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琳琅想了一下,還是問道,“不過世子啊,你就那麽确定你那個衛大人,他也是,和你一樣的······這個,這種傾向。”

他不知哪裏來的自信,“我還确定,他心裏有我,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琳琅望着亭下的湖面,忽然想到了什麽,“照你這麽說的話,你若有危險,他必定第一時間趕來喽?”

“那是自然。”

“世子可會水?”

“當然會了。”

“那,跳下去。”

梁衡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她,又俯身張望着這一汪湖水,春風拂過,微波蕩漾,湛藍澄澈,他還在心裏嘀咕,這要是跳下去嘛·····琳琅卻不給他多想的機會,微微勾唇,伸手抓住他的腰帶,用力将他往前一送。“噗通”一聲,成功入水。

“救命啊,世子落水啦!”琳琅歡快的吼了一嗓子,在亭子周圍的守衛立馬聚攏了過來,還有人躍躍欲試準備入水,被她及時給阻止了。

琳琅挑了一個看起來機靈點的,快速吩咐道,“快,快去和王爺說,世子不小心落水了,但主要的,要講給衛大人聽。”

那侍衛擔憂的瞧了幾眼撲騰的湖面,“主子,可是······”

琳琅急道,“快去呀,盡量說得嚴重點,對了,連衛大人當時什麽表情,你也給我看仔細了,再回來禀我。快去快去!”

“是。”他拱手後急忙退下了。

琳琅又對其他幾位笑笑,“沒你們的事兒了,去忙吧忙吧。”

梁衡在湖中撲騰了幾下,才發現這湖水很淺,不過才沒過腰間而已,他濕淋淋的站起身,沖琳琅道,“祁王妃,我好歹是一國世子,衛葭言是有責任護我周全的,你這樣的試探,能看出什麽來啊。”

“哎呀就算是這樣,忠心和對愛人的擔憂那還是不一樣的。你放心,等他來了,我一眼就能瞧出來,現在就勞累你在水中多待會了。”琳琅充滿信心的朝他點點頭,又坐下悠閑的吃起堅果來。

棋局正厮殺到緊張處,小侍衛提着心飛速跑到,微喘着氣道,“禀王爺,世子不小心落水了,情況緊急,王妃讓小的過來通報一聲!”

承翊的目光絲毫沒有離開棋盤,只問道,“衛大人可聽到了?”

衛葭言也是臉色不變,冷靜回道,“無妨,世子識水性。”

小侍衛左等右等,眼睛都快望穿了,兩人還是任何表示都沒有,忍不住道,“王,王爺······”

承翊輕輕一揮袖子,他才忙不疊的跑走了。

琳琅不可置信的聽着回答:“什麽!他們竟然不管不問?”

小侍衛讷讷的點頭。

轉過頭看着在水中叉腰等候的人,琳琅有些不好意思,“世子啊,我也沒想到你那位衛大人,這麽沒心肝不是?”

梁衡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道,“算了,這種苦肉計以前又不是沒使過,葭言比誰都了解我,怎會上當呢。祁王妃,勞您費心,還是拉我上去吧。”

“哦,好好。”

琳琅站到岸邊,剛剛拉住他的手,卻猛然被一股力往下扯,加之她身體又是傾斜的,十分之容易就掉到湖裏去了。

吃了一嘴的水,只聽世子在一旁哈哈笑得開懷,“這湖水清涼解暑,怎能只有我一人享受呢。”

“幼稚鬼。”

琳琅剛想上岸去,誰知他又叫住剛剛那個跑腿的小侍衛,“喂,去和祁王爺說,她家王妃也落水了,看他着不着急救?”

琳琅忍不住撲騰他一身水,“你有毛病是不是?”

他不為所動,“快去叫,若是叫來了,本世子有賞。”

剛跑完腿的小守衛又唯唯諾諾的下去了。

梁衡笑得奸猾,“我也想看看,王妃和王爺的感情如何啊。”

同樣的場景,小侍衛同樣慌張的開口,“禀王爺,王,王妃也一不小心落水了,情況緊急,王爺快去看看吧!”

衛葭言輕笑,“祁王爺,看來這局棋是下不完了。”

承翊輕聲道,“······無妨,世子識水性,他可以救。”

梁衡對同樣的回複十分滿意,哈哈大笑,“祁王妃,看來你和祁王爺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啊。”

他對那已經快喘不過氣的小守衛道,“沒叫來你家王爺,更是要重賞,下去找我的人領賞吧。”

小守衛面露喜色,“多謝世子。”

琳琅已經摸到湖邊一塊大石頭上坐着,她不甚在意,蕭承翊那麽聰明的人,怎麽不知道他們在胡鬧?他才沒有閑心奉陪呢。

甩了甩濕漉漉的袖子,琳琅輕嘆道,“我說世子啊,你尋我的開心,對你的感情進展又沒幫助。”

他也趟水走過來,“難得輕松一下嘛,這樣和你比較比較,感覺我也是個正常人了。”

琳琅心裏咯噔一下。

梁衡的長相招搖,是那種穿着褴褛粗布也難遮住的魅惑,而衛葭言更是氣質出衆,風度翩翩,若他不是在場為官,倒真像是那種隐居在竹林或山中的世外高人。

兩個都是百裏挑一的人物,偏偏碰撞到了一起。

而梁衡看似玩世不恭,私下裏,卻不知為這段不為世俗首肯接納的隐秘感情,郁悶苦惱了多少次,輾轉反側了多少回。

念此,琳琅難得說了句正經話,“你不過愛上了一個人,本就是正常不過的事。”

他笑了笑,卻忽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巧的小酒瓶,在琳琅面前晃了晃,琳琅頓時樂起來,“你還随身藏着酒啊。”

“那是,這可是我的私藏,頭一回拿出來和人分享的,給你。”

琳琅仰頭灌了一口,滋味濃烈,極能醉人,不禁道,“到底有多大的憂愁才喝這種酒,要沒有我這種酒量,一杯就倒了。”

喝到半醺間,琳琅忽然看到一個褐色的小東西,像是老鼠還是什麽的,飛快的從岸邊跑過,背着一個小包裹,不禁道,“喂,那是什麽東西?”

世子也張望,“什麽,你看到什麽了?”

難道也是妖怪嗎?琳琅晃了晃腦袋,那小東西已經跑不見了。

“哦,許是我看錯了吧。”兩人的下半身都還浸在水裏,琳琅不由得打個噴嚏,又道,“這樣太傻了,不等了不等了,還是早些上岸吧。”

當晚,琳琅就發起了高燒。

她體內尤其寒,不能淋雨,濕衣服在那水中泡了那麽久,一上岸就盡是冷風灌着,幸虧喝了酒,體內有些暖,不然病得更厲害。

身體難受,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翻來覆去,承翊鐵青着一張臉看她,玩得這樣瘋,不去撈你就幹脆不起來了?

一直守到半夜,燒退了些才離開。

再說梁衡那邊,也幹脆在祁王府住了下來,他身體壯實自然沒有生病,可衛葭言盡職盡責,熬了濃濃的姜湯送過來。

梁衡最讨厭姜的味道,在床上打滾,死活都不肯喝。

衛葭言懶得哄人,把碗放下便要走,梁衡立馬拉住他袖子,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待會就喝,你多留會兒,坐吧。”

衛葭言站着不動。

梁衡氣餒的放下手,“你若真的關心我,今日聽到我落水就該來了,真要是病了,喝幾碗姜湯都不頂事。”

衛葭言平淡開口,“明日便啓程回去,若在路上病了會更麻煩。”

什麽呀,驢頭不對馬嘴的,還嫌他麻煩?

梁衡站在床上,端過那姜湯,捏着鼻子一口氣給喝完了,衛葭言勾勾唇,正要離開,梁衡雙手立馬勾過他的脖頸,整個人往他懷裏送,兩只腳也穩當的勾住他的腰。

衛葭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站不穩,而梁衡這厮得寸進尺的唇對唇貼上來,把他讨厭的姜的味道遞了一半給衛葭言。

完了他從他身上滑下來,叉着腰滿意道,“衛大人也該嘗嘗這姜湯的味道如何。”

衛葭言氣得小臉漲紅,自那夜後,梁衡最多言語輕薄,卻再沒什麽過分的舉動,今日又,又······

“梁衡,你不要太過分!”衛葭言咬着牙一字一頓,他平日再知禮不過,今日也簡直被氣昏了頭。

梁衡還是無所謂的笑,心裏卻道,這樣很好,這樣難得生氣的衛葭言,總比平日規矩死板的衛葭言要好上幾倍,生氣的衛葭言比冷漠的衛葭言要好。

他甚至厚臉皮的想,衛葭言對所有人冷漠,唯獨對自己生氣。這是,他的衛葭言。

沒等衛大人抹去嘴上的味道,梁衡立馬又變得正經起來,拉過他的手,緩聲道,“葭言,祁王妃說,我不過是喜歡一個人,并無不正常之處。你我認識這麽久,你該了解我的心意。來到嘉朝,我費了這麽多心思,繞了這麽大一圈,不過就是想認真問你一句——你,你可喜歡我?”

衛葭言的手被他虛虛的拉着,稍稍用些力氣便可以抽回來,但自己卻半分力氣都沒有,只低低的嘆口氣,“世子,臣玩鬧不起。”

梁衡松開了手,心裏無故空了一塊,他忽地明白了,他與衛葭言認識了這麽久,早就不是試探心意,是否喜歡的問題,而是取舍。

衛葭言如今在鮮虞身居高位,他還年輕,才算剛剛站穩了腳,而他的才能、抱負和野心,都不會讓他止步于此。而這時候,如果傳出,他和鮮虞國的世子締結良緣······

梁衡突然有些沮喪,他一直用傻勁兒把衛葭言往自個身邊拽,卻從未去擔憂過他的擔憂,去重視他重視的事情,反而将他越推越遠。

“我知道了,我再好好想想。”梁衡頭一回這麽認真思考問題,衛葭言要退下時,他又一臉輕松道,“不管如何,你都不在我舍去的那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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