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芒無堅不摧，擋者披靡。中平王朝能夠抗衡這已達劍道巅峰一劍的強者，自是極少。成千上萬的劍客窮極一生追求的夢想，便是能夠練出劍芒這種無堅不摧的攻擊性真氣。但是，在謝義之前，從來就沒有人成功過。

馬南也夠嗆。

他在劍芒即将刺中自己的胸口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後在劍芒上一彈，正是其成名的手上功夫裂風手，同時疾退一尺，欲避開謝義氣勢磅礴的一劍。

此時兩人的交手才第一次發出聲響，而且還是悶雷般的一聲巨響。

書房四壁、橫梁立柱一起碎裂，在悶雷聲中，四處飛濺，随後書房轟然垮塌。陳年的灰塵彌漫着嗆鼻的味道，被兩大強者的真氣激蕩着上下飛舞，然後忽然向四周噴發，如被狂風橫掃般，散落在書房外的草地上。

歐國雲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灰頭土臉樣子狼狽。

下一刻，馬南輕咳了一聲，退後一步，施展出裂風手絕學的左手長袖碎成一片片的，露出粗壯的胳膊，仍在顫抖不已。

而謝義的劍上竟然出現寒霜，劍上的寒霜像有生命一樣順着劍尖往劍柄處爬升，很快蔓延到劍的護手處。謝義握劍的手微微一抖，劍上的寒芒再次一現。寒霜終于被震碎，他吐出一口痰，痰中帶血。

馬南見謝義也并非完好無損，略松口氣。今日得見劍芒之威，才知劍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馬南調息片刻，依舊壓不住體內氣血翻湧，用手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剛才彈擊劍芒的反震之力，幾乎把他的肋骨撞斷。

謝義問道：“你還和我搶嗎？”

馬南看了他一眼，忽然身形一動移到歐國雲的身前，手中的長劍斬向那顆頭顱。

看到馬南的長劍寒光大亮，歐國雲抹了一把臉，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謝義冷笑一聲，瞬間也移到歐國雲身邊，用劍擋住馬南。這一次兩人的争鬥發出了急促的“叮叮當當”的聲音，顯然剛才真氣消耗太大，此刻再也不能以真氣相拼。

但即使這樣，在他們身周數丈仍然氣勢驚人，七八名侍衛把二人圍在中間卻近身不得，箭侍射出的箭更是在離兩人數丈處就被絞成碎片。

而二人争搶的對象，此刻正興致盎然的看着二人各展絕學相鬥，似乎眼前令人眼花缭亂的劍影與他無關，重新将雙手背在身後，不時點點頭，低贊一聲“好”。

……

……

楊傑退在地道的入口處，死死抵擋着沖殺上來的黑衣人。他手下的四名統領只剩下一人，其餘三人倒在通往宣月殿的路上。在他身周有近百人錯落有致的圍成圈，正與黑衣人一邊苦苦鏖戰，一邊緩緩退向地道口。

圍殺楊傑衆人的黑衣人動作極為矯捷，往往幾個回合手起刀落，就有一名平野監的部屬倒下。即使在楊傑列出了這種百人戰陣，依仗着合擊之術，以往足以對抗成倍的倉陽騎兵往返沖殺的作戰方式，此刻依然潰不成軍。

黑衣人訓練有素，似乎是武林強者經過了專門的軍伍訓練。他們四五人一小隊，攻守配合極為熟練，有專人防禦對手的攻擊，使本方攻擊者放手出招，再加上強大的個人作戰能力，使得楊傑的人馬傷亡慘重。

原本楊傑和劉成庸的裏應外合之局，生生被這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徹底打亂了。

楊傑雙目通紅，手上的鋼刀舞的更快，幾名圍攻他的黑衣人紛紛後退，暫避鋒芒。楊傑的武技天賦甚為出色，十餘年前，他從一個完全不懂武技的新兵，經歷了六年的千百次你死我活的戰場厮殺後，無師自通成為了強大的武者，一身搏殺之技，在千錘百煉後，已不下于一派宗師。

他的武技類似謝義，沒有多餘的動作，片刻間一刀致命，虎贲軍內人稱“疾風”，贊其如中平王朝淩厲的北風，所過之處，生機皆無。

但無奈黑衣人實力強勁，百人的隊伍，交戰近半個時辰，傷亡不到五十人。此時的黑衣人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象圍攻獵物的鬣狗，死死糾纏着楊傑的隊伍。

黑衣人中一個看來是首領的人，眼見着楊傑的人馬逐步退進地道，大喝一聲，幾個閃動，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楊傑身前，手中鋼刀化作一片刀影斬向楊傑。

這一刀氣勢如虹，竟是頂尖強者的手段。

這是他今晚和楊傑第一次正面交手。

黑衣人首領有着屬于他的傲氣，中平王朝裏能被他看重并值得出手的，只有區區數人。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莫說只是一支普通的平野監人馬，就算是王朝武林宗派的強者也不會是這群黑衣人的對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區區兩百來人的平野監官兵，竟是頑強無比，遠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潰敗，反而是他的百人隊伍損失近半。

兩人交手的丈餘範圍，平野監官兵、黑衣人都被迫讓開。兩人并沒有以速度取勝，而是大開大合的比拼力量。

交手時發出的氣浪，沖擊着這一片地域。地上的草和泥四處飛濺，刀和刀之間的碰撞并沒有發出金屬交擊的“铛铛”聲，而是“轟轟”的震耳悶響。兩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會各自退上一步，然後又使上更大的力量沖向對手。

楊傑鏖戰了半個時辰，體力消耗極大，幾次碰撞過後，手臂酸麻，在随後的針尖對麥芒般的對砍時，他都會退得更遠，直到“啪”的掉進地道口。

就在這時，鎮安門方向的皇宮宮門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幾聲巨響過後，傳來一陣垮塌聲，接着，一陣響入雲霄的歡呼在皇宮的上空回蕩。

順年公人馬進入皇宮。

……

……

謝義和馬南似乎被直入雲霄的聲響震住了片刻，手上都略微一頓。就在這一瞬間，“嘩啦啦”，一陣鎖鏈的聲響幽幽傳來，兩道寒鏈直奔謝義和馬南而去。

皇宮裏傳來一聲嘆息。

嘆息聲并不大，但是，京都裏上至王上侯爵，下至平民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并不由自主的一陣心悸。

攻向謝義和馬南的鎖鏈也是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