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裏三層外三層地把院門都堵死了,恨不得一路上沒見着人,原來都在這裏。

見我回來,大家都很自覺地讓出一條道,我來不及一一招呼,象征性的對他們行點頭禮。

人群中忽然傳來杜七嬸的聲音,“哎呀,喜兒你可回來了!你要攤上大事了!”

讓我緊張無比的心蹦得更高了,感覺像是在擂鼓。應該是有人提醒了她,她很不耐煩的對着旁邊說:“你拉我幹什麽?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我不理會她,快步向前,首先見到的是那三間小屋完好無損地矗立在原地,大榕樹也在,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

子川哥擡手一指,“你看那些桃樹……”

我的目光趕緊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光禿禿的枝桠間,挂滿了紅豔豔的拳頭大的蜜桃。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吸了口冷氣,現在不過正月尾,連桃花花蕾都沒長出來,哪來的這麽多熟透的桃子?再說了,從小到大,我只見它們開花,從未見它們結果,這次我離家才幾天功夫,怎麽無緣無故未開花就生果了?

“最先發現的是誰?”我問子川哥,他指了指自己,“除了我,現在還有誰來你這一畝三分地?我本來是看看我師父回來沒有,結果一進門,首先看見了蛇相交。”

我驚悚地望着他,這蛇相交指的是兩條蛇相互交纏在一起,如同一股搓緊的麻繩,原本應該在很僻靜的地方進行的一種授/精方式,所以平常人難得一見。當然,背時之人也能在不經意的情況下遇見,這是非常不吉利的。

“你是說那兩條蛇在我家門口相交?”我近到子川哥面前,低聲問道。

他點點頭,滿不在乎地說:“是啊!就在杜七嬸踩的那個位置。”

我複又問他,“那這件事情你跟誰說了?”

往往看到怪異的事情時,人們的反應是馬上叫身邊的人看,而這種做法恰恰是不能取的,一般情況下,怪異的事情容易給人帶來厄運。往往被叫來看的那個人,便會厄運纏身,更有甚者會丢了性命。

子川哥下颚朝大榕樹一擡,“你放心好了,我看到之後我先叫了它看。”

這是公認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制造怪異的事情,請石頭或者樹木看,嘴裏還得說:“樹啊,石頭啊,你快看吧!蛇相交你從來沒見過吧?”

這樣做了之後,就能将自己和他人的厄運轉化到樹和石頭上,從此相安無事。

“那後來你又是怎麽發現桃樹有問題的?”村民們跟在我後頭往桃林走去。

子川哥邊走邊說:“本來我是想着碰上這麽晦氣的事情不進來了,可轉念一想,這應該不會是我師父出事的征兆吧?誰知一進門就看到了那些桃子。”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你就用你的大喇叭嘴廣播給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他摸着頭嘿嘿笑了兩聲,“我開始也不是也沒想到嗎?你看這桃子結得多好?而且我嘗了一個,那味道甜滋滋的,水分又多。想着你又不在家,浪費也是浪費,不如發動全村的人過來摘了回去吃,好過讓它白白爛掉。後來被錦富大爺知道了,說這桃子不能吃。我想想也對,于是就打電話給你了。”

“你真吃了?”我無奈地看着他,這智商真讓人着急。他環視了四周,然後偷偷摸摸的湊到我耳邊,非常小聲的說道:“你以為我是那麽笨的人嗎?其實我就咬了一口,一小口。嘗了下味道就吐掉了,應該對身體沒什麽害處。”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桃子好像從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大小、形狀幾乎一模一樣,連生長的方向都沒有區別。

村民們也在周圍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這桃子還跟我昨晚上看到的一樣呢!”

“不不不,我覺得比昨天晚上的更大了。”

“我也這麽覺得。你們說,是不是這些桃樹成精了?”

……

他們的讨論讓我更加煩躁起來,于是讓子川哥把他們打發走。自從子川哥當了村長後,他說的話特別好使,一會兒工夫,鬧哄哄的院子裏便只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了,這樣說話也方便了很多。

子川哥告訴我,瘋道人還沒有消息。我嘆了口氣,這滿眼的紅撲撲的桃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突然一拍巴掌,大聲說道:“要不我們先摘兩筐,送到集市上去賣,如果吃的人沒有什麽不良反應的話,我們再把剩下的全部都摘去賣了,這麽漂亮的桃子,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都什麽人啦?氣得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我們就是人,賣桃子的那些就不是人了?再給我想這些下三濫的東西,等道長回來,看他怎麽收拾你!”

他無辜的揉着屁股,“我這不是在幫你想辦法、出主意嗎?你怎麽能這麽對我?那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吧?”

立在桃樹下,我也是愁腸百結,文伯出,這些桃樹是用來克制,平衡古榕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在碩果累累的桃林中轉了一大圈,子川哥慫恿了幾次,“喜兒,我沒騙你,這桃子的味道真的很好,要不你也試一試?”

不安好心的東西!不等我開口罵他,他已經跑出了院子,“既然你回來了,就在家好好呆兩天吧!我村裏還有事呢!有什麽問題随時聯系我。”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快去吧!”

要不還是叫林森過來看看吧!順便也問問他,事情辦的怎麽樣了?可他的電話居然打不通。我立馬打電話給小楊,她告訴我林森還沒有回來。

我長長籲了口氣,用指關節按壓着眉心,怎麽所有的事情都擠到一塊兒去了?

郁郁寡歡的站到大榕樹下,到底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呢?我無奈的拍拍樹幹,“榕樹啊,你不是大榕樹村的榕王嗎?人家狼人都會說話了,你為什麽就不會說話呢?”

就在這時,突然從西方刮過來一陣怪異的風,我趕緊倚着榕樹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