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櫻面面相觑,一時間,倒不知該何去何從了。綠煊接到的命令是追蹤魔尊,出人意料的是,魔尊這麽快就現身了,還是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果衆人現在追了過去,那君蕪将是最大的弱點,保護君蕪就是最大的挑戰。如果不追了過去,魔尊的行蹤将難以掌握,又如何向戰神及仙帝交代。

不知不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無盡。

“看我幹什麽?不是還有任務嗎?走啊!”無盡還是那副踏青的閑适模樣,就像壓根就沒見過魔尊,剛剛那一幕根本不存在一般。

“對啊,怎麽不走了?剛剛那女的是誰啊,一張臉冷臭得可以。還有,為什麽她要讓挑釁我們去追她?”君蕪在一旁按奈不住的問。

綠煊無奈的看了看紫櫻,千墨。紫櫻也是一臉無奈,千墨卻還是那張千年不變的變态醫仙臉。最後,綠煊放出青鳥,然後帶着紫君蕪循着魔尊飛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其他三人自然也是跟了過去。

☆、18.幻邪山,仙魔再戰

當煙桓收到青鳥時,幻邪山的狀況已經不容她□□追緝魔尊了。魔界大軍就在眼前,就算中軍主将不是魔尊本人,她也無暇抽身了。如此規模,魔界一定傾巢出動了。正面大戰一場無可避免,戰神殿下也絕不允許避讓。仙界的計劃就是誘出魔界大軍正面決戰,仙界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現在只能寄希望綠煊等人擒下魔尊。退一萬步,就算沒能擒獲魔尊,在幻邪山剿滅了魔界大軍,只剩下魔尊孤家寡人,也不足畏懼。更何況魔尊要去的必然是湮山,仙帝陛下正在那守株待兔,等着魔尊自投羅網。綠煊等人只需攆着兔子,往死路上奔逃就算完美完成任務了。魔尊的實力,也不是綠煊能及的,就留給仙帝陛下親自解決吧。戰神殿下大軍的任務是收拾魔界的大軍,能正面決戰,仙界求之不得。思定後,煙桓放出青鳥,下達了給綠煊的指令,然後就專注眼前的戰況。

既然對面中軍主将确定不是魔尊,那麽會是誰呢?魔界戰将奔雷天生五感缺失,不可能指揮大軍,風艽根據情報因與魔尊不合,被軟禁在荒臺,飄塵又不良于行。會是谪仙少炀嗎?短短十年,少炀就能指揮魔界大軍嗎?魔族好勇鬥狠,目無尊上,毫無紀律,尤其熱愛私鬥。所以,能将魔族整合成軍隊已經不易,要整合成能戰鬥的軍隊更是難上加難。

看着對面井然有序的魔軍,煙桓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這還是以往松散的魔族嗎?以往魔族熱愛單兵作戰的風格也一掃而盡,沒有一個魔族沖出來冒進突擊,軍隊一致整齊地待在原地等待着進攻的命令。戰神殿下應該也察覺到了吧,這巨大的差異,煙桓轉頭看向戰神。

戰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狂态,只是藏不住的驚訝還是從眼角流露了出來。殿下心裏必然起了疑慮,陣前主帥猶豫了,這不是好征兆,必須盡早找到突破口。煙桓思索了一會,上前請示戰神後,招來三位大将,帶了三個小隊,從正面兩翼沖擊魔軍,試探魔軍的戰鬥力和陣型變化。當然最理想的是逼出魔軍主帥。

三隊尖刺形快速突進魔軍陣形,兩軍交接,很快就膠着在一起。表面看起來三隊皆輕易就突了進去,然每支都像被魔軍誘導孤軍深入,魔軍陣營從一開始向被沖散逐漸收縮,三隊眼看就要被分割吞食。煙桓一看局勢不妙,立刻揮動三大旗,命令三隊回撤,同時命令三個預備隊突擊進去沖散魔軍的包圍圈,掩護三隊突圍。

三隊成功回撤後,煙桓揮旗命令預備隊回陣地,三隊合一繼續沖擊魔軍。這次就不是試探而是正面實力的較量了。随着時間推移,戰況越加慘烈,兩軍勢均力敵,短時間難分勝負。

戰神呼嘯一聲,戰戟仙氣一貫,一擊,數百魔兵就被震出陣地,化成血肉飛散各處。眼開戰神下一戟又要排山倒海的揮了過來,魔軍後方帥營飛出一人,赤手空拳,竟然擋住了戰神戟!此人正是魔界二尊主,奔雷。

陣前無閑話,不等看清來人,傲天第三招已經順勢而出。奔雷也不含糊,憑借着速度和力量在怒濤般的神戟下騰挪翻躍,不弱下風。

煙桓看在眼裏卻非常焦急,主帥居然是奔雷嗎?奔雷已經具有和戰神殿下抗衡的實力了嗎?疑問一個又一個湧進煙桓心裏,如果主帥是奔雷,那麽少炀又會在哪裏?

深怕夜長夢多,不願拖延,煙桓又點了兩個個仙将,帶了兩隊□□魔軍兩翼,試圖加快殲滅魔軍的速度。眼看仙界準備全軍壓上,正面硬拼,魔軍帥營緩緩走出一魔。正确地是,是被推出來的。

飄塵!魔界的二號人物,上次仙魔大戰都隐而不出,居然挂帥而來。看來這次魔界是傾巢而出是确定的。等等,飄塵身後推椅之人是……風艽!傳聞他被軟禁在荒臺,看來這也是個幌子。無妨,來得好,正好将魔界一網打盡,永絕後患。既然對手的王牌已出,那麽訓練多年的戮魔陣也就可以擺出來開殺了。

煙桓舉出黑旗,橫向掃了三次,然後帶着身後十二将飛到戰神傲天身側。飄塵見狀,也催促風艽,趕到了奔雷身後。

“煙桓上仙。”飄塵儒雅的笑容始終如一,禮數周到。

“飄塵大人。”煙桓淡然笑道。

飄塵前傾微禮:“魔界實不想為難上仙,實因兩界立場,不得已而為之。”

煙桓持劍抱拳:“飄塵大人不必客氣,既然兩界立場不得為則為之無妨。”說完右手一揮,十二仙将飛身上前,将魔界三位尊主團團圍住。

“戮魔陣,開!”煙桓一聲厲喝,陣眼定,陣勢展,綿綿蕩蕩的仙氣奔湧,似怒浪卷浪一般,仿若要吞噬三魔。飄塵不急不燥,微笑着擡起雙手一擊掌,風艽和奔雷一看到這個手勢,立即分開立在飄塵的身側,三人組成一個倒三角型的小陣。

但看戮魔陣雖然力量強盛如排山倒海,而飄塵三角就像海中氣泡,似乎轉眼就能擊破,卻在接觸的那一瞬間,力量化入泥牛,始終不能更進一步。

煙桓越看越驚,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她轉身看向幻邪山,難道……

飄塵見她神色有異常,心知以煙桓的聰慧,相比已經明白其中關鍵。無妨,就算她想明白了其中原委,也想不出破解之法,更何況拖延的這些時間,也已經足夠小妹行動了。

中計!煙桓已經徹底清楚了魔界的意圖,盤踞大軍于幻邪山,吸引了仙界大部分的戰力。結成陣法,利用幻邪山特殊的地脈,以區區三人之力抗衡戮魔陣,拖延時限,目的是掩護魔尊孤軍深入。但是湮山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莫非……魔尊有什麽方法可以穿過螢惑森海?!

思及至此,煙桓藏住內心焦慮,揚手欲示意戰神殿下暫時脫離戰圈,然而戰神傲天殺得正起,哪裏管得了煙桓。

時間又拖了許久,煙桓也快要掩飾不了平靜,口呼:“戰神殿下,”正做勢要殺入戰圈,制止戰神殿下。這時魔界三尊主風艽忽然涼涼的甩出一句話:“什麽戰神殿下,連兩個殘廢都打不過。”

如此嘲諷戰神傲天如何能咽得下,他憤怒的瞪了一眼煙桓,揚起手中神戟,運起畢生最大仙氣,真奔風艽而去。風艽等人也不敢怠慢,忙運力抵抗。于是,幻邪山的戰況,又膠着下去。

☆、19.螢惑森海

幻邪山仙魔酣戰時,無盡一行人一路追到了湮山入口,未再見魔尊身影。詢問守衛湮山的仙将,均無異常,莫說魔尊,就連一只飛鳥都沒有見着。

衆人看了看來路,躊躇了會,然後視線整齊劃一的看向無盡。無盡仿佛忘記了往日的風度,反常地皺眉盯着螢惑森海觀望。

螢惑森海,四界最美麗的地方。森海外圍籠罩着一層螢藍色光點,明暗、稀疏有致,如占滿夜空的點點星光,看似沒有規則,卻又構成着各種神秘的圖案。森海的中心是一片黑暗,光影印在上面,搖曳生姿,仿佛夜色下被風吹拂的森林樹木,舞動着樹桠。螢惑森海之美,美得讓人迷惑,美得讓人忘記危險。最美的地方通常最危險,正如最美的感情總是藏着最毒的尖刺。

無盡暗自緊了緊牙關,囑咐衆人:“紫櫻,你帶着大家去湮山中心仙帝處,”又用力按住綠煊肩膀強調:“綠煊,千萬不可讓君蕪離開你半步。”

綠煊點頭稱是。而後紫櫻走來,疑惑問道:“我帶?怎麽不是你帶呢?”

“因為我決定進森海看看。”無盡回應了一個招牌無所謂笑容,然後就飛身沖入森海,快得衆人來不及反應,只得眼睜睜看着無盡灰色的衣袂消失在森海的螢光中。

森海內部和外面看起來差別不大,眼見的距離裏,同樣漆黑一片。雖然螢光圍繞在身周圍,卻一樣不能視物。或者說……根本沒有物,無盡忽然湧上這個奇怪的念頭。難道森海內部竟然只是黑暗一片,而根本一無所物!擡頭看着滿天的螢光,毫無方向感可言,一點用來參考的物體都沒有。難道這就是走不出森海的原因?

無盡試圖往回走,可是螢光始終圍繞在身邊,走不出去也擺脫不了。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連一向有耐心的他都要崩潰了。如果沒有她,他在這裏困一生也無妨,可是她如今在哪呢,莫不是也被困在這黑藍的海中?

“你不該來。”冰凍的聲音,此刻聽在無盡心裏卻無比柔軟。無盡無法掩飾內心的歡愉,竟然大聲歡呼起來:“你真的在這!”

“我是在這,但你不應該來。”聲音的主人緩緩顯出了身形,正是魔尊清夜。款款白衣,螢光點綴在她的三千青絲之上;美得猶如蠟像般的臉,被藍色的螢托襯得更加詭異。而那雙從未睜開的眼睛,此時卻是晶亮無雙,幽藍一片。再仔細看,眼眶中卻是空洞般無底的黑暗,那晶亮的幽藍光芒原來是森海的螢光。

“你的眼睛……”無盡也免不了吃驚地問道。

“這就是我的眼睛。”清夜冷冷地笑了笑:“你是否看得出玄妙?”

雖然清夜的笑容就如冬日裏北方吹來的風般寒冽,但這對于毫無情感的魔來說,已經非常難得了。無盡看在眼裏,歡喜在心裏。他的臉上化開的溫柔笑意已經将他的心思暴露無遺了。

“看起來大人很得意啊,”無盡難得在魔尊面前輕松調笑:“這世上也是有在下不能理解的事物,還請魔尊大人賜教。”說着,無盡當真低頭拜下,像學生問教私塾先生般。

“不敢當。”清夜更難得配合了一番:“我這眼睛本不是這世上之物。我們兄妹幾個除了老三風艽就無完人。老大無腿,老二失聰,而我,從出生起就沒有眼睛,眼眶中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漆空洞。只有我的父親和哥哥飄塵知道這雙眼睛的秘密。這雙眼睛和這螢惑森海一樣,不屬于這個世界。不僅如此,它和這森海有着異常的聯系,并且蘊藏着無窮的力量。雖然我還不懂運用這股力量,但是已經能隐約感知這股力量不但強大甚至足以毀滅整個世界。”

說到這,清夜的蠟像臉更加詭異,那雙眼裏的藍色螢光更是形成了一個漩渦般的形狀,像要吞噬什麽似的,不斷閃爍着螢藍的光芒。

無盡越聽心越沉,清夜的這股力量不在他所知的範圍內。他有預感,計劃将脫軌了,而且會往他極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是他制定的計劃,他讓清夜去淡河谷請谪仙少炀,革新魔界,整頓軍隊;他教會清夜收斂魔氣,僞裝得好像人類一般,擺脫仙界和妖界的追蹤,順利到達湮山外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仙帝一天不除,她的安危就一天得不到保障。并且驕橫跋扈的仙帝早已人心背向,氣勢已經臨近日薄西山,恰好至尊魔劍出世時機來到,利用這個機會鏟除仙帝正是他和少炀的共識。

但是現在,魔尊的力量遠超過他的認識。就算在幻邪山相處過一千三百年,一百三十個日落時分,他還是沒能了解魔尊。

無盡爽朗地哈哈笑了幾聲:“難怪制定計劃的時候,魔尊大人那麽有把握,原來是有秘密武器啊。”

“哼。”清夜冷哼了聲,就算回答了。

“那麽,偉大的魔尊大人,現在有何打算呢?”無盡依然誇張的笑着說。

“那就要看你那位偉大的谪仙大人,什麽時候能得手了。”魔尊睥睨的神色,看得無盡更加滲得慌。

談話僵住了一段時間。無盡才又重拾話題:“你還記得,我求你事情嗎?”

“記得。我會遵守約定的。”魔尊微點頭代表知道了。

兩人複又沉默下去,正如在幻邪山相處的那麽多年一樣,毫無進展。無盡心裏雖然萬分焦慮,卻也是莫可奈何,無計可施。好幾次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就凍住了,又只能生生吞下去,好不尴尬。

且說紫櫻一行人來到湮山中心,求見仙帝。仙帝非但不見,還傳旨訓斥了一番,弄得一行人碰了一鼻子灰,無奈之下,只能在湮山四處轉轉,解解悶。起初,他們倒是不大擔心無盡,無盡太神秘,好似無所不能一般。螢惑森海,對無盡來說,不恰是小菜一碟麽。

随着時間流逝,衆人也慢慢擔心起來,繞回森海外圍焦急地觀望起來。

☆、20.破淩雲

淩雲殿。

四千年了。

被谪貶四千年後再回到這裏,少炀的心中五味陳雜。曾經威嚴肅穆的淩雲殿如今門戶大開,才幾只小貓守衛,如此不堪一擊。仙帝為了和魔尊決戰,真是豁盡兵力。

偉大的仙帝一定不會想到當初他随意谪貶仙人時,會有被反咬一口的時候。哈哈!少炀想暢快得大笑幾聲抒發積悶于胸,長達四千年的怨氣。但是他笑不出來。

本是上仙,卻幫着魔尊對付仙族的帝王。背叛種族的痛壓抑着少炀,雖然拿下了淩雲殿,可卻毫無勝利感可言。若不是無盡的勸說,他絕不會去魔界的。

少炀踱步徐徐穿過淩雲殿,一直走到仙帝寶座前。少炀仰望着那張金碧輝煌的祥雲寶座,四千年的那一幕又湧現心頭。那是一個尋常的朝觐日,卻因為自己的仗義執言,變成了徹底的災難日。

“衆卿,還有何事要奏?”接受了群臣的朝拜後,仙帝慣例的套話,歷來只是這麽說說,真正能啓奏的也就戰神傲天幾人而已。

“下仙有事要奏。”少炀鼓足勇氣出列。事關重大,也就顧不得全殿人對他矚目的驚詫。為今天他反複考證了幾百年,得到了确鑿的證據才敢奏本。

突來如此一個不懂事理的楞青,仙帝有些無奈,又不好發作,只好不悅地拂袖冷哼:“奏。”

“下仙發現,”聽出仙帝不悅,少炀微微仰望了下仙帝,硬着頭皮繼續說:“仙界的仙脈異動,各仙山都有仙氣流失現象。”

“胡說八道,謠言惑衆!”仙帝猛然站起來怒喝:“一個修行不足萬年的小小上仙,竟敢在淩雲大殿口出诳言,該當何罪!”

少炀被吓得慌亂起來,忙解釋: “下仙不敢妄言,下仙這有證據,正要上呈……”

“住口!”仙帝根本不給少炀機會,直接打斷了他:“論你今日猖獗,本該處死,但仙界尚無處死上仙的先例,只将你廢去修為,谪貶人界以示懲戒!”

“傲天何在!”

“臣在!”傲天威風凜凜地出列。

“将這佞妄下仙廢去修為,丢人界去吧。”

“臣領旨。”

就這麽簡單,幾句逆耳忠言,上仙少炀就被廢去修為,奄奄一息被丢下界。若不是無盡及時找到他,并将他安置在淡河谷,這蒼茫世界,哪有他谪仙少炀的容身處呢?

衆仙山仙氣外洩,是所有仙山之主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可是,在那殿上,當他說出真相後,所有人都攝于仙帝威嚴,選擇了低下頭顱,任由他被奪去修為,最後向一團破布一般被丢入人界。

仙帝啊,少炀今日之舉又何嘗不是你所逼迫呢,少炀內心在吶喊。

淡河谷複出,跟随魔尊進入魔界。受命魔相一職,整頓魔界軍隊紀律,操練軍陣至今十年矣。此間心酸,不足道哉,若不是魔尊和飄塵大人鼎力相助,難有所成。幸而十年終有所成,如今的魔軍戰鬥實力已完全不同于上次仙魔大戰之時,想必戰神殿下現在已經被困于天魔陣中,不能脫身吧。哈哈,傲天啊傲天,這才剛開始,你将死于你的驕傲和無知。

局勢演變至此,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少炀收斂心神,穿過淩雲大殿,進入仙界禁地,淩雲仙山之巅,淩雲峰。

淩雲峰,峰如其名,踏雲之上,淩霸天下。

而雲淩霸業,今日完結。

少炀一掌擊碎仙帝練功的玉塌,果不其然,其下仙氣爆沖。仙帝将各仙山的仙氣暗中導入淩雲山,千百年來慢慢抽取增強修為。此舉本是隐蔽之極,且沒日抽取量微少,只是常年累積,慢慢也被各仙山發覺。起初各仙主只是懷疑,後來越來越多的疑點都指向仙帝,于是所有人都開始三緘其口,不敢多言。哈,自己也算是不識相的楞子一個吧。少炀嘲笑了聲,為自己膽敢冒大不違,忤逆仙帝的奏本。

玉塌之下,如無盡所料,有個陣法。這陣法看起來很複雜,似乎是幾個陣法套疊成的。應該是抽取衆仙山仙氣的陣法為核心,外圍是保護該陣法的結界。整套陣法仙氣層層纏繞,時而爆沖的氣流,給人威力赫赫之感。

不過,再強大陣法也敵不過天易。真不知無盡是從何處煉得此物。當初自己拿到時,那震驚的感覺,至今還未忘記。

無盡實在有太多外人無從得知的神秘之處。

天易,可以毀滅三界所有修為的逆天之物,現在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一個看似極其普通的瓷瓶中。少炀心知這瓷瓶并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這個普通的瓷瓶上有數道術法加持,可以推測是用來封印天易。不然,若是天易,他豈能安然的握在手上。

就此結束吧,自己的噩夢,仙帝的霸業,所有的一切,今天開始,全都變樣!

少炀手掌一翻,手中瓷瓶掉落下去,與下面的陣法一接觸就發生大爆炸,震得整個淩雲峰搖搖欲墜像要分崩離析,山峰盡毀。

“撤!”少炀一聲令下,所帶來的精英全數撤離,留下曾經高高在上的淩雲峰在爆炸中慢慢化成塵灰。

就在第一次爆炸時,仙帝已經察覺。那陣法中的結界有一道就是仙帝的靈犀,用來通知他,陣法遭破壞之事。而接下來的歷次爆炸,仙帝則是感覺不可置信。怎有可能?沒有可能,除了自己誰有能力破壞那陣法!一時之間,仙帝遲疑了。幻邪山,仙魔已經交戰久矣,而魔尊尚未來到湮山。莫非……魔尊去了淩雲殿!除了自己也只有魔尊有這個能力破陣了。

難道自己中計了!

無盡這個小子,假托至尊魔劍在湮山,引自己來此,又幻邪山魔軍纏住傲天,如此一來整個仙界就剩一個空殼。然後魔尊輕而易舉就破了自己千萬年來苦心孤詣造就的淩雲殿。豈有此理,無盡、魔尊罪大惡極,萬死也難消此恨!

仙帝怒極,竟然一掌将湮山擊得粉碎,拂袖而去。

☆、21.血祭

仙帝盛怒之下毀了湮山,整座山瞬間化為灰燼。湮山外圍守在螢惑森海的四人也被波及,幸好千墨反應及時,衆人才免于被震入螢惑森海。

困在螢惑森海的無盡也感受到了,這巨大的力量沖擊,只是不明所以。再看魔尊,她雙眼直視前方,黑洞一般深邃的眼眶中毫無感□□彩可言。無盡無法從魔尊的情緒上猜測湮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只能死死盯着魔尊,在沒想出離開森海的方法前。

魔尊也察覺到了無盡的意圖,但她似乎并不想幫無盡解圍。僵持沒持續多久,魔尊一個閃身,就脫出了無盡的視線中,快得無盡無法反應。在這個奇特的空間中,魔尊的能力是無解的。無盡想要追趕魔尊,匆忙踏出幾步,可是滿目無邊的黑暗,根本沒有方向可言。無盡只得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冷靜下去思索擺脫這個空間的方法。

就在無盡苦苦思索的時候,異變又發生了。在森海外圍等待的衆人只看見一道閃光掠過,接着傳來君蕪的一聲驚呼,然後人就沒了蹤影。綠煊最早反應過來,一聲暴喝之後就追了過去。在這緊要關頭,仙界的第一風範蕩然無存,只剩一個瘋子,在湮山廢墟中狂奔。其餘三人也随着追上,只是魔尊速度如電,哪裏還看得到蹤影,只能茫茫然追趕着綠煊的腳步。

被困在黑暗森海中的無盡當然無法得知衆人的亂況。就在無盡苦苦思索離開森海的方法時,黑暗中突然劃過一道光芒,沒時間考慮了,無盡立即朝着光芒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奔去。不一會竟然就跑出了森海的範圍,眼前一片光明。只是這滿目蒼夷的湮山是怎麽回事。再擡頭看,那道光芒還在從天際緩緩墜落。不好,那黑暗霸道的氣息,至尊魔劍!君蕪!千萬不要有事啊!

不詳的預感湧上無盡的心頭,似乎從這一刻開始,一切将會脫軌,再不複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果然當他追到光芒墜落之處,現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景象。綠煊,千墨,紫櫻三人正在圍攻魔尊,而魔尊手上拖着昏死過去的君蕪。綠煊已經進入瘋狂狀态,完全沒有章法,沒有招數,一心只想沖過去把君蕪搶回來。奈何魔尊的實力根本是他望塵莫及的程度,三人的攻擊全部輕而易舉被化解。

就在無盡身影莆一出現,千墨就發現他了:“無盡!你曾經對紫陌大人的承諾呢,忘記了嗎?還是沒能力兌現了?”

“住手!”無盡大吼一聲,讓在場衆人都停了手,只有綠煊還在沖,被千墨死死拉住。

“清夜!你記得答應過我什麽嗎?”無盡此時也開始焦急了,如果魔尊不遵照約定傷害了君蕪,甚至……。那時,他該如何?無盡簡直不能想象那樣的後果,他僅存一線希望,就是魔尊兩次親口的承諾。

“你擺脫了森海,是怎麽走出來的?”魔尊忽然有所領悟的看了看天際正在下落的魔劍:“是魔劍的指引啊,算你聰慧。”魔尊固有的冷冽語氣,在此時越加刺激緊張氣氛。

“是的,魔劍發出的光芒引導我走出來的,”無盡已經沒有耐心聽了:“不要再左顧而言他了,馬上放開君蕪,莫忘了你親口承諾我的事情。”

“哈哈哈,”魔尊突然狂笑起來:“你也莫忘了,我是魔!”

忽然一道血色的光柱沖天而上,銜接上半空中的至尊魔劍,瞬間迸發出霸道的力度,沖向在場衆人。無盡大叫不好,想要沖進光柱,卻被這霸道的力度阻礙。倏忽之後,光柱消失,魔尊也消失無蹤,只剩下君蕪躺在廢墟中,不知死活。

無盡楞在了當場,他不敢沖過去查看君蕪的狀況,只能死盯着綠煊三人沖了過去,在絕望中掙紮着試圖妄想一絲希望。可惜上蒼沒有給他賜下這份希望。綠煊第一個抱起君蕪查看,但君蕪已經血盡氣絕。

啊啊啊!綠煊抱緊已經氣絕的君蕪瘋狂嘶吼。君蕪是他親手帶大的,多年的相濡于沫,他們之間已經分不清親情愛情,或者兼而有之。看着前一刻還活潑調皮的君蕪轉瞬就陰陽相隔,綠煊此時的悲痛實在太過激烈,遠遠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他只能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嘶吼,來發洩內心的痛苦。

眼睜睜的看着君蕪失去生命,無盡再也無力站立,他軟軟地跪在了地上。他錯了!他真的錯了!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如今的局勢!他錯在哪裏!再多的悔恨也無法換回君蕪的生命,無盡痛苦的伏在地上,他哭不出來,他也喊不出來,他只能任由身體抽搐,不斷嘔吐鮮血。

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是他一手推動的。為什麽!為什麽魔尊背棄承諾!他太天真了,以為兩千三百年來,他見過的那個清夜才是真實的她。錯了,亂了,現在這個魔尊才是真正的清夜!

是他癡心妄想,她是魔啊,魔啊,魔是沒有感情的。水月嫂子只是魔族中的異類,他怎麽能妄想高貴的魔尊能有感情呢?曾經那些偶爾透露出來的情緒反應,只不過是一種錯覺啊。憑借錯覺就妄想魔尊能對自己親睐,真是瞎了眼,瞎了心。

為什麽!為什麽蒼天要讓他遇上她。如果他沒去兩千三百年前他沒去幻邪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吧!這能怪蒼天嗎?終究是自己癡念,淪落在她無比霜冷的白衣中,從此肖想一場愛情。走了火,入了魔,竟然設計了這樣一個絕爛的計劃,想幫着魔尊對付仙帝,這樣魔尊就能對自己另眼相看了吧。錯了啊,一手促成的悲劇,卻不是降臨在他的身上,而是奪走了君蕪的生命!

他不能容忍!就算清夜要他的命,他也會微笑給予。但是,現在毀滅的卻是他人的生命,他人的幸福。他不能再執迷不悟了。對!按計劃現在清夜已經趕去淩雲殿擊殺仙帝,他要去阻止她,阻止悲劇延續。

☆、22 仙帝崩

淩雲峰毀,仙氣盡洩。仙山粉碎,宮殿離析。

仙帝一氣之下毀滅了湮山後回轉淩雲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難以置信,魔族怎麽可能突破仙界的仙氣,進入淩雲殿破壞!悲憤的仙帝四處暴走找尋魔界的破壞者,結果卻毫無所獲,冷靜下來招來守衛一問才知破壞者乃是谪仙少炀。

哈哈哈,四界之巅,淩雲天下,居然毀在一個小小的谪仙之手!仙帝怒極反笑,少炀,本帝實不該放你一條生路,實在該将你碎屍毀魄,消散天地,魂體兩不存!

就在仙帝對少炀恨得咬牙切齒之時,下界劇烈震動起來,一道光華閃過,莫非是……至尊魔劍!雖然心知中計,但至高無上,驕傲一世的仙帝卻不願意折返湮山阻止魔尊。就在他猶豫下一步行動之時,一條人影漸漸向他走來。

仙帝憑借氣息已知對方是魔尊。

“來得正好,”仙帝冷哼一聲:“小小的調虎離山計又如何,就算讓你取得至尊魔劍,又能耐本帝如何讓?當年仙魔大戰,上任魔尊手執至尊魔劍還不是被本帝輕松斬殺,換了個小丫頭當魔尊就妄想與本帝為敵!”

魔尊冷哼一聲,不由分說,持劍就斬。魔尊一向不善言語,更不屑于口舌之争,她只崇尚力量,也只信仰力量。

至尊魔劍經過長久封印後,似乎力量更勝,甫一接觸仙帝便感到澎湃的力量朝自己奔湧而來,當下才不敢輕敵,慢慢凝聚體內準備了千萬年的仙氣,意欲一擊功成。然而魔尊籌備了這麽詳細的計劃,敢于單身前來一會仙帝,又豈是易與之輩。這場仙魔至尊之戰,仙帝漸漸倍感壓力,加之仙界仙氣被破,仙帝無法補充仙氣,竟漸漸力有不支。

仙帝見狀乃知久戰不利,掌中仙氣已經凝聚充沛,遂雙掌一沉按住魔劍将仙氣強行灌入,壓制住魔劍內流暢的魔力,反沖魔尊。

洶湧的仙氣從魔劍劍身逆流魔尊體內,魔尊抵抗不住,當場嘔紅,但她始終不肯丢棄手中魔劍,選擇苦苦支撐。

僵持一陣,仙帝見魔尊雖搖搖欲墜卻始終不倒,而凝聚的仙氣又快要用盡,心中不免急躁,不顧四周仙氣匮乏,難以吸納,強行催動內在元功轉化為仙氣逼向魔尊,欲求攻成,擊斃魔尊。

豈料到,魔尊苦苦支撐就是為了等待此刻。當仙帝催動內在元功轉化時,他的護身元功難以持續保護,就會出現若幹破綻。而魔尊等的就是這些破綻,決不能錯失的機會!

只見魔尊雙眼忽然大張,漆黑空洞的眼窟窿有那麽剎那讓仙帝有些驚詫,然而更讓他驚詫的是灌注在至尊魔劍上的仙氣竟然在魔尊張眼同時消散于無形,就如同泥牛沉海般一去無蹤。接下來,仙帝就被魔劍貫體,口吐朱紅,奄奄一息了。

“為什麽…”仙帝不甘死撐着不倒。

“為什麽父尊使用魔劍與我不同嗎?哈哈哈哈,”魔尊忽然狂态畢露,瘋狂大笑:“因為魔劍與我的眼睛一樣,都不屬于這個世界。這世上能用至尊魔劍者,發揮魔劍真正的威力,唯有我而已。”

曾經不世的帝者,曾經以為千萬年充足的準備,都在這一刻被證明不過是一場錯誤而已。曾經為了一己之私,将各個大小仙山的仙氣暗自導入淩雲峰,用以加強帝者的修為,卻導致衆人因失去仙氣滋養,而修為停滞甚至倒退,千萬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