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今日又來了位貴客,是上次公主生辰時送她別樣見面禮,被她罵了八百遍變态的睿王蕭承壁。
琳琅自然不會流露半分嫌惡之色,端着王府女主人的架勢,得體的招待了這位陰森王爺,而且他今日不是一人來的,身邊還帶了一位秀麗佳人。
琳琅趁喝茶的空當打量了幾分,模樣上乘,頗帶了些楚楚可憐之色,雙肩單薄,倒顯得姿态有些畏畏縮縮,不夠大方。
她心道,睿王長年在外地奔波,未曾娶妻,也沒妾室,來祁王府總不會帶着自個的外室·······
難道這睿王又是來送禮的?
蕭承壁狹長的眼睛看了看琳琅,也沒兜圈子,開門見山道,“祁王妃,見幽浮如何?”
那位叫幽浮的女子立馬起身拜道,“小女子幽浮,見過祁王妃。”
“幽浮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坐。”琳琅笑道,“睿王看中的人,自然極好。”
蕭承壁繼續道,“幽浮出身雖貧寒,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若不是一家子都快吃不上飯了,也不至于叫她跟我回明安城。祁王妃也是知道的,我在明安城一向待不了多久,這件差事還未辦完,父皇已經備好下一件等着了。所以,我想給幽浮在明安城找個落腳處,祁王妃覺得呢?”
我覺得?我覺個鬼啊,琳琅心裏一通鄙視,普通人家吃不上飯的問題,在你睿王那兒還不是小菜一碟?幹嘛非得把人家的姑娘帶走?帶走也就罷了,還要強塞給別人?
上次送的那頭骨她不喜歡可以埋了,這一個大活人她總不能給錘到土裏吧。
琳琅正襟危坐,“看來睿王已經想好怎麽安置幽浮姑娘了。”
睿王善解人意道,“承翊身邊,也該添些新人吧,畢竟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讓幽浮幫忙伺候承翊,你也可輕松些。”
也對啊,是給王爺的,琳琅有些恍悟,做出一番思考的樣子。嗯,其實撇開對睿王這變态體質的偏見,這位幽浮姑娘倒真得是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承翊讨厭纏人的,這姑娘看着倒也不像,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解憂草”之類的。
琳琅打量着打量着,不由得站起身,走到幽浮身邊,拉起她的小手,“你可願意,待在祁王爺身邊?”
幽浮睜着不安的大眼睛,微微發抖道,“願,願意。”
呃,她怎麽有一種拐賣民女的感覺?
琳琅略有不解的朝睿王看去,他幹笑幾聲,“幽浮沒什麽見識,膽子又小,是祁王妃的氣場太強了。”
倒還真是她吓着人家了?琳琅又笑着松開這姑娘的手,如珠匆匆走進來,在琳琅耳邊低語——王爺回來了。
估計他也知道睿王今日送得是何禮。
随便找了由頭出了大廳,就瞧見外頭站着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蕭承翊。
琳琅心裏揣測,他這是生睿王的氣吧,應該是,人又不是她找來的?
于是傻呵呵的笑了聲,“王爺,你回來怎麽不進來啊,府上有貴客呢!”
承翊聲音極冷,“聽說你很滿意三哥送來的姑娘。”
知道的這麽詳細?看來今日堂內伺候的人還是太多了。
琳琅一拍手,“駭,我滿意有什麽用?這是睿王送給你的,王爺該好好進去瞧瞧,說不定你一眼就喜歡。”
“我不要。”承翊倔強的像個孩子。
琳琅想起“入情”這茬,感嘆睿王這禮物送得太不是時候,她于是特別特別真誠的開口,“王爺,你千萬莫要急着拒絕,好好思量一番。說不定等過了六日,你就後悔了。到時候,從哪裏找幽浮這麽标志的姑娘啊。”
蕭承翊無比哀怨的眼神看向她,琳琅只得道,“行行行,那人家姑娘來都來了,你至少先看一眼,再說喜不喜歡吧。”
他邁了大步走到正對會客廳的正對面,遙遙的看一眼,又退了回來,冷道,“看了,不喜歡。”
“哦,不喜歡啊。”琳琅幹笑一聲,又暗自腹側,你這麽遠能看到啥?只能看到人家姑娘的衣裳是什麽色吧。
看來睿王這禮,今日是留不下了。穆琳琅深呼一口氣,“好,既然你不喜歡,我就幫你擋了,不過我們可得說好,事後要是想起這件事,你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啊。”
承翊臉色松動了些,“不會。”
“那就好。”琳琅雙手叉腰,又把蕭承翊往廳門挪了挪,“不能太遠了,不然裏面聽不到。”
承翊和一旁的逐星都是一頭霧水,聽不到什麽?
大廳內,睿王剛拿起桌上的茶杯,掀起茶蓋,茶香撲鼻,外面氣勢洶洶的怒罵聲也清晰的傳入耳內:
“蕭承翊,你這個挨千刀的負心漢!新婚那夜你是怎麽對我承諾的,說只有我一個人便足矣。如今剛過了多久,你就動了納妾的念頭,我絕不能同意!我穆琳琅今日把話撂在這兒,這祁王府內,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自己看着辦吧!”
睿王慢悠悠起身走到門外時,這祁王妃正一揮衣袖怒氣沖沖的離開,而被罵的祁王爺,他的七弟,臉上的表情卻讓人看不懂了,似乎在忍着笑,還是享受?
睿王雙手別後道,“還真是一出好戲,本王還以為,祁王妃很滿意幽浮呢,想不到對着自己的夫君又是這個态度,女子真是善變啊。承翊,你當如何?”
蕭承翊從琳琅的背影裏回過神,朝睿王拱了拱手道,“三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也看到了,我家王妃不同意,我也沒別的法子。”
睿王嗤笑了一聲,又厲色道,“七弟,這穆琳琅身為你的正妃,對你不尊,又如此善妒,你可想好怎麽處置了?若放任不管,這女子都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小心眼和壞脾氣,都是我自個慣出來的,怪不得她。況且,”承翊深深的朝他三哥看一眼,“三哥還未成婚,自然不知道,這夫妻之間的相處和樂趣。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深夜,睿王府。
幽浮沒能留在祁王府,留在祁王身邊,心裏不由得松口氣,可很快更大的陰影籠上心頭,蕭承壁一直未說要如何處置她,這種未知帶來的恐慌她受夠了,她要自己問個明白。
房中的舞姬剛剛退下,屋內還殘留着未散的胭脂水粉味兒,有些膩人。蕭承壁一手扶額,眼睛半閉,手裏還握着酒杯,懶洋洋的坐在席座上。幽浮腳步極輕的進了來,喚了聲王爺,他沒應。
她鼓起勇氣靠近他,剛剛接過他手裏的酒杯,蕭承壁緩緩伸開眼睛,他衣裳有些不整,聲音裏也帶着幾分缱绻,“你來了?”
這屋子內的香粉味兒,他身上是最濃,脖子下方露出的肌膚還帶着紅印。幽浮臉漲得通紅,低聲道,“王爺該歇息了。”
蕭承壁擡頭,挑起她的下巴,“會服侍人嗎?”
幽浮緊張的全身發抖,僅此一次機會,要是不能,要是不能的話,她明日又不知會在哪個黑心人販子手裏了。
她努力平複心情,纖細的手指伸出去,剛剛碰到他的衣裳,只聽他寒聲道,“先脫你自己的。”
幽浮怔了怔,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而後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衣裳滑落的時候,在蕭承壁沒有絲毫感情的注視下,幽浮終是忍不住落了淚,幾個月前,她還是一農戶家裏清清白白的女兒,雖無大富大貴的日子,也算是無憂無慮,也曾偷偷的想過被自己未來的夫君寬衣解帶,怎會想為了活下去,不得不這樣······
當幽浮的手伸向自己最後一件肚兜時,蕭承壁突然暴怒道,“夠了!滾下去!”
幽浮給他磕頭,“求王爺給民女一條生路!”
蕭承壁道:“我身邊從來不留無用之人,下去,叫途更過來。”
幽浮快速的穿好衣裳,擦幹眼淚,在院子裏碰到歸來的途更,她對睿王和這侍衛都怕得緊,在她看來,這睿王多半是個瘋子,而這侍衛就是瘋子手中亂砍的那把刀。
“你落在人販子手裏的時間不算太長,該記得回家的路吧。”途更聽完她的話卻不急進屋,反問起她的事來。
幽浮拽着自己的衣裳,低聲道,“記得。”
途更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兩,遞到她懷中,“馬車在門口,你自己告訴馬夫路線,他會安全送你回家。”
幽浮一時間不敢相信,懷中沉甸甸的銀兩才讓她有了真實感,“你,你要放我走?”
途更道:“睿王不是個做善事的人,到了明日,你必定走不了。”
幽浮揣好了手中的銀兩,連連感激的謝過,提起裙擺走了幾步,忽而又認真的看向他,“途侍衛,你是個好人。”
途更想,要是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沾了多少鮮血,估計連站都站不穩。
他坦然道:“我害過很多人的性命。”
幽浮怔了怔,又認真道,“至少你沒有害過我,對我而言,你就是好人。途侍衛,其實你也是沒辦法離開睿王,對嗎?”
“我若真想走,誰也攔不了。”途更已經轉過身,“你快些走吧。”
能完全按照自己心意活的,這世上又有幾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睿王好喜歡送禮哈哈
周日也依舊要上班滴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