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回答,他又解釋道:“是我師父交代,如果見到這樣的東西,一定要留給他。”
我答應了。
他歡天喜地而又略帶激動的從廚房裏找出一只大碗,小心翼翼地去取這些菌類。
可當他的手剛碰到時,那黑色的東西無緣無故化為了灰燼。
“操!”子川哥爆了句粗口,對周圍的人揮手道,“大家快回去,都快回去,這玩意有古怪。”
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沒有人聽他的話。不過他現在是村長,說話很有力度。等全部人等都撤離後,他叫我先別動,自己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一捆芝麻杆,圍着大缸放好,然後點火焚燒起來。
芝麻杆不是用來烤幹新墳井的水氣的嗎?用來烤這缸有什麽用?
“這你就不懂了吧?”子川哥故弄玄虛,“天機不可洩露。”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快點把你這些蘑菇都在下來拿回去炖湯吧!我好看看我們家門口到底埋着什麽金銀寶貝。”
受熱後的蘑菇迅速地幹枯了,像一層黑膠一樣粘在鍋蓋上,散發出怪異的味道。子川哥小心翼翼的拿着薄刀片,将它慢慢刮下來,像寶貝似的裝進一個小瓶子裏。
我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在蓋子上,他按住了我的手,“你真的不等我師父回來了再開嗎?”
我猶豫了,裏面裝的,也許就是傳聞中的會吃人的女僵屍,她已經在異界存活了幾百年,我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還是再想想吧!
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大榕樹下,不守着這口大缸我不放心,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這回事,保不準有人想偷偷打開。好奇害死貓,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沒有好奇心呢?二十幾年前,要不是有人好奇心作祟,語慕姑姑和孰芊芊就不會死了。
背後突然出現的寒涼氣息讓我又驚又喜,陡然轉過身去,林森身體的輪廓顯示在我面前,他右手在我腰際輕輕一帶,我便撲進了他懷裏。
“想我沒?”他輕咬着我的耳垂。
我臉上一陣燥熱,生怕被他看透了心思,嬌羞地把臉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他哈出的氣涼涼地撲打在我耳畔頸際,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還以為你沒這麽快回來呢!”
我從他懷裏鑽出來,“你來得正好,我正為這只缸傷腦筋。”
他從背後擁着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堅持要打開的,想看就看吧!”
他的話等于喂了我一顆定心丸。我不再猶豫,堅定地揭開缸蓋。
皎潔的月光照在缸中那張美豔無雙的臉上時,我愣住了,我在哪裏見過她,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你在沙灣古鎮時,是不是見過什麽人的畫像?”
經過林森的提醒,我終于記起來了,她不正是蘇家第一代母上大人蘇鸾嗎?難怪九陰墳中只有她的衣冠,原來她葬在了這裏!
我的視線再次掃過她,不禁疑慮叢生,她已經死了将近八百年了,怎麽保持得這麽好?紅撲撲的臉蛋像熟睡中的美人。
想起以前媽媽說過,大榕樹下面的東西與我息息相關,千萬不能亂動,可惜,這次的天災卻無法阻擋。
“也許,這不是天災。”林森若有所思地說,他把蘇鸾從缸中拉了出來,“我要把她送回九陰墳。”
早上,我正在打掃衛生,院子裏傳來百鯉的喊聲。我趕緊迎了出去,跟她一起來的還有無憂,她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她們沒有說一聲就來了,肯定是有什麽事。
果然,百鯉一進院子,便往大榕樹走去。雖然這裏已經被林森恢複了原貌,不過新土之上鋪的那一層樹葉,有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百鯉蹲下身來,将樹葉一一撥開,撚了一撮新鮮的泥土抓在手裏揉成碎粒,“這裏被人動過了?”
我答非所問:“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
她從随身的行囊之中掏出一只褐色的牛角,從樹根處插了進去,然後閉上眼睛。
她的臉色越來越冷峻,最後驚呼一聲,驚恐的望着我,“難道你們把裏面的東西取出來了?”
我了解她的本事,現在再隐瞞下去沒有什麽意義,于是點點頭。
“哎呀,”她略帶埋怨地責備,“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聲?至少也得跟我奶奶說一聲吧!”
無憂忙問道:“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
百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應該相信蘇紫煙,她把她封在這裏,就有她的道理。”
我淡淡一笑,難道我想這麽做嗎?古榕已經倒了,藏在裏面的東西顯山露水了,若是再讓她留在這裏,指不定會發生什麽?
見我不作聲,無憂又問:“那有補救的辦法嗎?”
“事已至此,該來的總要來了。”百鯉的語氣很沉重,她沒有接着往下說,轉身往桃林走去。
無憂正要跟上,被我一把拉住,她甩開我的手,不屑地俯視着我,“要不是百鯉苦苦哀求我,我才不會來。”她對我怒目相向,“忘塵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絕對不會忘記,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是你害死了他。”
我糾正道:“他只是失蹤了。”
“失蹤?”她苦笑了一下,“我們的任務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既然我好好的站在這裏,他又有什麽理由還活着。蘇喜兒,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你永遠也無法理解我心中的痛。”
我擡起頭與她對視,“可他不是你最愛的人。”
見我猜透了她的心思,她反而笑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天,我想得到的東西都屬于我。”
“所以你才一再說服我幫大頭哥?”
她神色一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記得當初幫大頭哥,明明是你找的我。現在怎麽賴到我頭上來了?”
“要是我猜的不錯的話,我和百鯉的相識也不是什麽偶遇吧?”我沒再打算退讓,她雙手環在胸前,冷傲地答,“随你怎麽想。”
第一次見她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時過境遷,一切恍然如夢,“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聊聊大頭哥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