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好是槍械課,也不知道學院是不是為了增進新老學生的友誼,特意喊了一些高年級的學生來教導他們熟悉槍械。
當然,也可能僅僅是上這門課程的老師想要偷懶,因為直到現在這位老師也不曾露面,并且好像已經不打算露面了。
聽說他們槍械課的老師是個酒鬼,有同學猜測他說不定又在哪個酒吧喝得爛醉,所以才臨時安排高年級的學姐學長們趕來救場。
不過這都不重要,總之現在季夏他們已經被分成了好幾個小組,每一個小組都由一名學長或者學姐指導。
他們看來也很不願意接這檔子差事,有的學姐板着一張臭臉,有的學長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打着哈欠。
季夏面前的這個學姐倒還算正常,就是顯得有幾分高冷,這個人季夏也是見過的。
在季度風雲人物評選的時候,那個手握橫蕭與西爾維對峙的少女,冰淩在她的周身一簇簇破土而出,簫聲如訴泣,讓人感到一種非常古老的情緒。
她面對着季夏他們說:“今天我就是你們這組的組長,淩冉。”
季夏跟着小組裏的其他成員一起鼓了鼓掌,這個小組裏明顯有人是淩冉的迷妹,一雙手奮力地拍都快拍紅了。
“學姐學姐,我叫阿曼達!我超喜歡你!”那個迷妹向淩冉招着手,淩冉朝她微笑着點頭示意,目光卻往季夏的方向投來。
季夏全然沒意識到,只是低頭跟面前這些複雜的零件大眼瞪小眼。
零件全部拆自舊版的左輪手槍,雖然現在高科技自動手槍已經更新換代了好幾輩,但是學院還是希望學生們能了解一下手槍原始的機械運作方式。
而自動手槍的鼻祖便是左輪手槍。
這是由柯爾特發明的一款槍械,一般裝有五到六個彈巢,射擊時轉動轉輪,使子彈在彈巢中對正槍管,便可以逐發射擊。
轉輪為了符合多數人慣用右手的習慣,多為向左擺出,故稱“左輪手槍”。
季夏面對着一桌子的槍管,槍膛,彈巢,握把……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知從何處下手,這可是手槍啊,在中國這樣一個嚴禁槍支的國家,她怕是一輩子都碰不到。
淩冉一邊講解一邊将拆解的零件重新安上,底下的學生們有樣學樣地跟着,薇薇安則根本沒聽淩冉在講什麽,自己跟那安裝着槍械。
從昨晚回來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季夏瞅了她一眼,覺得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去煩她了。
于是季夏重新将目光聚集在淩冉手中的左輪手槍上,可是前期的安裝沒跟上,現在只能對着一衆零件發愣。
“季夏。”怕什麽來什麽,就在季夏低着頭希望大家看不到她的時候,淩冉毫不客氣地點了她的名字,“你怎麽一步都沒動?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季夏慌張地擡起眼睛,剛要出口解釋,後面那個名為阿曼達的迷妹馬上冷哼了一聲:“你居然敢看不起淩冉姐?天命這個稱號都是白送你的,你以為你很厲害?以為自己當了風陌揚的徒弟就很了不起了嗎?尾巴還翹到天上去了。”
風陌揚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整個小組的目光都看向季夏,季夏坐在位置上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回應這個目光。
在這個學校裏,流言傳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什麽風陌揚的徒弟,他也就給他們補習了一節課而已,怎麽就在學校人盡皆知了?
“風陌揚的徒弟?”淩冉來了幾分興致,朝季夏這邊走來,“真的嗎?誰傳的?”
季夏不置可否,阿曼達看着自己的女神走到跟前,狗腿似的離開座位跑到她旁邊,“還能有誰,還不就是那個被分到地系還留級的學長陳銳澤嘛。”
陳銳澤,這個嘴巴裏管不了話的主兒,可算是把我害慘了!
季夏在心底裏暗暗罵了陳銳澤無數遍,面對淩冉時,卻被她強大的氣場壓得說不上話來。
淩冉看着她桌上零散的零件,一個槍械的部位都沒有組裝成功,她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嘲諷:“為什麽不上手組裝?不屑于組裝左輪手槍?都會了?還是說嫌棄我教的沒有風陌揚好?”
“沒有沒有。”季夏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只是……”
“欺負新生有意思嗎?”薇薇安将手中的左輪手槍随手丢在一旁,按着桌子起身道,“淩冉學姐,你不覺得你的話實在太多了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言辭裏挑釁的意味,今天薇薇安心情不好,而淩冉正撞在了她的槍口上。
現在的薇薇安就像一只炸毛的小貓,一個随時都會點燃的火藥桶,只要一點點星火就會爆炸。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淩冉姐欺負新生了?”阿曼達上前一步和薇薇安針鋒相對。
薇薇安懶得搭理她,一把把季夏從位置上拉起來:“風陌揚就是教得比你好,你信不信,一周之後的這個地方,季夏組裝槍械的速度會比你還快。”
這個話說得有些太過了吧?先不說淩冉從小就移民到國外接觸槍械,單單憑她在學院比季夏多待了一年,對槍械的熟悉程度也要遠遠高于季夏。
任何一個二年級生都會做的比季夏好吧?小組成員們紛紛在心中腹诽。
再說淩冉可不是普通的二年級生,人家是二年級裏的模範生,是可以和風陌揚、洛倫佐這些名字并肩挂在一起的。
季夏從後面小心地扯了扯薇薇安的袖子:“薇薇安,夠了,別再說了……”
這種示弱的表現更讓薇薇安從心裏頭冒出火氣:“夏夏,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啊?”
淩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她端着學姐的架子說:“既然學妹這麽積極的邀戰,我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她本來對這樣的事情是漠不關心的,面對低年級新生的挑戰也都一笑置之,但是因為這件事和風陌揚挂鈎,所有多少勾起了她的一些興趣。
她走到季夏身邊的時候,看到她面對零件迷茫的目光,明顯就是一個從來沒用過槍械的新人。
她倒是想看看風陌揚對這個徒弟到底有多上心,能夠在一周之內幫她提升到什麽地步。
季夏還是很慫地試圖力挽狂瀾:“淩冉學姐,我沒有要向你挑戰,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阿曼達當然不依不饒地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女神:“我呸,說出來的話還想反悔不成,我跟你講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啊?”
我從沒說過要挑戰啊……季夏無奈地想,阿曼達的嘴上攻勢不依不饒:“我還就告訴你了,這個挑戰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反正在這裏下周的同一時間,就等着看你出醜吧!”
阿曼達一手叉着腰,活像一個罵街的潑婦,口中唾沫星子四濺,都快噴到季夏臉上來了。
小組裏有些同學跟着瞎起哄,季夏真是心力交瘁,突然想起陳銳澤躺在草坪上說的那句話:“老大,我好柔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