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足足持續了近十分鐘,待風聲逐漸減弱時,我睜開眼睛一看,大榕樹好像有點微微的傾斜。我不禁大驚,這麽厲害的風,居然連古榕都抵擋不住。

也不知道那些桃子怎麽樣了。不行,得看看去。不料我剛動腳,地面顫動了一下,既然沒有節奏的抖動起來。

我站立不穩,只好牢牢地抱住了大榕樹不放手。

最後幾下劇烈的震動差點沒把我的小心髒給震出來,驚魂不定的松開顫巍巍的手,擡頭将大榕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還好,連片葉子都沒落下來。

不過,再往下看時,我的心弦又被拉緊了。圍着大榕樹的根部,出現了一個圓形的裂縫。

我趕緊上前觀察,裂縫寬約三公分,很深,似乎深不見底,卻又看不清裏面的東西。

這事絕不能讓村民們知道,古榕是大榕樹村的命脈所在,桃樹結果這事他們可以當稀奇來看,但要是不容有一點風吹草動的話,全村人都會恐慌。

為了不讓他們來看稀奇時有所覺察,我花了半天工夫,擔了些泥土過來把裂縫給填上。新土的顏色有異,我又在上面鋪了一層石灰,如果有誰問起的話,我就告訴他,春季病、蟲多,我這是在給古榕除蟲。

一切弄妥當之後,已是暮色漸濃,榕樹頂上浮起一層薄薄的霧霭,我和林森在夜色中嬉戲追逐的情景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我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着這回憶帶來的樂趣。

“喜兒在家嗎?”蒼老的聲音把我從美好的青梅竹馬中拉了回來,擡頭一看,是富錦大爺,趕忙起身把拄着拐杖的他扶了進來坐下,“富錦大爺,你怎麽來了?”

這位老人已經九十高齡了,自從他的兄弟駝子大爺過世之後,便很少出來走動。今天來我這裏,怕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商量。

“那些桃子,你有沒有什麽想法?”富錦大爺比他兄弟直爽,性子急,問話也是開門見山。

大風過後,我檢查過桃子,一只都沒有吹落,“富錦大爺,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看到這些桃子有些不安,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事。今天大爺過來,想必是來為我指點迷津的吧?”

他摸了摸雪白的胡子,“孩子啊,雖然這些事情我兄弟參與過,可我從來沒有過問,所以知道的甚少。今天來,只是為了轉告我兄弟的話給你。”

我不解,駝子大爺在去年就過世了,怎麽現在才讓富錦大爺轉告我什麽呢?

他渾濁的雙眼中精光一閃,“這件事情本來是他過世前交代我的,不過現在才到他說的情況,所以我現在決定轉告你,遇到反常的事情的時候,一定要把文愚找回來,只有他才能幫你。”

這件事情很不好辦,文伯自從上次離開西山道觀後,一直不知所蹤,老叫花子也經過很多努力,沒有他的任何線索。可我還是點了點頭,找到他是必須的,因為只有他知道我媽媽生病離世的死由。

“這是只是其一,”富錦大爺頓了頓,語氣肅穆了很多,“這其二比其一更為重要,你可要聽好了,無論你發現了什麽,都不要忘了保持一顆善良的心,紫煙為了你,真的很不容易。”

接下來的兩天,我哪裏都沒有去,安安靜靜的坐在榕樹下看文伯留給我的書,要不在桃林中走走,雖然每天吃泡面,但日子過得優哉游哉,舒坦無比。

富錦大爺說的沒錯,要用最好的狀态來面對即将發生的事情,事情還沒發生之前,想好應對的辦法就可以了,不用每天如鲠在喉,空擔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閑淡的日子終于在第三天晌午結束了,當時,我正在古榕下散漫的翻着書,突然,右手背上的紅色封印出現了,背後傳來熟悉的寒涼的氣息。

我內心隐隐作痛,那兒時的美好就這樣丢失了,所以我沒有回頭。

林森在我身旁坐了下來,一只手按在書上,輕聲說道:“又在看這本書?這個道士為了你,也是費盡心思。”

“你知道他在哪裏?”我擡眼看過去,他俊美的臉龐消瘦了一些,也許這兩天打探無憂和忘塵的事情絞盡腦汁吧?我原本是想先問他這個問題的,但終究還是先問了文伯。

他眼神一閃,繼而站起身來,把修長的大手扶在樹幹上,漆黑的眸子好像在注視着一位故人,“我小時候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這棵大榕樹下度過的。”

一時間,我不禁黯然神傷,既然那般懷念,為何又那麽突然地跟婵娟扯在一起?我吸吸鼻子,腹诽道:虛僞!

“你說什麽?”他回頭問。

我咬咬嘴唇,斜了他一眼,自言自語地低聲說:“又偷聽我說話,”然後揚起臉,大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文愚在哪裏?”

他在身高上占了很大優勢,低頭看我那時候顯得盛氣淩人,他的表情波瀾不驚,“是的,我知道他在哪裏,不過我不會告訴你。”

真是讓人無語至極,“要怎麽樣才能告訴我?對我很重要。”

他趁我不備,用食指在我鼻尖上點了一下,我趕忙後退了兩步,恨恨地看着他眉宇間迸發出的那股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惡的家夥!我順速的抓起他的手,用盡吃奶的力,咬在他手背的紅色封印上。

“啊!”我吃痛的甩開他的手,低頭一看,自己右手背上的封印上,居然出現了一排清晰的牙印,其中有一處還滾着血珠子!我甩甩手,吼道:“林森你太過分了。”

他無辜的抖抖眉,将手背舉起來,“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有不解之緣,會一輩子同甘共苦。”

苦你個頭!我沒好氣的瞪着他,“都要跟別人結婚了,你覺得這樣子做合适嗎?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只談工作。要不然的話,小心我咬死你。”

他明眸一暗,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我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誰說我要和別人結婚了?”

我氣鼓鼓地說:“你不結婚,幹嘛要給她送那套首飾?”

他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勾魂的微笑,“原來在吃醋!”

醋你大爺!“談公事,結果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