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清溪看着漸漸逼近的青霧,擡起雙手,雙手相交,結彈指印,然後雙手張開,那些靠近他的青霧被一點點的消蝕。

瘟妖看自己的妖術被迫,便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大刀,那刀呈彎月形,雙面都是刀刃,他提着刀縱身攻擊清溪。因為有神樹的力量,瘟妖給清溪造成巨大的壓力,清溪想避過瘟妖封印神樹,顯然已經不可能。另一頭,蔔石的封印已經完全轉弱,馬上就要出世,盡快處理瘟妖,才能槍在蔔妖前将蔔石拿到手裏。

“血祭是為了向天神借法,祈求神靈賜福,你們用性命換來的力量,打算被妖族利用,然後用于毀滅人間嗎”清溪打鬥間,趁隙用心之傳聲術,将自己的話帶到神樹那。可惜神樹沒有反應,力量還在不斷的被供給給妖族。

“蒂卡并未滅族,現在還有很多人以蒂卡族人的身份為傲,他們絕不希望自己最為驕傲的先祖,竟然與妖族為武”清溪再次傳聲,并且将商鴻住所所在的那座蒂卡舊址城鎮的生活現狀一并傳遞過去。

這次,神樹似乎有了反應,綠色的光芒突然變弱,清溪趁機壓制瘟妖,沖破綠光,此時,蔔妖也剛好解開了蔔石的封印,在她的手伸向蔔石時,清溪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将蔔石收入袖間。然後反手一劍刺向蔔妖,被随後趕到的瘟妖攔下。瘟妖帶着蔔妖後退,指揮妖軍攻擊清溪,神樹的力量已經很微弱,妖軍再難與清溪對抗,瘟妖知道此次行動算是敗了,連忙撤退。

清溪看瘟妖想撤,連忙追擊,只是衆多妖族以命相抗,為瘟妖和蔔妖争取時間,清溪一時間也難以脫身,眼睜睜的看着瘟妖離去。

瘟妖成功撤離後,另一部分妖衆也随之撤離,待清溪收拾完留下的小妖時,暮雪和商鴻也出現在了清溪的眼前。

“讓瘟妖逃了,那些跟着瘟妖的妖衆拿命護着他逃走,不過雖然給他逃了,但是妖界這次損失真的不少”商鴻雙手抱胸,靠在荇樹上,對清溪說道。

“蔔石到手,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你們兩個沒事吧”清溪溫和的說道。

“當然了,收拾幾個小妖怪綽綽有餘”商鴻邊說,邊揮着右手做砍人狀。

清溪看商鴻的動作,有些想笑。然後把目光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暮雪,看她十分疲憊的樣子,眉頭緊皺,暮雪的靈魂為何如此虛弱。

就在清溪看着暮雪的時候,暮雪也終于撐不住往後倒去,清溪眼疾手快,迅速到她的身後接住她軟倒的身體,眉頭皺得更深。

“暮雪怎麽了”一旁的商鴻着急的問道,剛剛明明沒有受傷才是。

“太累了,睡着了”清溪将暮雪放到商鴻懷裏。

商鴻手忙腳亂的接過暮雪,對這個回答有些懷疑,這也睡得太沉了吧。

清溪當然也看出商鴻的疑惑,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他走到荇樹旁,眼神悲憫的看着那些依附在樹上數千年來苦苦守候的孤魂,開口說道:“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就相信你們的後人吧”清溪說罷,那神樹似乎有感應般,微微搖動,然後一片片白色的荇樹花從樹上落下,仿若蒂卡族人的眼淚,荇樹開始發出溫和的光,清溪閉眼,雙手置于胸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雙手拇指與食指輕觸,口中念念有詞。随着清溪的動作,荇樹光芒更盛,然後變成無數個小光點,最後全部消失。

一切都結束後,清溪和商鴻帶着暮雪回到了商鴻的住所。暮雪還是一直昏睡着,商鴻在路上問了清溪暮雪的身體是不是有問題,清溪說不清楚,不過暮雪的确很嗜睡。商鴻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祭壇,阿瑪站在枯萎的荇樹前,神情憔悴。難道我真的錯了,師傅們将力量給我并不是為了報複。

“阿瑪,看來清溪他們的确仁慈,你如此害他們,他們還肯留你一條命”瘟妖突然出現在阿瑪的身後說道。

“蔔石已經被搶走了,你還來做什麽”阿瑪并未轉身,她低頭摩挲着右手食指上帶着的一個指環說道。

“我們還有第二個約定”瘟妖瞬間轉移到阿瑪的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的第二個約定是建立在你将蔔石的力量交給我的基礎上,你并沒有做到”阿瑪退開一步,緩慢的說道。

“你在和妖講約定嗎”瘟妖語帶嘲諷的說道。

阿瑪聽了這話,也并未驚慌。她一開始當然也不相信妖族會講信用,只是那個時候各取所需,如今布局成空,合作關系消失,盟友也就成了敵人。她看着瘟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轉動指環,祭壇開始劇烈震動,石塊墜落,土地開裂,祭壇的牆壁竟然出現無數黑色的小洞,緊接着無數根石箭從洞□□出,在祭壇內四處亂竄。

瘟妖看見阿瑪的笑容就知道不好,果然接下來就是地面震動,石箭亂飛的場景,瘟妖使勁閃躲石箭和不斷掉落的石塊,石塊還好多些,可那石箭就難應付了,它并無任何章法,只是滿室亂射,根本無處可躲,只能拼盡全力将石箭打落,但那石箭又沉又快,實在很難抵擋,再加上不停震動的地面,連施妖術都難。

與瘟妖的躲閃不同,阿瑪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任憑石箭穿身而過。

她已經活得夠久了,原本她以為她的存在是蒂卡恢複輝煌的鑰匙,可實際上卻不是如此。沒有她,蒂卡的後人一樣快樂的活着,他們為自己的身份驕傲,用自己的方式讓無數人記住了蒂卡文化,他們正一點點的通過自己的努力在複興家國,而自己能為蒂卡族人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将蒂卡與妖主的關系徹底斬斷。阿瑪慢慢的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沒想到她最後會選擇以死來了結”一個由黑色煙霧組成的人形飄在阿瑪的身前,顯然剛剛那聲音就是他發出的。

随着黑霧人出現,無數的石箭被定在半空中,祭壇的震動也漸漸停止。瘟妖看黑霧人出現,連忙跑到他身邊跪下說道。“屬下無能,還要主上親自來救,屬下該死”

“對上清溪和暮雪,你能全身而退,已經很為難你了,何況我們拿到了血魄,也不算全無收獲,你起來吧”那黑影說道。

“主子我沒拿到血魄”瘟妖聽了黑影的話,更加愧疚的低頭,阿瑪已死,再無人知道血魄在哪了。

“血魄就是阿瑪的心髒,你到現在都沒發現嗎”黑影的話裏帶着笑意。

瘟妖聽了這話,睜大了眼睛,看來還真的沒發現這個事實。

“血魄是蒂卡血祭之人心頭之血的凝結,他們都是自願赴死,所以他們的血是世間最純粹的力量,阿瑪能夠進入封印與我溝通,甚至在一百多年前幫助我弱化封印,間接助我意識逃離封印,依靠的就是這股力量,這麽多年我之所以沒有搶奪,就是想先拿到蔔石再說,結果沒想到……”黑影難得好心情的解釋道。

瘟妖聽了這話,連忙走到阿瑪身邊,阿瑪的身上都是石箭,連心髒也插着好幾只石箭,瘟妖拔了箭,掏出了阿瑪的心髒,只見那心髒到處是洞,毫無生氣,實在不像哪裏不普通。就在瘟妖打算問自家主子是不是猜錯時,黑影飄到瘟妖身邊,輕念了一句,那心髒突然在複原,然後變小,變成一個暗紅色的珠子。那珠子漸漸飄起,慢慢融入黑影。

黑影得了珠子,全身開始發出妖異的紅光,紅光過後,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就出現在瘟妖面前,只見那男子眉目清秀,鼻梁高挺,烏黑的頭發披散着,長及腰間,不論怎麽看都足以擔得起美男子的稱號。

“主子,恭喜主子重得肉身”瘟妖激動的說道。

“這些年幸苦你了”那男子看着瘟妖眼裏隐含的淚光,話裏有淡淡的溫柔。

“為主子做任何事都不幸苦,主子既然得回肉身,那下一步我們怎麽做”瘟妖眼神帶狠說道。

“通知簾招,叫她短期內不要再出手對付暮雪,暮雪已經懷疑她了,至于其他的妖族也都暫時隐蔽,等待命令”妖主淡淡的開口。

“簾招被發現了”瘟妖驚訝的說道。

“只是被懷疑,暮雪沒有證據在手,不會輕易動手,你要趕在暮雪回天玄之前告知簾招,讓她做好準備”妖主看着瘟妖說道。

瘟妖連忙俯首稱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妖主在叫暮雪的名字時格外的溫柔。

商鴻遞了一杯水給坐在床邊的清溪,清溪接了水,卻不喝。

商鴻看清溪這個樣子,有些擔憂的安慰道“大夫來看過,暮雪只是太累了,你別擔心了”

清溪聽了商鴻的話,勉強扯了嘴角,只是這樣勉強的笑只是讓商鴻更擔憂罷了。清溪其實也希望可以相信那個大夫的話,可他心裏總有一些不安,覺得暮雪的情況不是過度勞累那麽簡單,華旭對暮雪的緊張也許就是知道了什麽,想到這裏,便對商鴻說道。“等一下我就帶暮雪天玄”

“我們才剛見面,都沒說上幾句話”商鴻聽了這話,皺着眉頭說道。他們兩人多年未見,都還沒好好敘敘,他就又要走。

“如果你願意見我,你知道怎麽找我的”清溪笑着說道。除了這次是自己來找他,以往兩人的見面,都是商鴻主動找他,自從南風死後,商鴻便沒主動找過他,所以兩人才這麽久沒見面。

商鴻聽了這話也笑了,是啊,一直都是自己避而不見的。

“我們出去吧,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商鴻突然看着清溪嚴肅的說道。

清溪有些疑惑的看着商鴻,點點頭,兩人一起離開房間,到了一樓會客廳。

“我有件事求你,希望你能答應”商鴻一邊沏茶一邊說道。

“我能做到的,都會為你做”商鴻這些年從未這樣認真的開口求他,清溪想也沒想直接說道。

“徹查南風殺碧落的原因”商鴻聽了清溪的回答,笑笑的喝了一口水,才慢吞吞說道。

清溪聽了這話,端着茶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然後放下了杯子,盯着商鴻看,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難,對你也很殘忍,可是這個世上能為南風查清真相的只有你”商鴻為清溪換了新茶,繼續說道。

“為什麽你認為南風殺碧落是有原因的”清溪冷淡的說道。

“兩個原因,第一,以我對南風的了解,她絕不會無故殺人。至于第二”商鴻突然停頓了一下,有些憐憫的看着清溪,然後才說道“你沒有發現,南風殺碧落之前,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嗎”

“奇怪的地方”清溪看出商鴻眼裏的憐憫,心裏一涼。往事一幕一幕的湧上心頭,二十年,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只是轉瞬,所以那些事還是那麽清晰。他記得那時候他和碧落的婚期臨近,他沉浸在即将大婚的喜悅中,與南風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的确沒有發現南風的異樣。直到那一天流雲送禮物過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南風病了。他抽空去見她,卻被憑琅攔在院外,那時候他以為她只是累了,不想見人,如今想來,那是唯一的一次,南風拒絕見他。再見時,就是在蒼穹谷,他看見碧落慘死,連一絲魂魄都招不回時,理智全失,對南風就是全力一擊,而南風連躲都沒躲。

“那件事發生之前大概一個月左右,南風來找過我,從我這裏拿走了一本書。”商鴻說道。

“什麽書”清溪神色恢複如初,鎮定的說道,顯然已經決定答應商鴻的要求,或者他的本心也希望知道當年南風殺碧落的真正原因。

“一本關于神魔的古籍,是我師傅留下的,南風曾見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直到二十年前,她突然跑來,自己到樓上去找,找完之後就走了,連滿地的書都不收拾,你知道的,南風一向愛幹淨,每次來我這裏都會幫我收拾一番,更不會自己弄亂還不收拾。我那時候只是有些奇怪,還以為是你們兩又遇到什麽麻煩事”商鴻說道。

“神魔古籍”清溪喃喃自語,十分疑惑。神魔早已消失,南風找那書做什麽,那時候自己和碧落都快成婚,她應該沒有興致看這些東西才是。

“也許,泗水閣會有答案,南風殺了碧落後并沒有機會回那裏,她從我這裏拿走的書也應該還在泗水閣”商鴻看着清溪,眼淚緩緩流下。這麽多年,南風的事不僅是清溪的傷,也是他的痛,每一次回想都會痛一分,也許南風永遠不會知道,曾經有人也像她喜歡清溪那樣喜歡她。

清溪看着商鴻流下的眼淚,心裏驟然大痛。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便轉身離去,留下商鴻站在那裏孤零零的身影。

☆、簾招

今天是天玄三月一次的輪換日。天玄弟子除了修煉外,還必須負責查看封印的狀态以及驅除人間的邪祟,所以制定了輪換制,将弟子分為兩班,輪流負責,三個月輪一次。

每次輪換的時候,都是天玄最熱鬧的時候。苦修了三個月的弟子終于熬出了頭,熱呵呵的乘雲駕霧往外飛,出外執行任務的弟子則攜着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炫耀,通常掌門、長老在這一天都不理事,任由那些弟子胡鬧,可以說是天玄弟子最自由的一天。

華旭倚在大門前的一課大樹上,淡然的看着這一片熱鬧,偶爾和那些飛進飛出的弟子點頭致意,并不說話,天玄弟子也都習慣了華旭的冷淡,沒人上前招惹他。

不知過了多久,當飛進飛出的弟子漸漸變少,周圍慢慢恢複冷清後,華旭還是一樣的姿勢倚在樹旁,擡頭望着天空,直到看見那一抹青色,原本冰冷的臉上,露出一點喜色,轉瞬即逝。

“怎麽出來等了”清溪看見華旭的身影,有些驚訝的問道。自己的确有傳信給華旭,說暮雪不知緣由的一直昏睡,不過他沒想到華旭會親到門前迎接。

“反正沒事做,暮雪交給我,你先去複命吧”華旭說罷,便走到清溪身邊,伸手抱過清溪懷中的人,轉身就走。清溪看着華旭的背影,若有所思。

“總算沒讓妖族得到蔔石”弘農知道清溪帶回了蔔石,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妖族這一次不僅沒有得到蔔石,還損失了不少的妖兵,想來一段時間內暫時可以安生了”清溪站在弘農身旁說道。

“是啊,算是給了妖族一記重擊,讓他們知道安分守己才可以有一線生機”弘農笑着說道,看清溪的臉色有些不好,以為他是憂心暮雪的緣故,勸慰道。“暮雪你也不用擔心,華旭的醫術你應該信得過”

“師傅,我想去泗水閣”清溪突然跪下說道。

弘農聽了清溪的話,有些吃驚,之後是釋然。他伸手扶起跪地的清溪,開口說道“你想查南風當年殺害碧落的原因是嗎”

“是”清溪直視弘農,眼神堅定。

“當年終究是我們太沖動了”弘農的話裏有一絲後悔,當年一怒之下做出的處置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想要查什麽就去查,但要秘密進行,當年的事實在太慘烈,很多人已經經不起傷害,至少在找到全部的事實之前,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弘農說罷,把一塊黑色的令牌交給清溪。

清溪接了令牌,神色蒼白的離開。弘農看着清溪落寞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清溪拿令牌解開了泗水閣的封印,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泗水閣裏面不像外面看起來那樣的破敗,南風喜歡花草,以前她在的時候,滿院子的花草長得極好,如今她不再了,花兒便不再盛放,倒是小草的生命力異常好。清溪不想踐踏了那些草,便縱身飛過了院子,直接到南風的卧室。

推開南風卧室的門,迎面撲來一股異味混雜着灰塵,清溪揚手打了一道符,清理了那些灰塵,走了進去。卧房內梳妝桌椅都擺放的十分齊整,連妝奁都擺得齊整只是褪去光亮的顏色。清溪移步走到了床邊,被褥帷帳破舊不堪。清溪不自覺的擡手撫過帷帳,眼睛裏露出一絲迷茫。錯了嗎,也許真的錯了,清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坐到了床邊。

突然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清溪低頭一看,是一本很厚的書,在枕頭邊上,書已經泛黃,清溪拿了書,翻了兩頁,是關于神魔的故事,清溪剛開始以為這就是商鴻說的那本書,可将書翻過來,在背面發現了天玄的标記,才知道這書是從天玄的書庫借來。清溪這會覺得很奇怪了,連忙起身在卧房了仔細找了一遍,沒什麽發現,于是就出了卧房,往南風的書房走去。

南風的書房與卧室的齊整大不一樣,滿地都散落着書,清溪一本一本的收拾了很久,才算整出一個可以走動的地方。清溪直接坐在地上,拿了一本剛剛收拾的書來看,那是一本遠古時期的書,那些字很古怪,清溪都不認得,只得放下這一本,拿了另一本,這一本的字他認得,又是關于神魔的書,翻到背面,有天玄的标志,顯然又是書庫借來的。清溪一本一本的翻查,發現那些書大部分都是書庫借來的,只有幾本不知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書清溪看得懂的都是關于遠古時期的記載,而且多數都涉及到神魔。

清溪心裏的疑惑更重了,他放下書,站起身在書房轉了幾圈,連牆角都沒有放過,并沒有其他的發現,無奈之下便拿了幾本書庫借的書離開。

簾招最近有些心煩,瘟妖傳信說暮雪已經懷疑她,讓她暫時不要行動。封暮雪為人清冷,自己多次主動想要與她交好,都被不鹹不淡的攔了回來,如今既然她懷疑自己,自然更加防備,想要瞞過她實在不容易。

就在簾招心煩的時候,輕舟又帶回一個讓簾招更加不安的消息。清溪去了泗水閣,還待了很久。難道清溪打算徹查南風殺碧落的原因了嗎,簾招在心裏不斷思考各種可能性。

“南風殺死碧落是事實,我們并未介入,清溪應該查不到我們頭上”輕舟看簾招臉上鐵青,安慰道。

“你不懂,南風殺碧落還牽扯了妖主進去,如果真要查,一定可以查到很多事,其實當年只要弘農和清溪能稍微冷靜處理這事,南風根本不會被處決,因為本身這事就很不合情理。何況殺死碧落的那把劍上的符咒就是妖主以幻音傳信給我們,讓我們送去給南風的,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是怎麽送給南風的嗎”簾招皺着眉頭說道。

輕舟聽了這話,臉色也大變,喃喃說道“手帕”,那時候簾招突然收到妖主的幻音傳信,便抽出手帕将妖主的傳訊收錄,之後就将手帕送給南風。

“如果清溪找到手帕,當年的事就再也瞞不住了”簾招一字一字的說道,手帕是她的,上面的符咒來自妖主,一旦被清溪發現,自己為妖族做事的事就再也瞞不住了。

“清溪應該還沒找到手帕,我們要趕在清溪前将手帕毀掉”輕舟看着簾招說道。

“泗水閣的封閉是掌門下的,沒有他的令牌,誰也不準進入”簾招聽了輕舟的話,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

“那應該怎麽辦”輕舟來回走動,雙手不停的摩挲。

“硬闖,手帕一定不能落在清溪手裏,否則南風的下場就是我們的下場”簾招陰冷的說道。

“可是硬闖根本不可能,這裏可是天玄,只要有風吹草動就會引來衆多弟子”輕舟走到簾招身邊盯着她看。

“三天後,掌門将要閉關七天,到時候我會做法,将封禁解開,你帶着靈蝶去找手帕,不過動作一定要快,我最多只能保證半個時辰內,掌門不會察覺封禁被破”簾招緊緊握住輕舟的手說道。

“可之後呢,封禁被破,他們一定會調查,封暮雪已經在懷疑我們了,要是到時候她指認,我們很難洗脫嫌疑”輕舟聽了簾招的話,心裏一松,突然又想到解開封禁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尤其封暮雪已經在懷疑簾招,想罷心裏的擔憂又起。

“所以,要把解開封禁的罪嫁禍到暮雪的身上”簾招這會神色恢複如常,胸有成足的說道,顯然有了主意;輕舟看簾招的表情,提起的心完全放下,簾招很有主意,既然她已經有了打算,就一定會做到,自己只要聽命行事就行。

“其實連天都在幫我們,南風做事謹慎,那麽重要的東西絕不會随意擱置,清溪不會輕易找到,才給我們留下時間。而掌門要閉關,身為弘農唯一入室弟子的清溪要為掌門閉關做準備,這三天一定很忙,他已經進過一次泗水閣,短期內應該不會再進去搜查,所以我們才有機會,搶在他之前下手。”簾招冷冷的笑道

☆、簾招2

清溪從泗水閣離開後,就去了書庫。當值的小弟子是近年剛招的,對清溪有莫名的崇拜,看見清溪過來,連忙迎上。清溪和那弟子說希望查看二十年前的借書記錄,那弟子點點頭,連忙引着清溪去一間小房間。

房間不大,幾個年齡很小的弟子不斷在來回走動,手中都捧着的書。那些弟子看見清溪都熱情的打招呼,清溪一一點頭後,便跟着當值的小弟子走到裏間去。

那弟子帶着清溪到一個書架前,那書架上整齊的排列着一排的借書檔案,按時間分類好,清溪一冊一冊的翻。

那弟子看清溪翻找的十分認真,便想幫着一起找,清溪看他這麽有心,便讓他幫忙找南風的借書檔案,結果那弟子聽了南風的名字一愣,清溪看那弟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是新近弟子不應該知道南風吧。

“您不用找了,南風師姐的檔案在這邊”那弟子回過神,連忙伸手示意清溪到另一邊的一個櫃子繼續說道“南風師姐借了很多書,後來她出事,書便一直未歸還,前兩年我們整理的時候,特意将南風師姐的借書記錄隔出來,都在這裏”

“多謝”清溪對那個小弟子點點頭,便去翻查那些記錄。果然南風曾在出事前一個月左右頻繁借書。

“清溪師兄,有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小弟子看着清溪有些猶豫的說道。

“你說說看,我們都是同門弟子,說話不需要這麽小心”清溪溫和的說道。

“其實除了這裏的這些記錄外,南風師姐還有一些借書的記錄被館主拿走了,兩年前讓我們整理檔案,将南風師姐的記錄隔出來也是館主吩咐的”那弟子聽了清溪的話,忙說道。

“館主在哪裏,我想見見他”清溪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道。

那小弟子躊躇着,清溪知道那弟子害怕自己說的話,館主會生氣,溫和的笑道“放心吧,館主既然讓你收拾,還讓你知道他拿走了那些記錄,就不會怪你說出來,如果真的不想讓人知道,他就不會讓你知道”

那弟子聽了這話,連忙笑着在前面引路。

書庫的館主現年已經快四萬歲了,跟他同期的弟子死的死,坐化的坐化,只剩他一個守着書庫。雖然年齡很大,但看起來也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因為長期與書相伴,身上有濃厚的書卷氣。

他跪坐在一間雅室的席子上,右手拿筆,左手翻看一本書,看見清溪被弟子引進來,有些驚訝,随後就是了然。

館主示意弟子拿了張席子給清溪,清溪向館主行禮問好,也跪坐到席子上,與館主面對面。

“是為了南風的事嗎”館主揮退了弟子,平淡的說道。

“是”清溪認真的說道。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何必去掀”館主的語氣有些無所謂的說道。

“碧落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南風是我喜歡的人,無論過多久,我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清溪看館主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勾起了一絲怒火,語氣生硬的說道。

“真相,事實上真相已經明了,南風殺碧落是事實,根本無可辯駁”館主突然笑了,那笑帶着絲絲嘲諷的意味。

清溪突然站起身退後幾步,然後重重的跪下,額頭碰在冰涼地面。館主吃驚的看着清溪,許久才嘆了口氣,叫清溪起身,端正了表情。

“你想知道什麽”

“您為什麽抽走南風的借書記錄”

“你跟我來”館主說罷,就起身帶着清溪離開雅室,往旁邊的一個木制小樓走去。那樓十分的舊,沒有其他的人走動。館主将清溪帶到二層最右的一間屋子。屋子不大,裏面有兩排書架,書架上都是書。

“南風被我抽走的借書記錄,以及那些記錄上的書都在這裏”館主指着角落的一個書櫃對清溪說道。

清溪聽罷,便半跪着,打開櫃子,抽了其中的兩本書出來看。這一看,清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書裏記載着都是修道之人最為忌諱的返生禁術。清溪丢了這一本又拿了其他本,一本一本的往下翻,之後整個人都攤在地上,這些書全部都是道術□□。

“南風第一次來借書都是關于神魔類的書,可第二次來借就是這些□□,這些書入室弟子的确有翻閱的權限,但是值班的弟子還是報到了我這裏,南風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所以也就借了,只是南風借走書後大概不到半個月,碧落就死在她的手裏,後來我偷偷潛入泗水閣将這些書拿了出來”館主看着清溪的樣子,眼睛裏有悲憫。

“館主,如果南風看了這些書,她有沒有機會逃過處刑,活下來”清溪擡頭問道,眼睛裏有一絲光彩。

“沒有,天玄的處刑,絕對不會給南風活命的機會,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刑天柱上的符咒來自遠古,別說是南風,即使是神族也不可能逃脫。“事實上,我不認為南風看這些書是為了逃避刑罰,因為在南風的心裏,她并不覺得你們會如此決絕的處置她,我想就算是上了刑天柱,她的心裏也以為你會阻止行刑,會留她一命,只可惜她的期望落空,慘死刑天柱,飛灰湮滅”館主沒有感情的說道。

“她想救的是碧落,她必須殺死碧落,但又希望能救活她,你的猜測是這個”清溪站起身與館主對視。

館主聽了清溪的話,露出一絲微笑,而後彎腰在櫃子的底層翻出了一把劍,那劍上刻着怪異的符咒。清溪看見那劍,眼睛睜大,他清楚的記得這把劍,南風就是用這把劍殺了碧落。

“南風的靈力在天玄僅次于你,又有南風劍這把古劍在手,她要殺碧落,根本不用這把劍就可以做到,可是為什麽她用這把劍,這劍上的符咒,我研究了這麽久,都不清楚它的來歷,那南風又是打哪找出來的,她借走的書裏也沒有任何這個符咒的記載”

清溪接過劍,仔細查看,然後說道“這個符咒應該來自遠古”。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既然來自遠古,南風根本不可能知道,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年有人将這個給了南風”館主随意抽了一本書在手上攥着。

“如果可以找到這個人,也許所有的謎團都能解開”清溪說罷,便握緊了手中的劍。

“這個人應該就在天玄,而且身份不低。當年從出事到處置僅用了三天,所有可能為南風求情的人要不來不及,要不正好閉關或者出外雲游,你不覺得太巧了嗎”館主嘲諷的說道。

“泗水閣外一直有人在監視着,也許泗水閣還有當年那件事的重要證據,他應該比我們着急”清溪眼神清冷的說道,眼裏有了一絲冷光。

“對了,你知道蒼穹谷是什麽地方嗎”館主将手裏的書放回原位,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

清溪看着那抹笑容,心裏一冷,碧落就是在蒼穹谷被殺的。

“那是遠古遺冢,遠古魔族怨念的封印地,碧落就是在蒼穹谷被你師傅撿到的,你說巧不巧”館主未等清溪回答,就自己說道。

清溪聽了這話,向後退了一大步,後背重重的撞在身後的書架,将書架帶倒。

暮雪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紮着幾根銀針,而床旁邊的華旭手上還捏着一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心裏有一股打暈自己的沖動,怎麽就不多睡會。

華旭看暮雪醒來盯着自己手中的銀針看,勾了勾唇角,收了手上的針,順便拔了暮雪手臂上的針。

“還有哪裏不舒服”華旭幫暮雪坐起來,拿了大枕頭靠在她身後。

“沒有”封暮雪淡淡的回答道。

華旭聽了這話,點點頭,就出去了,過了一會捧着一碗藥回來,暮雪接了藥仰頭喝了,剛想再繼續睡會,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然後藍橋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前。

“暮雪,你總算醒了”藍橋一把将暮雪擁入懷裏,臉上的驚喜十分明顯。暮雪都昏睡了一天,連華旭的針都喚不醒她,他真的很害怕暮雪再也醒不過來,經過這幾年的相處,這個徒兒已經是他最親的親人。

“我沒有受傷只是累了,師傅不要擔心”暮雪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