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望春來出來時,琳琅微微有些醉意,可思緒已沒那麽糾結,腳步也更輕松了些。
折扇遮着半面,一雙微醺的眸子看着熱鬧非凡的明安城,城內妖怪不少,但此刻吸引她注意的,還是那日讓她頭疼的蘭花妖。
幾日不見,那詭異的蘭花圖案,在上官輿的背上盤踞更多,好像認定了這裏是她的地盤。
上官輿還是和那位煩人的陸昭昭一起出來的,身邊也沒有帶侍女,兩人正結伴走着,陸昭昭突然停下步子對着她說了什麽,然後提着裙擺跑開了。
估計是忘記了什麽東西吧。
不過也是個好機會,上官輿獨自一人往前走,琳琅打定了主意朝她走去,等到稍微偏僻一點的地方,那蘭花妖的妖氣更甚,香得琳琅趕緊掩住鼻口,眼睛沒有看向上官輿,腳步匆匆,路過她時,手掌蓄了十分力朝她背上打去。
上官輿摔倒在地,瞬間暈了過去。
而蘭花妖從她身體內出來,接着悠然一晃,朝着牆那邊飛去。
“可惡。”穆琳琅低咒一聲,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上官輿,拔腳朝妖怪的方向追去。
等到那蘭花妖施施然停下,琳琅才發覺自己被引到空無一人的巷子裏,她倒也不怕,一揮手中的折扇,“你這妖怪,纏着上官家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那一團蘭花色的妖氣慢慢聚攏,形成一個曼妙女子的形象。
琳琅笑了一聲,“看來你道行還不夠深,連人身都化不成。我警告你啊,離上官家的人遠一點,你要是存着害人之心,人間你是留不得了。”
“這麽相似的語氣,看來和她認識的夠久啦。”她落在一旁的白牆上,“可是怎麽辦呢,你現在也吓不到我了。”
“我沒那個時間吓人,既然你知道我認識阿袖,就好自為之吧。”
“這話說得遲了,你那位妖神,恐怕日後管不了那麽多了。”她忽而飄忽下來,“穆琳琅,管好你自己,不要再亂出風頭了。”
“你什麽意思?”
琳琅皺眉,她卻如同一團霧一樣,忽而消失在空氣中。
看來得趕緊告訴阿袖一聲了,穆琳琅往回走時,看到陸昭昭正在扶着上官輿起來,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你看你做得好事!”
完了,該怎麽解釋,穆琳琅撓了撓後腦勺,走過去,“上官小姐沒事吧。”
陸昭昭恨不得動手了,“你還有臉問?你推她做什麽!”
琳琅不理她的張牙舞爪,直接問上官輿道,“你現在,有沒有感覺身體輕松一些?”
陸昭昭氣急,“還輕松?我告訴你啊穆琳琅,你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阿輿的身體要是出了什麽事······”
“昭昭,別說了。”上官輿打斷她,一開始她也惱火,但神奇的是,近來肩膀沉重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她看向穆琳琅,“你怎知我身體不舒服?”
“我······”該怎麽解釋啊!穆琳琅急得要跳腳,要是之前學些醫術也是好的。
“罷了,又是不能說的秘密吧。”她垂下眼眸,轉身要離開時,又輕輕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陸昭昭不可置信,“阿輿你瘋了吧,她推你你還謝她······”
上官輿拍拍她的手,“我們走吧。”
穆琳琅心裏放松下來,對着她們的背影揮手道,“不謝,慢走啊。”
皇宮,禦書房內。
“給父皇請安。”
弘帝剛批完手上的折子,半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疲憊,“來了啊。”
“是,父皇。”太子蕭承琰趕緊上前,端了茶水在他面前,弘帝飲了一口,擡眼看到在下靜默站着的蕭承翊,心裏微微嘆氣,說出的話卻是贊賞,“與鮮虞國一戰,承翊這次出力不少啊。”
承翊還未開口,蕭承琰趕緊道,“父皇,七弟做事一向拼命,又不愛論功勞。您要是誇他,他肯定又把全部的功勞加在別人頭上。”
“本就如此,這一戰的勝果,是全體将士······”
“我說吧。”蕭承琰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好了七弟,你放心吧,人人都有獎賞的。倒是你,至今都一聲不吭啊。”
“兒臣······”蕭承翊似乎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将難求,該你的功勞,就不必過于自謙。”弘帝饒有興致的撓了撓下巴,身體微微前傾,“不過,承翊倒是從未開口要過什麽,如果想到了便盡管提,就不用等到慶功宴了。”
蕭承琰面露喜色,“父皇,也快要到七弟的生辰了,加上賀禮,這賞賜是不是可以大一些?”
“你啊,”弘帝無奈的笑笑,“承翊都一字未提,你的小算盤打得倒精明。”
蕭承琰樂道,“那是七弟臉皮薄,不好意思提。七弟,父皇都發話了,你想要什麽,盡管說吧。”
蕭承翊喉嚨滾動了一下,他握緊了手心,終于是等到了這一天,等到這樣一個機會,卻害怕太過容易,每一個細節都可以輕易毀掉,再無重來的可能。
“兒臣,想要一個人。”他盡量顯得不急不緩。
“哦?”弘帝有些詫異,但随之一笑,“承翊的年紀,是該成親了。和朕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太子有不好的預感。
蕭承翊一字一頓清晰的開口,“是穆老将軍的女兒,穆家的二小姐,穆琳琅。”
果真是,太子的身體癱了一下。
“穆弦正的二女兒?”弘帝想了想,“朕雖然對她沒多少印象,但前陣子從瘟疫之地回來的醫者中,有一位叫顧玄齡的頗受贊譽,卻又因為和穆家解除婚約之事,受了不少議論。”
蕭承琰立馬道,“父皇的消息果然靈通,這穆琳琅就是被退婚的這一位,那她和七弟······”
“父皇!”蕭承翊卻忽然鄭重的跪下,“她是兒臣唯一愛慕的女子,兒臣只此一願,別無所求。懇請父皇,賜婚。”
“承翊,你是怎麽回事?”
東宮內,蕭承琰一臉氣憤,似乎還想盡力挽回局面,“多好的機會,那麽多名門貴女,只要你肯提,父皇必定準許。你偏偏只要那個穆琳琅!”
承翊不語,慢悠悠的喝茶。
蕭承琰繼續道,“我看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父皇的聖旨還未下,若是······”
“皇兄,”蕭承翊倏然放下茶杯,“你明知道其中原委,又何必多提呢?”
“是,我知道,你幾乎被她蒙了心智,可是這一次我都提醒你了,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要那個穆琳琅做正妃,她,她如何配得上你啊。”
“皇兄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最近一段時間,會很忙。”他微微點頭,起身離開。
“哎,承翊,承翊!······”
真是着了魔了,蕭承琰一揮衣袖,氣悶的坐下,忽而身側一個慢悠悠的聲音道,“難得看七王爺這麽高興,殿下了解他,又何必敗他的興致呢?”
“你知道什麽?”蕭承琰皺眉道,“其他事都好說,可這婚姻大事,若是一腳陷進去,一輩子都難逃泥沼。”
“哦,看來這種事,殿下也是自己吃過苦頭啊。”
說這話的,正是東宮的太子妃,驚洛。
蕭承琰咽了咽,繼續氣勢十足的開口,“我是就事論事,你不要亂說。總之,就是這個穆琳琅,根本配不上承翊!”
“誰說琳琅配不上七哥了?”
蕭長寧剛剛到宮門外,就聽見太子和太子妃的談話,心裏驚訝這婚事來得突然,又特別不滿于太子對琳琅的評價。
她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居高臨下的質問蕭承琰:“皇兄,你好好跟我說說,琳琅哪一點配不上七哥了?”
蕭承琰和長寧均為皇後所出,長寧脾氣驕縱,特別是對着她這位皇長兄,更是由這自己的性子來。蕭承琰平日都懶得搭理長寧,今日一口氣沒咽下去,倒是想和她掰扯掰扯,一挑眉道,“那你倒是說說,她有哪一點可以配得上?”
聽他這麽一嗆,長寧幹脆坐下來,好好和他辯論,“你看,琳琅心地純善,行事仗義,生得好看,家世又顯赫。她與七哥,怎麽也算般配吧。”
蕭承琰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呵,你不必替你那位好友遮掩,她那臭脾氣明安城人人皆知,目中無人,蠻橫無理,縱然其他條件算上得了臺面,但娶妻娶賢,承翊怎能跟這種性子的女子過一生?”
“誰說女子就一定要溫柔賢淑,得體大方,琳琅這般活潑的多好,和她在一起最開心不過了,剛好治治七哥那個悶性子。”長寧有理有據,最後一句更是厲害,“再說了,你又不是七哥,怎知道他不喜歡?”
就是因為知道他喜歡,太過于喜歡,太子才極力勸阻,眼下又不能和長寧說,只好氣悶認輸。
長寧獲得勝利,滿足的笑笑,又關心起別個問題,“不過這婚事也太突然了,是父皇指定的嗎?”
太子端起茶杯,已然不想管這事了,“是你那好七哥自己選的。”
“這就是了,七哥果然好眼光。皇兄,我看你啊,就別瞎操心了,自己選的人呢,怎麽樣都會好好過下去的。”長寧拍拍手,別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的驚洛一眼,又對她粲然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哇,婚事已經正式提上日程了哦
可收藏為啥都不漲呢,沒人在看嗎,可憐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