能,每天都很充實,當樓宇生過來咖啡廳裏小坐時,總能喝上她親手沖調的各種飲品,吃上她親手做的各種美食。

在墾丁的每一天,房俪都在努力尋找着自己真正的心意。

一樣是陽光明媚的下午,樓宇生也像往常一樣從視訊會議中抽身出來,一身體閑地由街頭踱向民宿這邊。

習慣趴在二樓陽臺上進行午間小憩的房俪一眼便看見了他,看着他像個大明星一樣邁着穩健的大步,越來越多的陽光灑落在身上,越靠近就越高大、越耀眼。

她轉身跑下樓去,等在他常坐的位子旁,背靠在牆上,雙手插在圍裙的口袋裏,眼睛看向門口,腳尖不自覺地踮起落下,洩露心中小小的焦急。

就像等待大人誇獎的小孩,她日複一日地期待着他對自己成長的肯定,答案卷就快滿分了,還差了那麽一丁點,就差今天的表現了。

門口的光線一暗一明間,身姿挺拔的他走進了店裏,然後半點停頓都沒有地朝窗邊的角落走去,也就是她存在的地方,取下墨鏡,浏海被撥向一邊,再看向她時已是一副溫文的笑容。

心仿佛被風輕輕撞了一下又一下,她歪着腦袋,在那裏早已經笑得像個花癡一樣。

“今天晚了半小時。”口袋裏的手指扭結着,房俪略顯緊張地說道。

“給周方補了一節統計學的課,那家夥怎麽也處理不好一篇文章中引用的一組數據。”他邊解釋,邊舒服地仰靠進藤制圈椅裏,慵懶地看着她,一瞬也不瞬,就像帶着自動瞄準器一樣,篤定地鎖定目标。

“那今天要喝些什麽、吃些什麽呢?”她微微低下脖子甜美地微笑,眼神裏閃動着一絲興奮,對自己日漸精湛的廚藝,她可是有着百分百信心的,今天将是她華麗的畢業秀。

“你說了算啊,不是一直如此嗎?”他無所謂的說,她現在做什麽都很拿手了不是嗎?

無論是海鮮燴飯還是蝦仁燒賣,在他的味覺世界裏它們都是頂級的。

“好的,客人。”她裝模作樣地拍了下手,然後高興地宣布今天的菜單,“扇貝蘑菇濃湯一份,碳烤挪威鲑魚配玉米沙拉一份,薄荷草莓聖代一份,還有阿薩姆奶茶一杯,請您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來。”

她離開時急急忙忙的背影,他也一點不落地收進眼底,她快樂,所以他也快樂,除去初來乍到時的那點小郁悶,其餘的時間确實比婚後那段劍拔弩張的緊張時期,要輕松融洽得許多。

彼此心中的思念也在滋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從彼此的眼神、表情、動作中都能感覺得到。

放她自由飛翔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公司那邊已經開始催他回去了,所以最晚後天他就要恢複自己的專制本性,收回對她的主動權,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回家去,沒有她的家,他不可能再忍受。

透過玻璃看向遠處的海,這裏雖安寧得讓人陶醉,卻不是他們終要歸去的家,就像童話故事裏永遠不可能住着真實世界裏的人。

他最想要的還是和她一起回去,好好經營他們的家,以及不久以後就能擁有的一個和她一樣淘氣可愛的小貝比,只要是這兩人給的,再多折磨他也都會欣然接受。

糾結感、危機感是推動人生向前的動力,沒什麽可怕的,正因為經歷過所以才敢這麽說,所以也是時候拉她回去,朝他們原本的軌跡繼續向前了。

這邊輕率地下着決定,那邊房俪捧着大盤子,踩着輕巧的步伐走過來。

小女孩已經成功蛻變成出色的小妻子,只是那些動力也始終貫徹整個人生,舊的去了,新的也必來,不是嗎?她坐在他的對面,看他滿足的吃相,聽他溢美的言語,笑得嘴巴每一刻是合攏的。

等回去,爸媽、公婆也一定都會對她刮目相看的。

等回去,她會是他的賢內助,也會成為自信又有主見的成功女性,原本幾乎被消磨殆盡的活力,透過這段時間的悉心培育又生機蓬勃了。

樓宇生将那杯阿薩姆奶茶推至房俪面前,微笑用緩而低沉的聲音催眠地說:“怎樣,叛逆期可以結束了嗎?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身邊空着,心裏涼了一大片,你忍心嗎?”

“不再做朋友了啊?”叼着吸管,她漫不經心地問道,現在換她氣定神閑地惹他着急了。

“我一點也不介意……”他一咧嘴露出幾顆尖尖的牙齒,至少在她看來十分邪惡,“染指你這個好朋友。”

她打着寒顫瞪他,“野獸!白長了一張美人臉。”

“美人?老虎屁股摸不得,小學國語沒好好學是吧?”他像征性地磨了磨牙,今晚一定要她好看,上次補了七天份,這次也要補足十天的份。

“我功課不是一直都是你輔導的嗎?妻不教夫之過,知不知道啊?”嘴上雖然再逞強,但手上還是将飲料推過去讨好。

欲念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豈是幾口茶水可以澆滅的?

看着樓宇生眼角迸出的數點寒光,她心裏一邊大叫着不妙,一邊卻又忍不住暗暗期待起來,既羞又急切、既怯又渴望,真是矛盾又甜蜜。

她臉上忽明忽暗的表情,他一看就明白,心裏幸福溢出便不由笑出了聲,惹她漲紅了小臉對他好一頓捶打,他卻趁機捉住她的手,再放再捉玩得不亦樂乎,手機鈴聲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房俪往前一推,樓宇生往後一倒,順勢掏出手機來接通。

每一句談話,房俪自然都聽着,從戒備到鬼臉再到戒備,神情轉換得都很到位,讓視線一直膠着在她身上的樓宇生不得不強壓着笑意,用公式化的生冷口吻回張婷的話。

數天來面對他的冷淡,張婷的攻勢還是絲毫不見減退的跡象,若非為了合作案,他早沒那個耐心應酬下去,畢竟那是一份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報的癡望,他一點也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

所幸在這間民宿的這段小時光,他一直未曾允許她來打擾,所以自那天農莊游後,和房俪在一起的時候,張婷都沒再出現過。

“呵,吃醋啦?”結束通話後,樓宇生用手機輕敲着房俪的腦袋逼問。

“比較産生距離啊,自認!如她那麽有本事,所以吃醋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表情委屈,翹着唇瓣回答,“誰教我家老公在我以外的女性面前一概表現得人畜無害呢,又是個大美人,哪個女人不愛?除非蕾絲啊……”

最後那記慘叫,是他拿手機再次敲打她堅硬的腦殼所致。

“我情願你叫我野獸,樓太太。”他眯起他那雙蓄滿了危險寒光的細挑鳳眸。

房俪小小的心髒盡管逃不過它的震懾,但嘴巴卻是鐵打的,夠硬,小小的抗議還是随即接了上去,“你只能是我的專屬野獸,樓先生。”

這話他愛聽,便朝她伸出手指勾了勾,溫柔而霸道地命令道:“過來,野獸快要感冒啦,你身為飼養員是不是該以身相偎啊?”

“這裏的氣候就算裸奔,也只會中暑而非感冒吧。”擺擺手,她挑釁似的取笑道。

“那換個說法好了,來給我磨磨牙或者磨磨爪好嗎?”他盯着她,就像野狼盯着羔羊,害她連忙吞了數口唾沫下去壓驚。

“好啦,還是取暖這個說法更科學也更人道一點。”她乖乖離開座椅投奔了他的懷抱。

下一秒就被他奪去了嘴唇,再下一秒,肺部就因為缺氧而灼痛,又一個下一秒,換她的齒列輕輕刷過他的舌尖、磨蹭他的薄唇,一遍又一遍。

入夜後的港灣就像冉冉上升的銀河系,天上的星光與地上的燈光彙成一片,浩浩蕩蕩,随着陣陣海風,擺蕩到高處更高處。

半山腰的別墅裏,房俪和呂熙站在半人高的栅欄前往山下俯瞰着、感慨着,比那些忙于應酬的客人們更能感受大自然的饋贈。

她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當然是因為張婷下午那通電話了,附庸風雅的富商為她舉辦了此次派對,而她邀請的第一人就是樓宇生,然後便是她們兩個了,樓宇生的朋友們。

她們當然也可以選擇不來,可是有錢人家的夜宴,錯過了這次也許就要等到下輩子,所以她們一咬牙向隔壁婚紗店租了兩套伴娘穿的小禮服就來了,再不濟也能混頓大餐吃吃吧!

進來後才發現根本沒人搭理她們,更沒有呂熙原本想像的,會有個翩翩貴公子來對她青睐有加。

她這才意識到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圈子,那不是她們這種小人物能輕易擠進去的,琢磨之後便各自挾了一堆菜,又選了個僻靜的角落,邊吃邊欣賞起山下的夜景。

倒是樓宇生,一眨眼的工夫就在富人堆裏混得風生水起。

到底是財經雜志的主編,談車子、談游艇、談高爾夫,外加那張天生貴公子的臉蛋,和那副媲美伸展臺上任何一個模特兒的超級好身材,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确實都無可挑剔,這樣的人無論扔到哪個圈子裏都是發光體。

“哎……”呂熙含着蟹腿嘆氣道:“真替你擔心啊,有這麽一個人見人愛的老公,除非鎖在家裏,不然無論放哪裏都覺得不安全呢。”

房俪扭頭找了一遍,還是不見樓宇生的身影,想來可能是又被張婷拉去見某位大人物了,又不是要競選總統,認識那麽多名人到底有何意義?

自己的老公被別人拖着像猴子一樣到處去展示,心裏還真不是滋味,如果自己能夠再強大一些就好了……

“你說,有朝一日,我能不能夠成為女掌門那樣的偉大女性啊?”

“你一生剩下的所有覺中總有一場能夠夢到那麽一種可能的。”

說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她們當然不可能成為那樣的人,實際上她們也不用成為那樣的人。

每個人所擁有的幸福領域是不同的,就算她們無法成為那樣的人,屬于她們的幸福也不會減少半分。

此時別墅內傳出悠揚的鋼琴曲,吸引了所有尚在院中的客人,他們紛紛朝樓內走去。

“開始跳舞了啊,真像童話故事啊。”望着正廳落地窗裏漏出的大片燈光,以及映射在上面晃動的人影,呂熙不無豔羨感慨說:“出生就是公主的話,就用不着一輩子作着灰姑娘的美夢了。”

“不要這麽說嘛,有些公主還不是嫁給了史瑞克。”房俪拉着她也往上走去,“走啦,去看看,就當看表演啦。”

“你是想去奪回你的王子殿下吧?”

“不是,他本來就是我的,等一下,我勾勾手指,他就回來啦。”

“切,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不要小看我啊。”房俪笑推着呂熙,一路朝着燈火輝煌處走去。

剛入大廳,眼睛都來不及眨,室內的每一處設計幾乎都是別具匠心,讓學設計出身的房俪看得心花怒放。

她的傻氣很快引來了一些人的側目,呂熙忙連拖帶拉地将她帶向人少的角落。

“剛才那個隔層的設計,如果換成是我,我會用木頭,而且是多層錯落式的,而不是陶瓷的,那樣會更和諧……”

她還陷在剛才看到的場景中,試圖用自己的想法去解析。

“欸,拜托,小姐,這是人家的家,你再瞪大眼睛細究下去,會被人家當成鄉巴佬的啦。”呂熙拍着她的肩膀提醒道。

“哦。”

她這才注意到旁人的目光,面對那些算不上友善的面孔,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又一步,再沒有心思去想那些建築結構和設計原理了,唯一能夠想的就是快點找到樓宇生,然後一起回去,回到他們的世界。

舞曲再次響起,人們又像遺忘了她們兩個一樣,再次抛下她們結隊往舞池湧去。

房俪終于在人群的後面找到了樓宇生的身影,張婷的手依舊挽在他的手臂上,他臉上的表情也依舊寥寥,她真想對他大喊,宇哥,我們回去好嗎?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這些可能都事關他的前程,所以她往他那邊走去,打算告訴他,她們要先回去了,但走近時卻無意聽見一些碎語。

“這位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真命天子吧?”

“你們看呢,相配嗎?哈哈,朋友啦。”

張婷的回答還真是讓人浮想聯翩,暧昧得恰到好處,不愧是資深記者,深谙話語的藝術。

樓宇生一看到房俪便轉身面向她,并在她有意無意的瞥視中,毫不猶豫地撥下了張婷挽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然後柔聲問她,“怎麽,無聊嗎?要不要跳舞啊?”

“嗯……”她撇撇嘴,支吾道:“我可不可以和呂熙先走啊?”

“對不起啊,不該扔下你們這麽長的時間的,剛才跟一家日本出版社的社長談得有點久了。”

攬過她的肩膀,他一臉歉意地湊近,“要走就一起走吧。”

“不。”她連忙擺手,看着聚攏過來的衆人,他們好奇或惡意的目光讓她頓時無比緊張,“你有正事要談,我不妨礙你,我、我……”

“怎麽了?”他勁臂一收,順勢将她帶入懷中,另一手安撫着她僵直的後背,“普天之下,能讓你害怕的只有我啊。”

“才……不……”她最終還是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臉也貼上他的胸膛,閉上眼睛調勻呼吸,漸漸也就不再害怕了,“我們跳舞吧。”

“好啊,就像那年的文化祭舞會上,你是我的皇後。”樓宇生笑着引着她往舞池挪去。

是他疏忽了,自己對環境能夠适應,不代表她也能夠很快适應新環境,一想到剛才她的不安,心就不由抽痛一下。

經他這麽一說,房俪腦海裏便立即浮現出當年的場景,四周也似乎不再是讓人感到壓抑的上流社會,而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大學校園。

她不禁踮起腳尖也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然後向右邊滑出一個漂亮的舞步,甩動的裙擺宛若一朵接着一朵盛開的馬蹄蓮。

張婷左手抓着右臂站在一旁,只是靜靜地看,神色一成不變的紅潤着,教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舞曲的節奏越來越快,房俪連續踏錯兩個拍子,不小心扭了腳,幾乎是馬上,樓宇生将她抱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一邊柔聲安慰,一邊給她的傷腳做按摩。

恰恰是這時候,張婷就像是瞄準時機的禿鹫盤旋而至,語帶雙關地說:“怎麽這麽不小心,真是可惜了,跳得那麽好,宇生,不介意的話也和我跳一支吧,就當提前慶祝我和你們公司成功簽約,這位小姐,可以吧?”

“哦,你們去跳好了,我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一支舞而已,她沒什麽好介意的,是吧?房俪朝樓宇生笑笑,撥開他頑固的手。

“還是回去吧。”樓宇生索性有些生氣地說,她以為在她受傷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思陪別的女人跳舞嗎?

“不要,不過就是扭了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等下我還要跳的,你先去陪張小姐跳,等我好了再陪我跳。”

她努力揚起笑臉,微微糾結的眉頭無聲地強調着她的堅持。

“宇生,我有這麽讓你嫌棄嗎?”張婷朗笑道,他要是再拒絕就更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是啊,就一曲而已,你去吧,這邊有我看着。”

呂熙也看出了其中利害,勸說:“時候也還早,現在就回去也不合适。”

這一走掃了主人的面子事小,給樓宇生一向高大的形象上抹了黑事大。

妥協的那刻,樓宇生不得不仰天先舒上一口氣,否則肺會氣炸掉。

張婷自然而然将手又搭回了他的手臂上,然後兩人一起往舞池中央走去。

接下的一曲似乎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明快的節奏、瞬息萬變的舞步、翩然的姿态,曲終時四周響起一片喝彩聲。

有比較就會有差距,看着舞池中央的他們,再看看自己相對細短的四肢,房俪不禁不甘地苦笑連連,無論哪方面都強不過人家呢。

這時候不知誰在她身後說:“不配的戀人,就像癞蛤蟆将自己系在飛燕的腳上,除了是個累贅外還能是什麽?”

而舞池那邊大家都在起哄,要那兩個人再共舞一曲。

房俪心裏很不是滋味,臉色由青轉白再轉回青,咬着氣到顫抖的下唇,她憤然起身直奔門口而去。

吓得呂熙忙追上去勸慰,“大小姐,何必在意那些嘴賤的,不要給我上演那什麽讓夫的苦情劇啊,你家男人你知道啊,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渣啊。”

“不是,我只是怕自己會沖上去打人,丢了宇哥的臉而已,讓我回去冷靜一下就好,我才不會讓,就是真有巫婆來把我變成真的癞蛤蟆,我也還是不會讓!只是純粹有些自卑心酸苦楚,還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怒火而已。”

她一邊一拐一拐地往前飛奔,一邊滔滔不絕地發洩着內心的不忿。

這些都在張婷的算計中,但接下來就大大超出了她能夠計算的範圍了。

就在她拉着樓宇生的手臂,想要應大家所求再跳下一曲的時候,他卻不期然地給她來了個幹脆俐落的轉身,甩開了她的牽制,而後響起的低沉嗓音更是将她的自尊掃落一地,“我就不再奉陪了,你找其他人吧,張小姐。”

張婷有些不敢相信,本能地追上去再次捉住了他的手臂,困惑地追問:“為什麽?”

這次樓宇生不再掩飾自己對她的不耐煩,直接甩開她的手,并不怎麽客氣地大聲回道:

“因為我要回去陪我的妻子。”可是等他撥開人群卻發現房俪已經離開,心頭的火就更是像澆了油一樣直往上躐,“至于你的合約,你愛找哪個出版社簽就去找哪個出版社簽吧,我已經煩透你了。”

張婷原以為自己會氣得發抖,可是當他決絕而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時,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潮湧而出,而所有的感受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前三次婚姻給她帶來了金錢和名望,卻都不足以與這唯一的一次心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