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我決心好好念書,讓媽媽開心。
至于其他的,再說吧。】
萬思青的穿越日記已經寫了好多了,她沒有想過回去,在這裏,她可以做好多以前不可能做到的事。
和湯和森見面,和媽媽朝夕相處,好好念書完成夢想。
她是非常願意留在這裏的。
萬思青成績上去了,她已經是班級的第一名了,老師誇她很聰明,考一個好大學不是什麽問題。
鄧穎的雲吞小攤也越做越好了,她注重衛生,也注重味道,因為真的用心做了,價格便宜,顧客也覺得好吃,越來越多人喜歡吃。
萬思青放學了就去菜市場買菜做飯等媽媽下攤回家吃飯,媽媽吃完飯就匆匆為晚上的宵夜檔出攤做準備。
她很努力,覺得生活越來越有奔頭,心裏頭是熱的。萬思青會熟練的和菜販砍價了,也會做很多個菜了,有房子住,和媽媽每天一起吃飯,她喜歡這種生活。
“小姑娘,已經很便宜了。”菜市場的劉大媽已經要怕了她了。
萬思青揚起無辜的笑容,雙手拜托:“再便宜點呗,你看你這個番茄都已經蔫了,賣相也不好看,我都買了,你也早買完收攤回家好不好?”
劉大媽還是不為所動,調侃她:“買那麽多你吃得完嗎?”
萬思青:“可以啊,我做番茄炒蛋,煮番茄雞蛋湯,番茄焖豆腐,我很能吃的,很快就吃完了的。”
也沒個肉,整頓整頓的吃番茄。不過,番茄确實很劃算,百搭,還便宜。
“好了,便宜給你給你,拿走吧。”劉大媽被這孩子說服了。
萬思青拎着一大袋番茄美滋滋的回家。
晚上六點,鄧穎下攤回家,在客廳忙着算賬,簡陋的出租房內,母女各司其職,忙碌又溫馨。
“思青,媽媽已經能賺到一些錢了,媽媽再努力點,咱換個舒服的房子住。”鄧穎笑眯眯的對萬思青說。
萬思青在廚房裏炒菜,她探出個頭,又着急回去翻菜,“媽媽你回來了?很快可以吃飯了。”
她一邊炒菜一邊心疼的說:“不用租那麽貴的房子了,這裏挺好的,離學校近,你出攤也方便。”
鄧穎望着女兒忙碌的身影,只覺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她眼角慢慢濕潤,又偷偷擦去。
“媽媽一定要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吃完飯,鄧穎推着小攤再次出攤。
萬思青出門送母親,不舍的說:“我看過天氣預報了,晚上十點那樣子有雨,要不今天別去了呗。”
鄧穎推着小攤車出門,弓着腰把車推上坡,有點費勁,她使勁出力,咬着牙說:“沒事,多賺一點是一點,我早點回來,你早點寫完作業睡覺哦。”
“好哦,我知道了。”萬思青揮手送母親出門。
洗完碗,洗完澡,萬思青寫了一會兒作業。
再看時間,已經是十點了。
天氣預報果然很準,黑沉沉的天空開始打雷,轟隆隆的聲響令她內心不安。
萬思青穿上鞋子,拿上雨披和傘出門。
外面一片漆黑,雷電照亮黑壓壓的群租房,狂風像是一個無形的怪物,要把這一切魚龍混雜都掠奪幹淨。
準備睡覺的人們陸陸續續起床收衣服,有人罵娘,有年幼的孩子被雷驚醒,扯着嗓子哭,哄不好孩子的母親有些崩潰,男人悶頭蓋着被子破口大罵。
“能不能讓他別哭了,煩死了,老子明天還要上班!”
女人委屈的抱着孩子:“乖乖,別哭了,別吵爸爸睡覺哦。”
男人繼續吼:“他媽的!再哭,你們給老子滾出去!”
女人于黑暗中爆發:“王大強,我為了孩子付出的不比你少,你憑什麽要這麽對我!”
萬思青從男人和女人的争吵聲中路過,厚重的雨水砸向混亂的人間。
她不小心撞到一個喝醉酒的大叔,大叔一把推開她,她摔在水坑裏,模樣狼狽。
雷電又開始閃,這一秒的光景,像極了壓抑的地下世界。
“臭婊子,看不看路啊!”醉酒大叔罵。
萬思青衣服被雨水打濕,她捂住臉,小聲道:“對不起。”
醉酒大叔冷笑一聲,推開門回到家裏,開始大聲狼嚎,被吵醒的女人罵罵咧咧給他倒洗腳水。
一個孩子推開窗戶,陰郁的望着這亂的夜,不停閃的雷。
“喂,你要去哪裏?”是醉酒大叔家的孩子。
萬思青護了護懷裏的雨傘,“我去接媽媽回家。”
“哦。”小孩子應了一聲,垂下腦袋。
夜裏,幼稚的孩子懵懂的望着少女離去的背影。
萬思青在路上遇見了正在辛苦推車回家的母親,她全身被大水淋濕,攤車上鍋裏的熱湯呼呼冒着熱氣。
忽的,攤車上挂着的一包塑料的包裝盒被風吹掉,白色的廉價盒子灑了一地。
鄧穎心疼的哎喲了一聲,連忙滿地撿回來。
馬路上,車輛來往,刺耳的鳴笛聲響起。
鄧穎手裏拿着塑料盒,倒在地上,驚魂未定。
司機搖下車窗,“媽的智障!要不要命了!”
鄧穎低下頭,撿起餘下的盒子,才擡頭說:“對不起,這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萬思青喊:“媽媽!”
母女倆好不容易撿完所有的盒子,萬思青把雨披給鄧穎穿上,主動把攤車推回家。
處理好攤車,和明天要出攤的材料,萬思青氣喘籲籲。
鄧穎洗好澡換好衣服,把萬思青拉回客廳坐着,她摸摸萬思青濕濕的頭發,眼尾的皺紋随着笑容展露出來。
“乖,餓不餓?”鄧穎說。
萬思青摸摸肚子,憨憨的笑:“有點。”
鄧穎穎煮了一碗雲吞,放了好多蔥花,雲吞個個皮薄餡大,熱氣騰騰的骨頭湯香氣四溢,萬思青吃得好香。
“好好吃哦,媽媽,你要吃點嗎?”萬思青說。
“不用啦,吃完要睡覺了哦。”鄧穎穎說。
今夜,萬思青破天荒的爬上了鄧穎的床,她緊緊摟着母親的腰。
“媽媽,今天我要和你睡。”
“哎呦,羞不羞,都多大人了。”
“不羞不羞,我已經很久沒和你一起睡了。”
鄧穎轉過身,黑暗裏,萬思青看不見她慈愛的微笑,母親像哄幼時的她睡覺一樣,一下一下的輕拍她的背。
“不怕,睡吧。”
今夜狂風暴雨,萬思青睡得很沉。
這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
遠在千裏的湯和森經常會給她寫信,萬思青每次回信都格外認真。
湯和森:【見字如面,思青。
我最近一切安好,學習成績也沒有下降。你最近好嗎?平時放假了,我會去兼職家教,可以攢一些錢,我想去看你,可以嗎?
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奇怪,除了背書寫題,我時刻在想你。】
萬思青:【湯和森!我也好想你。
我最近也一切安好,老師誇我變聰明了耶,成績也上去了,我好開心啊。你去兼職家教了嗎?哇,你好棒,如果你能賺錢的話,留一點來看我就好了,我帶你去吃我們這邊的小吃,超多的,超好吃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湯和森:【好。】
萬思青:【湯和森!!你,你好浪費啊,知不知道寄一次信要好幾天才能送到,你就給我回一個好字嗎?!!
難道你沒有別的話和我說嗎?說說你在學校裏過得怎麽樣啊,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啊,像我一樣,比如,今天我們學校舉行了朗誦比賽,我是念得最好的那個,老師說我普通話很标準,最後還得了二等獎,放學了我還去買菜了,哇塞,你不知道,我超會說的,用十塊錢買到了一大袋,超大一袋番茄呢,話說你學會做菜了嗎?
哈哈哈我學會了好多菜呢,你吃過我做的菜肯定會覺得我很厲害的,哎呀不說了,我媽媽要回家了,我去做飯了。
最後,你好笨哦,說喜歡我,又不和我多說點話。】
湯和森:【見字如面,思青。
看你的信就好像你出現在我面前一樣,叽叽喳喳的像小鳥一樣,不過我好喜歡你這樣。你會砍價了,那你很棒,我都不會,下次你教我。恭喜你朗誦比賽得第二名。你說做菜嗎?我媽媽有教我,但是我學不會,做出來只是能吃的程度,你比我厲害好多呢。
其實我也有好多話和你說,但奇怪,我寫不出來,下次見面我統統說給你聽。
最後,我還差一點錢了,下個月馬上去見你。】
……
又過了半個月,正在上課的萬思青忽然被告知母親住院了。
老師語重深長的說:“醫院打來電話,說你母親被燙傷了,有點嚴重,你趕緊過去一趟。”
萬思青心口猛的收縮。
“好像是你媽媽小攤上有人鬧事,需要老師陪你去醫院嗎?”老師看她臉色一瞬間蒼白,有點不放心。
萬思青失魂落魄的搖搖頭:“我知道,不用了老師。”
她一刻不敢停,奔向醫院。
母親的小攤被人一腳踢翻,鍋裏滾着的水大半潑向她的身體,她疼得滿地打滾,現場沒有一個人敢出手幫忙。
萬思青什麽都知道,處理完母親的治療,她拿着家裏的錢去交費。
是的,擺攤是不被允許的,有的攤戶會給城管交費,以此維持謀生的機會,但母親不舍得錢,一直不肯交。
母親被燙傷,他們不會負責。
萬思青一直都知道,她找到城管大哥,把錢交出去。
城管見錢眼開,一臉開心的數着手裏薄薄的紙張:“早交了不就完了,你說你媽那麽大個人了,真是的,何必惹那麽多事。”
如果可以,萬思青也想讓他嘗嘗被滾水燙傷的滋味。
但萬思青只能窩囊的說:“是。”
要過好日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找我母親的麻煩了,可以嗎?”萬思青低下頭。
城管笑嘻嘻的看着她,“可以,按時交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萬思青記住了這張讓他們讨厭的臉,沒有說什麽,轉身離去。
鄧穎皮膚被燙傷,起了好多水泡,她只能趴着睡覺。萬思青心疼她,讓她養好了傷再出攤。
但是,眼見萬思青畢業在即,上大學要花好多錢的,鄧穎只在家裏養了幾日就重新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