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宇生在民宿後面的花園裏找到了房俪,彼時她正一臉神清氣爽地坐在秋千架上擺蕩着,就像個逃學的國中小女生。

“嗨。”将心送回胸腔的他撩起被汗水浸濕的浏海,放慢腳步輕躍過草坪,帶着淺淺的笑走向她,就像當年那個走向她要求交往的少年一樣。

“對不起。”她吐吐小舌,用腳趾想也知道自己走後他會有所表現,一定前功盡棄了啊。

“為什麽要道歉?”他抓住鐵索坐到她身邊,摟過她的腰攬她入懷,腳再往前一踢,秋千便又重新擺蕩起來。

“我有小金庫,你如果失業了,我養你啊。”至于自己想要辭職去做設計的事,看樣子也只能暫緩了。

“十年前,我們擁有的不比現在多,想要的也沒有現在多,但日子卻過得遠比現在快樂。”

他閉上眼睛回想着以前的幸福點滴,一些迷惘逐漸清晰,一些決定逐漸成形。

“所以例?”

“所以不需要道歉,我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愛你,你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愛我,愛永遠沒錯,是不用道歉的,要是十年前的我,不會為了工作冷落你、不會為了升遷機會不陪你去度蜜月、不會為了所謂更好的未來讓你傷心難過。

沒有這份工作,其實也不至于餓死,但要是失去了你,那我還是我嗎?俪俪,愛了這麽多年,你已經成為我身體、靈魂的一部分了啊,一旦缺失,生命就像沙漏一樣進入倒數計時了。”

他的右手與她的左手緊緊相握,手心處格外溫暖起來。

“十年前的我,也不會把你讓給其他人做舞伴,十年前的我有什麽心事都跟你說,沒有所謂的自尊心。”當年連想要他親她都可以大聲說出來的她,在心底睡過頭了嗎?

“和好吧,老婆,我愛你。”他轉過頭來親上她的臉頰,唇瓣久久地貼在她粉嫩的臉頰上。

“我也愛你,老公。”她笑着将臉龐一直往他那邊挨去,被親的感覺真好,“老公,我可不可以辭職?我想去做設計。”

“當然。”他滑落下去,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肯定道:“做自己想做的,我也會做自己想做的。”

“我媽一定會氣炸吧?”她咯咯笑起來,有他在身邊的話,十個老媽也不怕。

“媽又不是貓,再說我們都長大啦,自己的路,總該自己走了。”

即将失業雙人組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到眼皮沉重不支,然後互相攙扶着,回到房俪的房間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竟然都是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樓宇生退了飯店的房間搬來和房俪同住,也做和她一樣的工作,采購海鮮、打掃房間、修剪草坪、做菜等等。

至于公司那邊,上層決定暫時停他一個月的職,而這對于已經想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兩人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他們即将迎來新的起點,這次哪怕是跌倒,也會有彼此堅實的臂彎來支持。

其實期間張婷有來找過樓宇生一次,大概意思就是要他抛棄發妻,投向她的溫柔鄉,然後金錢也好、名望也罷,她都能為他雙手奉上。

而樓宇生當時給出的回答也是簡單至極,“滾。”

明天一早的車票已經訂好,今晚将是他們在墾丁的最後一晚。

外面正飄着細密的小雨,樓宇生坐在窗前的高腳椅上,悠閑地喝着那朵送的今年新釀的葡萄酒。

“乓乓”幾記拖沓的怪聲消失後,房俪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半敞不敞的浴室門前,“宇哥……”

嗲嗲的呼喚一聽就是嚴重的造假,更別說她随後擺出的洋相百出的誘惑姿勢了。

他單手托着臉頰看過去,不以為意地說:“老婆,雖然你已經夠性感撩人了,但是拜托,勾引人之前還多看一點歐美愛情動作片學習一下吧,你老公我不愛日本那種扭捏造作,你老公我愛的是野獸的狂野兇猛。”

意思是其實只要直接朝他撲過去就可以了是嗎?

房俪翻着白眼,将手腳從晃動的門板上收回來,扯了扯身上輕薄的蕾絲內衣,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更自然地朝他走過去。

她打算以主動色誘他,為自己此次叛逆之旅畫上完美的句點,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半途而廢。

仿佛看透了她的這份決心,樓宇生突然玩興大起,故意繼續打擊道:“肚臍裏好像還是灰色的啊,洗澡的時候真的洗幹淨了嗎?還有既然是色誘的話,至少也要露出大半個酥胸吧?”

“是嗎?”她學他眯起眼來,也沉下了嗓音,卻達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讓他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哈哈,像只瞌睡剛醒的小貓咪。”

“嗚……”她癟着嘴嗚咽,既然說她是貓,那她就索性采取萌寵路線好了。

抹去嘴角的酒液,樓宇生轉身面對着她,環抱起雙臂,露出一貫聚精會神的狩獵表情來,就像在她面前張開了一張大網,等着她落網,而非自己失足落網。

房俪突然握拳在嘴邊向前一抓,右膝也配合着往斜前方送出,與此同時一聲維妙維肖的貓叫聲,從她綢緞般的喉嚨裏滑出,在空中打了幾個轉才落下,“喵。”

這确實觸到了他的心弦,心動了動、顫了顫、蕩了蕩,輕飄飄的,怎麽也按不住。

小計謀得逞後,她一邊得意地笑,一邊挑釁地微微躬身再慢慢拉下一邊肩帶,最後那一刻索性一拉到底,讓渾圓頗具沖擊性地一下整個彈跳出來。

樓宇生只覺得喉頭一緊再緊,眼前晃動的乳波就像是緊箍咒,一圈圈地掐緊他的喉嚨。

她大膽地做着新的嘗試,蹦跳着前進,時而向他咆哮,時而又向他張牙舞爪,稚嫩笨拙中透着更為誘人犯罪的致命吸引力。

看着看着,鼻腔倏地湧起一股熱流,教他不得不暫時撇過臉去,很沒面子地用力嗅吸。

“哈哈……”這次總算輪到她嘲笑他了,為了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叛逆期,她要好好證明自己,自己也是有“壞”的本錢的。

“繼續啊。”他正過身子宣戰,剛才是自己大意了,下回見真章。

“哼!”她随即便畫弧似的扭起雙肩和腰部,一點點、一點點脫着身上的衣物。

目光每掠過她的肌膚一寸,他胸口就緊上一分,不着片縷的她,美得就像一朵在清晨綻放的白芙蓉,因陽光的照拂而微微透着粉色,又因露水的滋潤而秀色可餐、勾人心魂。

房俪終于來到他身前咫尺處,扶住他厚實的胸膛,主動将俏臉湊上,将滑溜的小舌送進他口中讓他品嘗。

他的手忙不疊地在她光滑如絲的身上游走,推揉着她腰下豐腴的臀肉,然後順勢往下卡入她的腿心,緊接着長指便旋入她的私花提拉揉輾,随着勾扯出越來越多的愛液,可探入的指數也增加到了三根。

“嗯……嗯嗯……”

她燥熱難耐地一次次吸緊小腹,以此排解異物入侵帶來的不适與偶爾電擊似的快感。

樓宇生放開她的小嘴,讓她盡情為他吟唱。

下一個目标已經鎖定,濕漉的舌尖一路掃下,最後停留在她玉峰的頂點,莓果在他舌尖瑟瑟發抖,悄然充盈在他的齒間,溢出一股誘惑的馨香,他又騰出另一只手來揉擠她的另一只嬌乳,教她全身過電一般不住顫抖。

“啊……別……”

鋪天蓋地而來的快感讓她的理智快要崩潰,提起粉拳不住捶打着他的肩背,“嗯……這次我主動啦。”

吐出她瑩潤的朱果,他壞笑道:“所謂主導權就是誰争到歸誰。”

下巴擱在她的雙峰之間,這真是人間第一大享受。

“我也要。”

她索性整個人都偎進他的懷裏,小手也找到了奮鬥目标地向下滑去,扯開他的皮帶,拉下他的褲鏈。

幾番折磨下,她喘着氣,勉力撐起身子,突然兇猛地前後聳動起腰肢,私花仿佛一下生出無數張小嘴般,貪婪地吸吮着他始終保留着的那點精力。

就在他臉色乍變、仰天一聲低嘶時,最後一道白光炸開在她體內深處的神聖領域內,小腹一陣劇烈收縮後,房俪餍足的身體随即癱軟如泥,臉幾乎沾着被褥就沉沉睡了過去,徒留樓宇生還在那兒回味着最後那迅猛而狂野的一記。

等他感到困了,星星都快下班了。

一年後,還是與房家比鄰的那座樓家小院裏,延續着的漫漫溫情。

樓宇生一臉慌張地沖進卧室,扔開公事包,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将啼哭不止的小毛頭抱入懷中,一邊搖晃一邊用兒歌誘哄。

房俪這時候才慢慢悠悠地從書房走過來,圍裙上沾滿了顏料。

“老婆,你知道你老公我因為你這通奪命連環call損失了多少嗎?”談了三天的案子,原本今天準備簽約的,也難怪對方代表會以為他在開玩笑而憤然離席,誰會相信堂堂出版社社長大白天的不得不回家帶小孩啊。

“我們家又不缺錢。”脖子一仰,她回得倒是理直氣壯。

是啊,錢倒是真的不缺,還很多。

時間回到一年前,他們倆毅然辭去原本的工作後,樓宇生自己開了家小型出版社,房俪則做起了自由設計師,誰也不曾想到,出版社簽約的第一個作者就紅了。

然後由他策畫出版的作品版權接二連三賣到了日本和美國,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他真的有雙識人的慧眼。

而她呢,做設計師半年不到,其中一件作品就獲得了國際性大獎,然後順理成章地被法國一家歷史悠久的奢侈品脾公司聘為了首席。

不得不說,一年前那場叛逆之旅确實成就了他們的人生,但是錢再多,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叫他這個大男人回來幫兒子換尿布和喂奶吧。

“所以還是請個保母吧?”房俪趨前一小步,卻把他逼到了床頭,“男保母還是女保母?”

深嘆一口氣,樓宇生閉着眼睛力持鎮定,“就當我沒說過。”

“快去給啃啃換尿片,二十分鐘他剛噓噓過。”她嫌棄似的向他們父子揮着手,一點當媽的樣子都沒有。

自從加諸到她頭上的名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她為人妻、為人母的自覺也越來越少了,這讓他不由擔憂起來,恐怕下次就該換他經歷叛逆期而逃家了。

“怎樣,不滿嗎?”前一刻還一副小魔鬼樣子的她,下一刻就抓着耳垂蹲在他腳下,仰望着他裝可憐的說:“人家不喜歡兒子身上的乳臭味啦,親愛的,你就不能為你心愛的小妻子多分擔一點生活的重擔嗎?”

“真是敗給你了。”反正都回來了,做與不做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抱着兒子啃啃,樓宇生認命地朝浴室走去,換好尿片後,又去廚房給兒子加了一餐,直到将兒子哄入睡,都沒再見到那個寶貝妻一面。

然後看着時間也不早了,他就順便做起了晚飯,把魚殺了炖個湯,又從冰箱裏取出豆腐,拌了涼菜,最後把早上出門前就焖煮起來的豬腳倒進砂鍋裏,一切準備就緒,女主角卻每每遲到啊。

解下她親手為他量身定做的圍裙,他知道該去哪裏逮她,除了書房也就只有廁所了。

翻過門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他開門進去,一眼望到底卻沒找到她的人,走進去才發現,她居然窩在一堆作廢的畫紙裏睡得香甜,當然樓宇生首先做的還是自我批評,要不是他夜夜索要得那麽厲害,也不至于……像母雞護雛一樣将她抱進懷裏,他看着她鼻尖上沾到的顏料,原本略帶無奈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站在她即将完成的巨幅作品前,回想着以前種種,再想着現在種種,然後陷入糾結,是不是該再來一趟悠長的假期?

但最後他也只是等着她醒來然後一起用餐。

電視節目結束前,房俪和兒子都已經熟睡,樓宇生離開沙發躺回她身旁,側過身去熟練地将她摟進懷裏,一天的倦意從這一刻起才真正開始卸除。

“晚安,老婆。”十年如一日地,非要在她額上印上今天的最後一吻才能安心睡去。

半夜孩子醒了好幾次,兩次由他醒過來哄着睡着,兩次她醒過來後推醒他,再由他哄睡。

到早晨六點左右,啃啃再掀起第五次號啕聲浪時,困極的兩位大人已經沒空理他了,他越是哭得厲害,兩人倒是抱得越緊,本能地共同抵禦着一切外來威脅。

啃啃顯然是繼承了母親的倔脾氣,一定要哭到有人哄為止,二十分鐘後,嗓子都哭啞了,卻還不依不饒地不肯閉嘴。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同時探進了四顆腦袋。

樓家二老兩顆、房家二老兩顆,然後茹月一馬當先地沖到嬰兒床邊,一臉痛心疾首地将外孫抱入懷中,并朝大床上的兩人投去陰寒無比的注視。

“哎呀,就說不能去旅行了,這兩個小孩自己都還是沒長大的孩子呢,真是的,怎麽能睡得這麽死呢?”鄭潔邊唠叨邊彎腰去推睡夢中的兩位。

“這還只是離開了五天,要是像徐家那樣去玩上大半個月的話,還不知道會有多嚴重的後果呢?”樓父在房裏來回踱着步,為那不堪設想的後果捏着一把冷汗。

唯獨房爸還是那張安寧的臉龐,立在床尾靜靜地等候着寶貝女兒睜開她蝴蝶翅膀般的眼睛。

“嗯……”房俪先一步醒來,依舊是揉着眼睛、搓着頭發,慢慢地睜開眼睛,“媽、爸、爸、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腦袋越來越清醒,聲音就越來越心虛,被子裏的手不停地朝樓宇生的肋骨上捅去。

“啊……”樓宇生頂着黑眼圈,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清醒的瞬間就朝衆長輩跪下,“爸、媽你們總算回來了,謝天謝地,我們兩個的小命總算保住了。”

這招叫先讓你們心疼心疼你們自己的兒子女兒。

四位老人同時嘆氣,并無可奈何地吼出一句,“長不大啊長不大。”

推開了哭鬧的兒子,躲過了父母的追讨,樓宇生度過了本年度最讓他感到惬意的周末。

入了夜,熱血沸騰的樓宇生将舔着嘴唇的房俪撲倒在床上,用本年度最性感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懇求說:“渡假去吧老婆,我要你的心裏只有我,去他媽的工作,還有今晚……嘿嘿,我要先睡了。”

在房俪閃亮而充滿期待的眼神中,樓宇生向她倒下,他擦過她臉頰和耳垂的鼻子分明傳出隆隆的鼾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