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幸福,我走了,請你一定一定保重自己!

眉心絕筆——”

1-9

晏子钊握着這張薄薄的信紙,只覺得幾乎有千斤重,這淡淡的字裏行間,都是一個柔弱女子的血淚,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夠想出這麽周密的辦法殺死兩個人,那要有多大的恨意,多少的絕望,才能将她推上了這條不歸路。在這兩年裏,她的朋友出賣了她,她的師長同學們鄙棄她,就連她的父母,也任由她自生自滅。甚至到了最後,都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她産生一絲一毫的留戀。

正如她所說,生無可戀,死又何懼。

“隊長,走吧!”劉長青跟着鑒證科的人收拾完了現場,也收走了柳眉心的屍體,見他還是呆呆地站在書桌前,就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晏子钊茫然地應了一聲,手中握着裝有那枚指環的證物袋,嘆息了一聲,這個案子,真的就這麽了結了……

走到門口,趙璇扶着哭得雙眼通紅,幾乎站都站不穩的高小鹿走過來。高小鹿一看到他,又“哇”地放聲大哭起來,“晏隊長,眉心為什麽那麽傻啊,為什麽要做這些傻事啊?能不能再讓我見見她,讓我再看一眼吧!”

晏子钊看着她悲痛欲絕的樣子,更甚于安希亞死的時候,輕輕點了點頭,讓趙璇帶她過去,這才把遺書交給鑒證科的同事,剛長長地嘆了口氣,齊思遠就湊過來說道:“頭兒,柳眉心死了,什麽罪都認了,你不去看看楚岚姐,我剛才在下面看到她和楚風,臉色難看的很,你再不過去,當心受罰!”

晏子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神有些恍惚地走下樓去,果然看到楚岚和楚風站在警戒線的最前面,焦急地向裏面張望着,一看到他出來,就急忙迎上來追問,他淡淡地說了句,“走吧,我累了!”楚岚本要發作,但見他一臉的疲憊,只好按住火氣,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車,載着楚風一起回家。

晏子钊到了楚家,腦子裏一片空白,也沒胃口吃東西,随便吃了點兒墊墊,就昏昏地睡去。

這一覺,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晚上。楚岚已經給他準備好了飯菜,一見他醒來,就熱了給他。他卻急忙給齊思遠和劉長青打了電話,知道楚岚已經幫自己請過假了,而柳眉心的屍體和遺物都已送去化驗,雖然他不在,但一切都井井有條地按正常進行。甚至連結案報告,趙璇都幫他整理好了材料。有這麽一幫兄弟,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楚岚做飯的手藝也不錯,看着他把自己做的飯菜風卷殘雲般一掃而光,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正想問他關于這案子的事情,晏子钊的電話卻又一次響了起來。不用看,楚岚也知道是那個女人,在他睡覺的時候,她已經打過不下十遍電話,她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剛想開口,卻聽他在電話裏說道:“‘心靈的守望者’是嗎?FM109.9,晚上九點半,嗯,我記住了,主持人小星,本名王心凝——我會去找她。”

楚岚聽得一怔,等他挂了電話,忍不住問道:“你找心凝做什麽?”

晏子钊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案子的事,有些情況找她了解下,怎麽?你認識她?”

楚岚點點頭,微微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你也見過的。海天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她在電臺兼職情感節目主持人,王心凝,我的大學同學,上次同學會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的,不是給你介紹過她嗎?”

“是她啊!”晏子钊恍然大悟,“那個女強人啊,我老是把人和名字對不上號。那更好了,你陪我走一趟,我想找她要這個月的節目錄音。”

楚岚被他一把拉起來,看到他一臉的興奮和緊張,也急忙去換了衣服跟他出去,坐進車裏的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半。

打開收音機,調到了FM109.9,一陣優美的音樂聲過後,一個富有磁性、溫柔細膩的女聲随着樂聲輕輕地響起。

“心靈的守望者,傾聽你的心聲,打開你的心結,我是今晚的主播小星,本月專題:三角愛情,誰是贏家?”

“三角愛情?”晏子钊一下子楞住了,轉向楚岚,“你同學跟人談話是談這個的?”

楚岚的臉一下紅了,尴尬地笑了笑,“情感類電臺我也不大清楚,說了本月專題,估計是這個月她們讨論的話題吧!”

晏子钊皺起眉頭,嘟囔了一句,“這年頭,什麽人都能當專家了,連三角戀都能堂而皇之地拿出來張揚,都是這些個大衆輿論帶壞了小孩,搞得連學生都不好好上學,整天談情說愛的惹是生非。”

楚岚知道他還在想安希亞的案子,因為關系到弟弟楚風,也不知該怎麽說好,只好裝作沒聽見,專心地開車。

又是一段音樂過後,那個頗具磁力的女聲帶着幾分興奮地說道:“今天我們繼續讨論《三角愛情,誰是贏家》的話題,上期我們最後談到,借用懷孕來争取上位的方式,因為時間關系沒有展開,今天我們就接着來聊聊這個話題。”

“自古以來,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女子的七出之條裏,無子是第一條。雖然到了現代,傳宗接代的觀念逐漸淡薄,但是還有很多人希望有兒子,當妻子生不出來的時候,就會向外發展。上期那位聽衆就說過,她因為懷孕,丈夫跟前妻離婚娶了她,可是現在感覺到丈夫對她的感情甚至不如對孩子,所以我就說,你這是自找的,活該!你所謂的愛情,在人家眼裏,不過是個工具。你想想,你們才認識幾天就上床,他能因為你懷孕甩了他妻子,以後呢,也一樣可以甩了你!這樣的男人,自己就當自己是頭種馬……”

聽着音響裏傳來那喋喋不休的女聲,對移情別戀男子的痛斥,對那求助女子的諷刺,還有對被抛棄前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那麽尖酸刻薄的口氣,那麽鋒利的言辭,全然沒有了節目開頭語時的溫婉氣質。

晏子钊聽得張口結舌,從來不聽電臺情感類節目的他第一次見識到如此震撼的談話,忍不住望向楚岚,“你這個老同學,說話可真是夠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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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聽得恨不得把頭都埋到儀表盤去,雖然知道王心凝說話麻辣得很,可是也沒聽過她主持的節目,聽到後來竟然問起人家的房事和男人的性能力,感覺到晏子钊投射過來奇異的目光,真的希望自己從來就沒認識過這個女人。

才不過三十分鐘的路程,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到了電臺,晏子钊報上名字,拿出證件,輕而易舉地就和楚岚一起進入了直播間。

王心凝還在直播“心靈的守望者”,晏子钊透過玻璃窗望進去,那個一頭披肩卷發,帶着耳麥,妩媚豔麗的女人,帶着一副慵懶的神情,嘴裏卻不停地迸出犀利尖刻的詞句,那話語與她的外表全然不符,更是難以令人相信,這樣一個女人,不僅在夜晚做着情感節目主持,白天還是高級寫字樓裏的金領大律師。

楚岚沖着她輕輕揮了揮手,她也輕輕點頭示意,嘴裏還在不停地說着話,只是視線在晏子钊的身上稍微的停留了一會,然後又恢複了方才的神情,噼裏啪啦地罵着那些不知自愛的女孩。

晏子钊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呻吟了一下,“為什麽我感覺這些聽衆有些受虐狂的傾向,被她罵得那麽慘,還要前赴後繼地趕着來挨罵,瞧瞧!”他指着不停響起的熱線電話,疑惑地問楚岚,“到底是我落伍了,還是她們太時尚?”

楚岚微微一笑,“你這麽當真幹嘛,那些人打電話進來,不過是想找個途徑發洩一下,跟陌生人說話,總好過把心事讓身邊人知道,現在的人啊,天天都防着身邊的人,但是對着不見面的陌生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吐出來,發洩完了也就完了,你以為誰還真把她的話當成警世格言啊,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要找她的節目錄音?”

晏子钊遲疑了一下,見王心凝的節目還有十多分鐘的時間,自己也确實無法忍受那些怨婦憤青的哭訴和王心凝尖刻的話語,就和楚岚走到外面的走道上,電臺的外走廊是開放式的,直接就可以看到深藍的夜空,只是這天晚上烏雲蔽月,星光暗淡,被霧霾籠罩的都市夜晚,很難看到什麽好景色了。

楚岚見他一出來就對着天空發呆,就忍不住推了推他,“說呀,別賣關子了,到底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