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和淩冉比賽安裝槍械？”風陌揚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

季夏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我真不想，我是被硬生生推上去的……”

陳銳澤豎起一個大拇指，适時插嘴道：“可以，女俠好膽量，敢跟淩冉大美女比賽，搞事情，我很喜歡。”

“閉嘴。”風陌揚掃了他一眼，陳銳澤乖乖住上了嘴，風陌揚無可奈何地接着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沒辦法了。”

季夏小聲咳了咳：“那到時候，我就直接認輸好了吧？還有必要再比嗎？”

“輸人不輸陣，我覺得練一下是可以的，雖然贏不了，至少一把槍得能裝起來吧。”陳銳澤拍了拍季夏的肩膀。

“你們在想什麽？”風陌揚嫌棄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季夏當然要贏，和我的名字挂鈎了，這場比賽就非贏不可。”

“老大你在開玩笑吧？”陳銳澤撓了撓頭看着風陌揚。

風陌揚卻沒有理他，只是徑直往前帶路，雷厲風行地去學院借之前申請好的槍械，找了一間沒有人的空教室讓他們坐下。

季夏看到他飛快地拆着這三把手槍，槍管、槍膛、彈巢、轉輪等各部分零件從他手中落下來，掉在桌面上铿然有聲。

而風陌揚的神情之間有一種專注感，這種專注不是好學生聚精會神的那種專注，而是帶有随意性的，好像一切于他而言不過家常便飯一般。

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專注最迷人，季夏盯着他指間熟練的動作，直到最後一塊零件也掉在桌上時才回過神來。

風陌揚将那些零件分成三堆，分別推到季夏和陳銳澤跟前。

他将白襯衫的袖子挽起來，也了解了陳銳澤和季夏的能力水平，只能強迫自己耐心起來，拿起手中的一個零件解釋道：“這個是槍管，和槍膛是這樣組合的。”

風陌揚将二者組裝在一起，季夏跟着他的動作學，卻始終卡不上號。

“不對，是這樣。”風陌揚的手突然伸過來，覆在她的手上，少年帶有熱度的手指觸碰到她微涼的指尖，好像有一種微弱的電流從指間傳達到心房。

像是養分一樣，能夠聽到心髒更加有力的跳動聲。

那天風陌揚教得很仔細，陳銳澤好歹也是二年級學生，好歹槍械課沒有留級，基本不需要風陌揚怎麽費心，因此風陌揚把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季夏身上。

她一遍記不住，他就不厭其煩地教她兩遍、三遍，用風陌揚自己的話來講，給他們當師父就當是在陶冶他的情操，等他們出師了，他怕是都能成為心如止水的得道高僧了。

季夏本來也不笨，幾遍下來，也差不多能獨自裝好一把左輪手槍了，不過能裝好是一回事，速度怎麽樣又是另外一回事。

凱文特學院裏所有人都能裝好一把手槍，但要說安裝速度的話，只能憑借對槍械的熟悉程度和手速，到後面每一秒的提升都相當困難。

而比賽的區別，往往也就是分秒之差。

風陌揚已經把自己裝槍最快的方法教給季夏了，但是能在短期之間練到什麽程度，就不是他所能把控的了。

風陌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多花時間強迫季夏練習，畢竟練習的次數越多就會越熟練，這個道理人人都懂。

季夏在那反複練了一個下午，最終速度卻連陳銳澤都趕不上，風陌揚臨時被教務處叫去處理事物，只能跟季夏約好晚上再給她開小竈。

晚上開小竈的課程陳銳澤果斷跷課，畢竟要和淩冉比賽的又不是他，他想不到自己把安裝槍械的速度練得飛快究竟有什麽用。

季夏練得手指酸痛，零件一遍遍拆開又重新裝上，整個教室極靜，只留下拼接時發出的咔噠咔噠的機械聲響。

她第一次沒有停頓，将所有零件拼裝成一把左輪手槍，季夏長出了一口氣，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這才發現風陌揚居然在自己對面睡着了。

他的腦袋稍微偏側着，枕在自己的右手上，季夏忍不住往前湊近了一些，細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側臉的弧線剛剛好，讓季夏覺得這個人真是有點好看得不像話。

上帝造人的時候一定太不公平，舀了一大勺的天資，又手抖抖落了過分的帥氣。

季夏忍不住伸手将他額前快要擋住眼睛碎發往旁邊撥了撥，心想，風陌揚他一定很想贏吧。

本來學生會主席來來回回跑就很辛苦了，每天都有辦不完的事，他還特意抽出晚上的休息時間來給自己補習。

這個從來就不知道輸字怎麽寫的人，哪怕這場比賽和他沒有直接的關系，他也會百分之百的用心去教，他也希望和他的姓名不小心挂上鈎的自己，能夠贏吧。

桌上的那只手動了動，季夏急忙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慢慢拆着手中的零件。

風陌揚揉了揉眼睛起身：“不好意思，睡着了。”他雙手舉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季夏還在慢吞吞地練習。

其實她今天的進步已經很大了，但離真正要贏淩冉，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風陌揚沒好意思跟她說這個，只是淡淡笑了笑說：“你今天也很累了吧，要不就先到這？”

季夏此時已經将那些零件重新拆完了，她又一次專注地将槍管和槍膛扣好，“嗯”地應了一聲。

不夠，這速度還是不夠啊。

風陌揚看着她手上的動作提議道：“不然明天我們再來加練？”

季夏看了他一眼，心底忍不住有些想笑，想着，你看，他真的是很想贏。

“不必了吧。”季夏柔婉地說，“我已經知道方法了，我自己回宿舍練就可以。”

風陌揚微微皺了皺眉頭：“是我給你帶了太多的壓力，還是……”

“都不是。”季夏将那把左輪手槍裝好，看着風陌揚笑了笑，“我就是覺得，你真的太辛苦了。”

風陌揚的神情有些許的錯愕，聽到季夏接着說：“學生會主席每天有那麽多事要忙，還要抽出時間來陪我訓練，真的太辛苦了。”

她說着伸出一只手：“放心吧，我一定不會給你丢臉的。”

風陌揚一直見到的季夏都是得過且過的，但是這一次，他好像從她眼中看到了一些之前從未有過的決心，奇怪，這姑娘怎麽突然就開了竅？

他搞不明白，但還是爽朗地笑了笑，握住那只手：“那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季夏應道。

其實也不是說突然之間就開了竅，季夏只是在某一刻突然覺得，風陌揚這樣的高高在上的人，本就沒有什麽必要管她，可他願意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閑耐心教她，願意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她還有什麽資格不好好努力呢？

她也想要成為優秀的人啊，即使自己并不是天資聰穎的孩子，但是勤奮一些，還是能離他們這樣的人近一些的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離他們近一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想要變得更好，就像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她願意練習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風陌揚想贏。

而她想讓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