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暖暖的陽光像是無限溫柔的眼波綠水徐徐般流轉。小言榭像往常一樣昂起頭用還殘留着油漬的嘴親了親茗潔的額頭就準備出門了,茗潔忽然滿臉笑容地叫住了小言榭,她輕輕撫着言榭的頭說,小榭,你喜歡外面的世界嗎?爸爸媽媽帶你出去到處旅游。小言榭高興地點點頭說,喜歡喜歡,我去告訴汜固,讓他也跟我們一起去。茗潔的臉抖動了一下,她忽然很嚴肅地說,不行,這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就連汜固也不例外,今天放學以後不要再去玩了,一放學就回來,知道了嗎?小言榭似懂非懂地望着媽媽點點頭跑了出去。言杪滿臉沉重地從房間裏走出來擔憂地望着茗潔,茗潔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喃喃地說,如果沒有把碧淩當作生日禮物送給小撫韻的話我們還有機會……。言杪語氣生硬地說,可是我還是擔心你。茗潔慘然地笑笑說,沒關系,無論怎麽樣,我姐姐都是光澈的王後。茗潔握緊了言杪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掉在言杪的手背上,和窗外散了滿地的陽光一樣的溫暖。
黑夜。一個人從言杪的屋子裏飛速地蹿了出來,深藍色的長袍深得像是要融進這纏綿的夜色裏。那個人一蹿出來,四面八方就有很多人影跟着追了過去。不止如此,光澈其他位置也忽然出現了許多人影跟着追了出來試圖攔阻那個深藍色的人影。在這些人把這個人攔截下來以後他們看到的卻是穿着言杪的衣服的茗潔。有人失聲道,遭了,中計了,言杪一定跑了。
黑霧濃濃,星光卻格外明亮。言杪抱着睡熟的小言榭飛快地沖出光澈城池,言榭已經被言杪施加了催眠術,因為他們一定要非常小心,絕對不能出一點聲,即使是針一般微小的聲音都可能是他們暴露的緣由。在言杪剛剛躲過城牆嚴密的防衛出城後不久卻發現了月夜下不遠處有兩個模糊的人影。言杪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兩個人影。
同樣是光澈十二星辰的,琺珀,還有汜燦。
言杪的身形慢了下來,他抱着言榭在他們跟前停了下來,汜燦望着言杪沒有表情地說,言杪,把言榭留下來。言杪的臉色變了變,他憤怒地望着琺珀和汜燦大聲地說,連你們都想捉住我嗎?琺珀的表情變得非常哀傷,他焦慮地望着言杪說,我們當然不是,我們一直把你當作至死不渝的兄弟。只是。汜燦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只是把言榭留下。言杪冷笑了一聲說,哼,如果我不留呢?你們能攔得住我?琺珀遲疑着說,我們當然留不住你,可是你要想在三十招以內擊敗我和汜燦這也肯定不可能,現在全光澈都在通緝你,三十招已經足夠光澈城裏最遠的士兵趕到了。言杪握緊了拳頭,他兩眼通紅,青筋暴露,他已經取出偃滅玉杖,顯然是想孤注一擲,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三十招以內擊敗琺珀和汜燦。
汜燦卻忽然走到了言杪的跟前攔住了言杪準備舉起偃滅玉杖的手,汜燦說,除了漫霧和律憂,我和琺珀應該算是你最親近的朋友了,我們會不會害你,你當然知道。言杪頓了頓,他看着熟睡的言榭說,可是你們。琺珀打斷了言杪的話說,茗潔已經被逮捕了,明天一早光澈向全世界發出公告通緝你,半年前你雖然率領軍隊摧毀了煉獄亡國,可是他們的殘黨仍然存在,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更加想要鏟除你。那時,世界上正反兩道的所有人都想殺掉你,即使是你都很難保證你自己的存亡,難道你還想帶着言榭跟你一起颠沛流離,時時刻刻都生活在萬劫不複當中嗎?言杪低下頭看着懷裏睡熟的言榭,他躊躇地望着琺珀和汜燦說,可是言榭留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汜燦說,我和琺珀向你保證,我們以生命保護言榭,就算我們像你一樣被全世界通緝,也會抱着言榭安然無恙地交還給你。而且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你不在了,我會把言榭當作自己的兒子,汜固也會陪着言榭,不會讓人欺負他的。言杪凝視了言榭很久,終于雙手把言榭托了出去說,好,我相信你們,言榭就拜托你們了。汜燦接過小言榭也把他抱在懷裏,言杪拍了拍琺珀和汜燦的肩膀終于大步大步走了出去。
黑色的大地,青色的山崗,紛紛落碎的月光,寂靜無聲。
琺珀和汜燦一直看着言杪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朦胧的天際線裏。琺珀喃喃地說,言杪,你一定要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