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子钊輕輕地嘆了口氣,“還是楚風那件案子的事。”
“那案子不是結了嗎?”楚岚皺起了眉頭,“今天劉長青打電話來還讓你好好休息,他們在幫你做結案報告了,你還要查什麽?”
晏子钊搖了搖頭,“我覺得這案子還沒完。這次我睡着的時候,還夢見了陳玄和柳眉心,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柳眉心為什麽會這麽快就自殺?既然要早就有心自殺,又何必把邱岩的死僞裝成自殺?直覺告訴我,這裏面還有問題。剛才周雲打電話給我,說邱岩在臨死前一天晚上,在網上不停地翻查王心凝的網站,都是在找她這個月的談話節目錄音。他找了一晚上的錄音,第二天就死了,如果說這錄音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話,為什麽他會那麽緊張?”
楚岚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柳眉心都認罪了,為什麽你還要查下去?不是她,你覺得還會是誰?難道——你還是懷疑楚風?”
晏子钊皺起眉頭,“我沒說一定是楚風,但是這案子絕對還沒完。周雲還告訴我,給她發安希亞和邱岩親昵照片的號碼,她已經查過了,就是安希亞自己的手機。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者,是她身邊的某個人用她的手機發的短信?”
楚岚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他,“安希亞最好的朋友就是柳眉心和高小鹿,說來說去,還是柳眉心的嫌疑最大,既然她已經認罪了,你幹嘛還要沒完沒了的查下去?我真不明白,為什麽你一辦起案子來,就把自己搞的這麽神神經經的!這案子已經破了,你還要追查下去?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來,我每一天都睡不好覺,擔心楚風,擔心你,你難道就不能為我想想,就不能正常一點嗎?”她越說越是生氣,聲調也不由得慢慢高了起來。
晏子钊挑起了眉毛,還沒說話,身後便傳來一個低啞而帶有磁性的女聲,輕輕笑道:“喲,兩口子跑我這裏來吵架了啊,怎麽,楚楚你和晏隊長還需要我來做心理輔導嗎?”他一回頭,看見王心凝穿着件真絲連衣裙靠在門口,抱着雙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們。
楚岚一僵,回頭沖她勉強地擠出點笑容,“是他找你有事,心凝,我有些不舒服,你們談吧,我先走了。”說完,連看都不看晏子钊一眼,徑直就跑下樓去。
晏子钊望着她離去,嘆了口氣,剛轉過身,便聽王心凝輕輕一笑,“怎麽,不去追嗎?當心楚楚跑了可就不回頭了。”
“不用了。”他苦笑了一下,神色一整,正色望向她,說道:“我找你是有正事,她回去正好。我這裏有個案子,想調你們這個月的節目錄音資料,現在可以嗎?”
“錄音?”王心凝淡淡地一笑,帶着幾分戲谑的口氣,“晏隊長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我說你怎麽會跑來我這小地方,原來是有求于我。”說着,放下手來,輕輕擺了“請”的手勢,帶着晏子钊走回播音室,跟導播說了下情況,導播很快從電腦裏調出了這個月的節目錄音,最後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天那個瘋丫頭的話需不需要剪掉?”
“瘋丫頭?”晏子钊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上來了,“怎麽回事?”
“沒什麽。”王心凝若無其事地一笑,“經常有聽衆心情不好來罵人,一般導播都會切掉,不過有的時候在備份錄音裏還會保存,沒什麽大不了的。”
“哦。”晏子钊想起她節目裏将那個小姑娘罵的狗血淋頭的情形,出現聽衆反彈也很正常,“不用剪了,我需要的是最完整的記錄,謝謝了。”
導播很快将錄音刻成光盤交給他,請他做了個登記,然後客客氣氣地送他出門,對于任何一個地方來說,警察,都不受歡迎。
1-11
晏子钊走出電臺,發現楚岚已經開車走了,不由苦笑了一下,伸手準備打車,不料一輛白色的轎車滑行過來,停在他面前,車窗落下,王心凝沖他嬌媚地一笑,“上來吧,我送你!”他遲疑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王心凝看了他一眼,發動了車子,邊開邊問道:“去哪?你家還是她家?”
“都不去,回警局。”晏子钊靠在座椅上,又揉了揉太陽穴,“我想盡快聽完錄音。”
“是嗎?”王心凝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難怪楚楚說你是工作狂,你就不怕她生氣甩了你?”
“怕。”晏子钊只說了一個字,又緊緊閉上嘴,眼睛望着窗外,腦中的思緒已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王心凝見他已擺出這副拒絕的姿态,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了,車子在夜色裏如游魚般穿梭流走,很快就到了A區刑偵大隊。
晏子钊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發現王心凝停好了車子也跟了進來,不由一愣,“你為什麽不走?”
王心凝又笑了起來,指指他口袋裏的光盤,“節目是我做的,聽衆打來電話時的情況我最清楚,你自己聽,只怕聽不出什麽來,如果有我幫忙的話——”她的話還沒說完,晏子钊已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伸出手來,“請進,多謝幫忙!”
*****
“心靈的守望者,傾聽你的心聲,打開你的心結,我是今晚的主播小星——”
晏子钊一聽到這個聲音就開始頭疼,快進點的手都快酸了。王心凝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發現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工作的時候,那神态變化多端,卻始終對她視若無物,與她接觸過的所有男人都不同,還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怎麽?找到你想找的東西沒有?”王心凝遞給他一根煙,自己也拿起了一根,點上之後,夾在指間,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縷輕煙來,一轉頭,見他還沒有打火,就把打火機湊過去,不料他晃了一下,又放下了煙,沖她搖了搖頭,“謝謝,我不吸煙。”
“是嗎?”王心凝意外地望着他,有幾分不信,“很少見你們做警察的不抽煙。聽說你們晚上加班,厲害的時候一晚上一條煙都不夠。”
晏子钊一邊聽着錄音,一邊答道:“那是別人,我氣管不好,不抽煙。”他緊蹙着眉頭,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腦,聽着裏面每一個人的聲音,雖然頭疼,雖然不耐煩,但還是堅持不放過任何一個打入電話的聲音。
王心凝嘆了口氣,已經半夜三點了,她也有些疲倦了,對着這麽個完全無法交流的男人,真後悔自己的一時好奇,別人家的好奇心殺死貓,她這次的好奇心卻要累死自己了。她伸了個懶腰,準備打退堂鼓了,“這些都不過是一些癡男怨女發牢騷的話,能對你的案子有什麽幫助嗎?”
“有。”晏子钊還是只回答了一個字,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女人,他天生就有種警覺感,不願多說一個字。
王心凝剛想找個借口閃人,省的被這個乏味的工作狂給悶死了,突然聽到音箱裏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女子哭喊咆哮的聲音,但是帶着很大的雜音,只能模糊地聽到一些“不是故意的”、“死了”、“我害死她了”之類的字眼兒。
“這是怎麽回事?”晏子钊将錄音倒了回去,放大聲音,又聽了一遍還是一片嘈雜的音樂和雜音中,一個女子凄厲的哀號哭喊着,他凝神靜聽,反複放了好幾遍。
王心凝打了個哈欠,滿不在意地說道:“就是那個瘋丫頭,突然打電話進來,說什麽我害了她,害死了什麽人,滿口胡說八道的,導播當時就切了,不過錄音裏留下了這麽一段,沒什麽大不了的,隔一陣子就會有這麽一兩個人鬧一回,我都習慣了。”
晏子钊轉身望着她,急急地問道:“她為什麽這麽說?你能不能記得,她這是第一次打電話給你還是經常打來?還有沒有關于她的其他錄音?你快好好想想!”
王心凝莞爾一笑,“真有意思,似乎你一晚上跟我說的話,都沒這一分鐘說的多。算了,看在楚楚的面子上,我幫你想想吧。”她湊過去坐在他身邊,接過電腦鼠标,反複地翻查錄音記錄。她的節目是每周兩次,每次近一小時的談話時間,這個月雖然只有五次記錄,但要從那些個模糊的電話錄音裏找出這麽個有些變形了的聲音,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兩人來來回回地翻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外面的天空泛白,王心凝才終于長長出了口氣,疲憊地說道:“找到了,就是這個!”一回頭,晏子钊正好湊上來想聽得仔細點,兩人頓時撞了個結結實實,各自捂着腦袋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掃先前的尴尬和陌生。
這段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