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萬思青穿戴整齊出門，母親鄧穎聽見女兒哼歌的聲音，她臉上挂着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由得心生好奇。
“青青，今天心情好好哦。”鄧穎溫柔的說。
萬思青背上書包，擁抱了一下母親，嗅着記憶裏那股熟悉的味道，是像被陽光曬過的皂香味，她感到無比安心，随後她輕聲道：“媽媽，我愛你。”
她想借着穿越到這個時空彌補自己的一個遺憾，年少時的她因為羞于說出口，一直到母親突發意外去世，她都沒有親口對母親說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
在我還可以擁有你時，一定要讓你知道。
鄧穎愣了愣，回抱她，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頭發，“乖，媽媽也愛你。”
“媽媽，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萬思青軟綿綿的撒嬌說。
鄧穎笑了下，緩緩說道：“我是你媽媽，我當然會支持你的所有選擇。”
來到學校，萬思青感到救贖湯和森的計劃任重而道遠。
似乎又是一個雨季，雨水滴答滴答的聲音一直沒停下來過，空氣又潮又悶。
又下了一節課。
萬思青放下課本，對顏微說：“我想和老師申請轉班。”
顏微一臉詫異，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沒發燒啊，你想轉去哪個班？”
“八班，”萬思青面不改色的說：“我想和湯和森一個班。”
“你別告訴我你要早戀？”
顏微想打斷她的腿，“不是，你也太瘋了吧？你和他都不熟，幹嘛要為了他轉班啊？”
在她印象裏，萬思青的乖乖女屬性屬于刻在煙上吸進了肺裏，根本不不可能做出這麽叛逆的事情。
“你被奪舍了對嗎？”顏微說。
對啊！
萬思青真想豎起拇指誇她：你也太聰明了吧，年紀輕輕就有了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火眼金睛啊少女。
“我轉班真的不是為了早戀，”萬思青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我是穿越過來的，我的任務就是拯救湯和森，那樣聽起來太中二了，顏微會把她當成神經病的。
“那是為了什麽？”
顏微想敲暈她，都高三了居然還這樣不思上進：“你別告訴我是因為前陣子數學老師針對你，所以你才想轉去八班，雖說八班的數學老師是出了名的性格好，但這也不是你随便轉班的理由吧？”
哇塞！
顏微你也太會編了吧，萬思青真想親一口她靈活的腦袋瓜，如此完美的理由都幫她想好了。
“嗯對，數學老師真的太讨厭了，我都對數學有陰影了，”萬思青苦惱的皺着眉說：“這樣下去，我都不能好好學習了。”
其實萬思青知道數學老師是為了她好，她的各科成績都很均衡，唯獨數學成績爛得要死，老師也是恨鐵不成鋼，偏偏就是怎麽也教不會她學好數學，為了提高學校的一本升學率，情急之下才激進了點。
顏微嘆了一口氣，“好吧。”
萬思青立馬屁颠屁颠的去班主任辦公室提交了轉班申請。
轉班沒有那麽多限制，溝通完，老師再次确認：“和家長說了嗎？家長的意見很重要，要家長簽字我才能給你轉。”
萬思青乖乖點頭，“說了的，家長同意。”
老師給她一份轉班意見表，“家長簽完字後就可以轉班了。”
耶！計劃的第一步，轉班完成。
萬思青把轉班意見表小心翼翼的裝進書包裏。
放學後，照例和顏微說了再見，萬思青決定在學校門口蹲湯和森。
難道雨水是穿越的條件之一嗎？萬思青伸手接着不斷飛浮的雨水，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到真實。
怎麽還不出來？萬思青等得不耐煩，幾乎學生們都走光了，她嘆了一口氣，随後轉身重新走進了學校。
萬思青撐着傘經過學校的黃花風鈴木園林，錦簇的花團被雨水壓得低低的，潮濕的地板上落了一層厚厚的花瓣。
“站住！”
一道粗犷的聲音打破了園林的寂靜。
萬思青把雨傘撐高，透明的雨水飛過眼前，她看到渾身濕漉漉的湯和森被幾個學生追着跑。
幾乎是第一眼，萬思青就認出了那幾個男生，正是昨天在樓道裏折毀雨傘的壞小子們。
萬思青意識到不對勁兒，大聲喊：“喂！”
在雨水裏奔跑的湯和森皺起眉，心想，她是傻子嗎？
湯和森來到她眼前，萬思青聽到了他低低喘氣的聲音，溫柔的氣息撲在她耳側，他柔軟烏黑的頭發被淋濕，倔強冷漠的神情令她倒吸了一口氣。
“跑啊，傻子。”他拉起她的手。
裙擺搖晃，鞋子濺起的水花落在地上的水渦裏，泛起了一陣小小的漣漪。
湯和森的手掌寬大，卻沒有一絲溫度，冰涼的觸感順着她的手腕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口。
他帶着自己跑起來的速度太令人難以置信，一點緩沖都沒有，萬思青只得把礙事的雨傘扔了。
望着他線條鋒利的側臉，萬思青只感覺下一秒就要飛起來，胸腔裏一團火辣辣的喘不上氣。
“我們，為什麽要怕他們？”
湯和森清冽的嗓音碎在風裏，漂浮的雨水飛進她張開的嘴唇裏。
“你覺得我們打得過他們嗎？”
當然打不過，他們有五個人。
萬思青只能閉嘴，抓緊了湯和森的手，随他帶自己到哪裏。
出了學校，又穿過幾條錯亂潮暗的小巷子，萬思青的校服已經全部被淋濕了，貼身的布料勾勒出少女纖瘦單薄的身體。
“停下，湯和森快停下，再不休息我就要死了。”萬思青雙手去抓他濕漉漉的衣服。
湯和森無情的把她甩開，他靠在長滿了青苔的牆壁上喘氣，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萬思青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氣，不停的咳嗽，臉都憋紅了。
湯和森低眉看着少女狼狽的模樣，她的眼眸也濕漉漉的，望着自己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愠怒。
“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要追你？”萬思青說。
兩片薄唇緊抿，眉間充斥着輕蔑和冷漠，渾身散發着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
湯和森冷嗤了一聲，對萬思青說：“關你什麽事。”
萬思青一噎，又聽見他繼續說。
“自己回去吧。”他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
萬思青瞪大眼睛，氣得踹牆，高中時期的湯和森真的太沒有風度了！
脾氣怪，一身刺，講話傷人，冷漠無情，難相處。
萬思青忽然懷念小時候的他，又聽話又乖，軟叽叽的。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才從一個小可愛長成了一個十足的讨厭鬼啊。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碰上他，萬思青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黯淡的轉角。
“喂！等等我。”發完洩的她又厚臉皮追上去。
萬思青一路跟着他到了一個灰蒙蒙的城中村，附近密密麻麻的屋子，空中淩亂的電線像一張巨大的網，籠罩着這片擁擠的地方，讓人無形中感到壓抑。
萬思青看見他用鑰匙擰開了一扇生鏽陳舊的鐵門。
啪！
随後門被關上，她吃了個閉門羹。
真是……
“太可惡了！湯和森你就是王八蛋！”萬思青大喊。
她被淋成一個落湯雞，現在還下着大雨，他居然視若無睹，真是塊又冷又硬的臭石頭。
高中時期的湯和森和幼年完全不同，至少對付一個小朋友基本不怎麽用花心思，但現在的湯和森心思更成熟也更複雜，萬思青根本看不透他。
他是難以捉摸的少年。
萬思青拍門：“快開門，湯和森你起碼給我把傘回家吧？我都被淋成這樣了。”
啪啪啪，她不耐煩的拍門。
湯和森開門的時候把萬思青吓了一跳，他沒穿上衣，精瘦冷白的身體完整的展露在她眼前，身上的水也沒擦幹，水珠順着他脖頸一直滴到凹陷的鎖骨，少年氣息淋漓盡致。
萬思青盡量讓自己的視線只看他的臉，他頭發也濕濕的，眼神像是摻了冰渣，看得她心裏發毛。
“我……”她打了個噴嚏，可憐巴巴的望着他，說道：“身上都淋濕了，我好冷啊。”
試圖用可憐喚醒他僅有的良知，萬思青恨不得現場表演一個梨花帶雨。
“你看還下這麽大雨，你讓我進去等雨停了再走吧，剛被你拽着跑了好久，這裏離我家好遠呢。”萬思青說話的時候還哈出了白氣。
雨水順着屋檐落下，像一道小瀑布，她身體都在抖。
“進來。”湯和森低聲說。
湯和森果然還是吃軟不吃硬，得逞的萬思青滿意的進了門。
屋內陳設簡單，裝修簡陋，牆壁的斑駁依稀可以看出牆壁原本是無暇的雪白色。
萬思青局促的站在門口，裙擺的水順着纖瘦的小腿滴到破舊的地板上。
湯和森關了門就進衛生間了，淅瀝瀝的水聲傳出來，他在洗澡。
湯和森從頭到尾沒理過她，萬思青只能像個呆頭鵝的僵硬站在門口。
她觀望了一遍家裏簡陋的構造，猜測他應該過得不好，萬思青回憶起剛和湯和森認識的時候，他那會兒才是真正的窮，他們兩個狼狽的縮在城市的角落裏互相取暖，像可憐的流浪貓。
他洗澡很快，幾分鐘就出來了，他穿上了休閑的衣服，胡亂的擦着頭發。
像是突然想起來屋裏還有個人，他表現得詫異：“你喜歡站着？”
你猜我為什麽站着，大傻子。
“我渾身濕漉漉的，你沒和我說我能坐哪裏。”萬思青說。
“哦，不好意思。”他稍微恢複了一點人性。
湯和森說：“先別坐吧，弄濕了沙發還要晾幹，麻煩。”
萬思青：“……”
那你倒是想一個不麻煩的辦法啊臭呆子。
湯和森又走進屋內，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她：“我家裏沒女孩的衣服，這是我初中的校服，遷就一下換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