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豎八的。而據那黃警官說,這死法和之前發現的三具屍體是一樣的。

四人都是游客,兩男兩女。身上也沒什麽共同點,連警方也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

劉剛在當地的派出所待了兩天,才被放了出來,一出來就趕緊打了吳盟電話。

于海燕死了,無論劉剛有沒有過錯,于三想來都會讓他脫層皮的。

吳盟下了樓,沿着主街走,看到了幾家餐館,其中一家游客甚多,門口還停了不少好車。

吳盟轉身進另外一家餐館,卻聽到邊上有人叫了一聲,“是你!”

女人的聲音,嘶啞又帶着幾分憤怒。

吳盟回頭去看,只見那家餐館前面,幾個穿着打扮都很是得體的當地人陪着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出來。

其中那婦人不知看到了什麽,幾步沖了過來。

她來的方向正是自己背後的這家餐館。

這家餐館并不大,生意一般,只有冷冷清清幾個人,其中一人見到那婦人沖了進來。

啪的一聲,那婦人巴掌抽在那正要站起來的人臉上。

“伯母,這是最後一次。”那人正是唐糖。

那婦人冷笑,“你害了我兒子,你怎麽還好意思活着?”

☆、糾纏

話音才落,陳母一巴掌又要扇過來,唐糖卻一把抓了她的手,“看在陳征的面子上,這次我不和你計較,若是還有下一次,伯母,別怪我不客氣。”

“做什麽,還不放下。”一聲冷斥,威嚴而冷漠,就如他人一樣。

唐糖看了陳父一眼,并不說話。

“唐糖,你這是在威脅你伯母?”陳父低聲,他是帝都有名的教授,實在不願意大庭廣衆下丢人。

唐糖放了手,擡眼看向陳父:“伯父,我說過,陳征的事,我很愧疚。但是若是伯母總是把我當兇手,也不是有益的事。”

“你住口,你這個女人。若不是你,陳征不會來這個鬼地方,不會命喪在這兒。當日你和他一起進的溶洞,你為何好端端的,陳征卻沒了命。當時為什麽精神病院沒把你關進去!”陳母怒道。

兩年前的旅游,是和唐糖有關。那時候她的工作很忙,長時間加班,加上父母之死,還有父親留下的盒子,讓她精神壓力巨大,幾次差點崩潰。去看心理醫生,也沒有什麽用。所以陳征才請了假陪她出來,當時陳母對此就很有意見。

如果自己當時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唐糖也不會提出讓陳征陪她。是,她很後悔,很愧疚。可是陳征出事也終歸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伯父伯母後面有當地的父母官,有公安人員,陳征的事想來他們查得比我所知還多。伯母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唐糖說話也沒什麽顧忌。

對陳父陳母,她已經忍了兩年。從陳征死,陳母就不斷糾纏她,一次還将她推倒在大馬路上,若非當時她命大,如今只怕已經癱在床上。

自此後,她和陳父陳母便再也好顏色過。

“你這個沒良心的,難怪你父母死得早,我看都是被你克死的。你克死自己親生父母不說,還克死了我的陳征。”陳母一邊哭一邊罵。

唐糖雙目突然一紅,一巴掌抽到陳母臉上,“我說過,不準你說我父母。”

清脆的巴掌聲,再響亮不過。

唐糖最恨別人說起父母,那是她心裏最親的人,她喜歡陳征,尊敬陳征的父母。可是這喜歡也抵不上對父母的愛,而尊敬已經被陳母不斷的糾纏弄得面目全非。

事情再沒料到是這般變化。待陳母反應過來,大怒,哭罵要上來和唐糖糾纏,好在陳父後面還跟着幾個當地的官員,幾人上來低聲勸了幾句,陳父重重看了唐糖一眼,“唐糖,看在征兒的面上,我歷來尊重你。但是你今日太過分了。你以後若是還想回去北京好好過日子,今日就不該如此。”

陳父名叫陳右安雖然只是個教授,但是用陳征的話來說,他參與的都是國家重點保密項目,所以總有些特權。唐家如今只有一個唐糖,要對付她,确實不是什麽難事。

唐糖深深吸了口氣,“伯父,我也是看在陳征的面子上。”

當年她和陳征相識,是老師介紹。兩人在一起後,陳家态度不冷不熱,直到見到唐父,相處一段時間後,陳右安才慢慢轉變了态度,但也是不鹹不淡。

對于兩人準備結婚的事,态度卻一反常态的很積極。可是沒過多久,陳征出事了。先前的态度自然一百八十度轉彎,陳右安覺着自己已經很寬宏大量了,沒怎麽樣唐糖。當然也不會去理解唐糖其實也是這當中的受害者。

陳右安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唐糖,你以後好自為之,我希望我和陳征母親出現的地方,最好都不要看見你。若是在看到你,你可別怪我們無情。”

話說完,拉着陳母出了餐館。

待衆人出了餐館,唐糖才慢慢坐了下來。

餐館的老板對剛才那一幕似乎沒看見,端了新做好的砂鍋米粉過來。唐糖拿了筷子,垂目,一根根挑着。

那砂鍋滾燙,還在撲撲冒着熱氣,唐糖被燙得眼淚直流。

這米線她吃了一個小時,那老板也不催她。

待她吃完,起身,抽了一張錢放在餐桌上,走了出去。

“等等,退錢。”老板娘過來,“砂鍋米線才二十四,退你七十六。”

唐糖沒接,“我方才影響你生意了,這是賠給你的,若是不夠,我再給你。”

那老板娘一怔,笑道,“何必。我們也不差這一小會兒。再說兩年前,你和那小夥兒一起來時,還多給了我們兩百呢。那頓飯可不值兩百。”

唐糖微微一笑,并不答話,轉身出了餐館。

這家餐館的後面便是小鎮最繁華的街。街上很多游客,唐糖快步走了幾步,在轉角的地方停了下來。那兒的路比較窄,靠牆的邊上一個男人站在那兒,光線灰暗。唐糖只看到忽明忽暗的臉,還有他手上的那只煙。

那人正是她之前在客棧走廊見到的吳盟。

吳盟卻像是沒看見她一般,看着轉角處的路燈,漠然而又平靜。

唐糖面無表情,天上微微有細雨,她将衣服上的帽子帶在頭上,微微側身過了去。

擦身而過,江邊的風吹來,空氣中微微的薄荷味道。

當地人很愛薄荷,家家門前都種了,掐了尖端嫩芽,洗幹淨,直接放在面條裏,粉裏。即便是火鍋,也是涮菜之一。

氣味清冽。

煙已經燒了一半,吳盟擡手,煙霧在眼前晃過,随風而逝。

獵人聞到了血液,這感覺讓他厭惡。

唐糖第二日去了當地的派出所。

黃警官三十多歲,長得端正,和當地布依族一樣,漢話說得還可以,但是普通話說得有點蹩腳。見到穿着皮衣靴子進來來的唐糖,先是一愣,這丫頭和兩年前果然不一樣了啊。

兩年前散着的長頭發如今被編成一股辮子,看起來利落精神。

“黃隊,這位北京來的唐小姐說找你。”領唐糖進來的警員提醒他。

黃警官點點頭,“知道了,你去将最後一個死者的檔案拿過來。”

那警員問他:“最後一個,黃隊說的是于海燕的還是陳征的?”

黃警官白眼:“陳征的。”

唐糖就坐在黃警官辦公室的沙發上,兩年前不過是凳子,如今卻是上好的皮質,随着這幾年小鎮旅游業的發達,當地居民包括政府的生活辦公水平都得了質的飛躍。

黃警官的語氣依然平平,“唐小姐,最後那具無名屍,陳征父母前兩日已經确認就是陳征。”

唐糖嗯了一聲,怔怔地看着他,“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還是……”

沒有什麽比父母更熟悉自己孩子的情況了。

黃警官道:“已經腐爛了,死亡時間推測應是兩年前,我勸你還是別去看了。”

“兩年了,你們才找到?”唐糖語氣有些尖銳。

黃警官無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也是我們辦案失誤,沒料到死者沉下去的那水與外面的山楂河是通了的。從幾個死者的傷口來看,是在吳上遇害,正常來說,地下河與外面的山楂河河水裏面都不可能發生。”

“當時我也在溶洞裏面,陳征發現了那個溶洞,鑽了進去,等我發現他沒動靜的時候,時間也不過才過去十分鐘。我進去看了,那洞狹窄,若是在溶洞裏面遇害,應該有聲音才是。”關于陳征失蹤當日的事,她反反複複想了很多次。

“所以我們後來調整了思路,有人去到河裏查看了。後來順着地下河和山楂河彙合的方向查找。終于在山楂河下游找到了屍體。幾具屍體都是如此。”黃警官翻了檔案,“死者應該是在溶洞外遇害。”

“那個溶洞那麽小,怎麽可能再藏人?”唐糖問他。

黃警官嘆氣,“據推測是藏在水裏了,但是作案地點卻不能肯定。幾個案子都是這般,這也是這案子棘手的地方。”

唐糖沉默,半響,才問道:“我想去看看陳征,你能否安排一下?”

黃警官看她一眼,半天,才緩緩道,“死者父母昨晚打了電話給我,不讓你看。你也知道……..”

唐糖臉色微微一變,黃警官無奈,站了起來,“唐小姐,你不能總是這樣。算了,今日于海燕的家屬和朋友也要去看屍體,幾具屍體都挨在一起,我安排你過去。你別太過分,讓我難做。”

畢竟根據條例規定,若不是死者家屬同意,非辦案人員是不能見到死者屍體的。

唐糖很是感激:“黃警官,謝謝你啊。”

黃警官搖搖頭。

從心裏,他是真心的希望這件事快點過去。

停屍房在一間寬大的屋子裏,隆重的福爾馬林味道,嗆鼻刺眼。

黃警官遞給她一件白大褂,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停屍房的門關着,黃警官敲了敲門。

半響,門才緩緩拉開,兩個警員見到他,“黃隊。人都在裏面。”

今日于海燕的家屬過來,黃警官回頭看了眼唐糖。

唐糖帶着口罩,面無表情。

黃警官再次妥協,看這意思,唐糖今日見不到陳征的屍體想來是不會走的。

黃警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反正對這姑娘總是拒絕不了,可能是兩年前,這姑娘天天跑來所裏坐着給他整出的心理陰影。

于海燕家很有錢,于家的家屬和陳征家一樣,局裏吩咐要特別照應。所以見到于家家屬一堆人圍在停屍房裏。黃警官也只得裝作沒事人一樣。

“那個瘸腿的于先生是死者于海燕的父親。”跟在黃警官和唐糖身後的警員小李悄悄說了句,“州裏縣裏都打了電話來,要特別照顧的那個。聽說人家都叫他三爺。”

黃警官心下有些不喜,這三爺來三爺去的,像個黑社會頭頭一樣。

“黃警官天天進來看屍體,不知道案子到了那種地步?”那個像是黑社會一樣于三看着黃警官進來,問了一句。

滿是諷刺。

黃警官回答:“除了受害人都是在吳地上,兇手作案手法一致以外,我們确實沒有太多線索。但于先生放心,我們必定盡全力擒拿兇手。”

黃警官是省內一所警察學院畢業的,有過偵查經驗,經歷過不少案子,但這樣的連環殺人案子确實是頭一次。

州和縣公安局的人來,結論和他一樣。大家都一籌莫展。

“但願你們快點抓到兇手,為我女兒,為這些死者報仇。”于三轉身走了出去,忍住心裏的傷痛,他才這麽一個女兒啊,就這麽沒了!

他一只腳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全身氣勢。

唐糖回頭,眼光一愣,發現于三帶着人出去了,但是屋裏卻還剩下三個人。這三人她自然都是認識的。

唐糖轉眼去看黃警官。

黃警官顯然也注意到三人了,這三人昨日就來過,怎今日又跟着于家人來了?

“你們三人要是看完了,就出去吧。”黃警官對三人道。

那三人正是吳盟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