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材龐大的小黑狗用舌頭舔無憂道長的臉時,一聲男人的尖叫劃破了夜空。

我生怕吓到莫彩英,但她好像對眼前的景象視而不見,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與此同時,無憂道長變得老實了,磕磕巴巴的說:“他、他掉進了那個、那個洞裏。”

一股不祥之兆湧上心頭,“你是說那裏?”

猜測得到了證實,我再次逼問道:“他是怎麽掉進去的?是不是與你有關系?”

他連忙擺手,“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直到小黑狗已經欺上他的身,他才一邊求饒,一邊說,“真的不關我的事,是、是那個姓孟的姑娘叫我幹的。你就別再逼我了,要不然,她會帶我下黃泉的。”

回來的路上,莫彩英突然說道:“喜兒,我……想跟你去旅館住。”

我點點頭答應了,剛才在她家裏發生了那麽恐怖的事情,她不害怕就怪了。

床上多了一個人,我怎麽也睡不着,又怕翻來覆去地吵醒她,于是偷偷地爬起來坐着,頭昏腦脹地捋着這一段發生的事情。

背後一陣陰風吹來,冷得我打了個寒顫,這麽快來了?”

血紅的空褲管在地上劃拉出微弱的聲響,女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好像不怕我了,呵呵,有點意思。”

我心裏有了數,坐着沒動,“你為什麽想逃離那個地方?”

她嗤道:“你不是也去過了?如果感覺好,你又怎麽會回來?想想我,在那裏一呆就是幾千年,”說到這裏,她恨得咬牙切齒,“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想想就夠了。”

看着她那兩條血淋淋的空褲管,我竟然動了一絲恻隐之心,“你的腿……”

“是的,”她笑着溢出一滴淚來,“我太想離開那裏了,想了很多辦法,可我的魂被做為質押物封印在了黃泉底下。只要我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便能在第一時間內查覺。最後,連我自己都不記得,在逃離失敗多少次後,我的腿被廢了。”

聽了她的話,我沉默了半晌,設身處地,如果換成是我,一直生活在那滿眼只有暗黃的地方,也一定會想方設法逃離那裏,“那個地瞳,是你設在莫彩英家的?”

“不是,”她狡黠一笑,将頭靠近我耳邊,“我沒必要設那個東西,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只要幫我把壓在黃泉之下的魂找回來就行了,我要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

我瞟了她一眼,“你自己都不能辦到的事情,為什麽對我那麽有信心?”

“你這麽快就能查明我的身份,要是你都幫不了我的話,我還能對誰抱希望?”她氣定神閑地在房間裏飄着,“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先不說你違反了陽氏的規矩,光憑那個老東西在我手上這一條,你就肯定不會拒絕。再說了,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這次來,可是備了一份超值的見面禮。”

我才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呢!只要地瞳在,我相信瘋道人我絕對能找回來的。

見我無動于衷,她使出了殺手锏,指指我放在臺上的手機,“原來你是這麽薄情寡義的人啊!人家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唉,真是不值得!”

我條件反射般抓住她,“你把斷頭大鬼怎麽樣了?”

她撥開我的手,“你答應了不就知道了?”

我逼視着她,陰曹地府的事,我絕對不能插手。大概我的猶豫不決早在她意料之中,她不緊不慢地告訴我,斷頭大鬼是因為幫了我,才導致失蹤的。

我終于明白了,怪不得斷頭大鬼離開大榕樹村以後就再也聯系不上了,原來是因為我。既然這樣,于情于理我都該答應她的條件,“好,我答應。”

得逞的笑容在她臉上慢慢漾開,我目所能及的地方,是那無邊無際的暗黃。她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項,汩汩的流水聲由遠而近。一滴滴仿佛打在我心坎上,那我沒有來由的顫栗。

“慢着!”頗具威懾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全身不由得一僵,林森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

周圍的暗黃已然散去,那俊秀挺拔的身體內說散發出來的寒涼之氣讓人不寒而栗,女人悄悄的挪到了我身後,讪笑着招呼道:“界主!”

林森陰摯的目光如一記利刀,狠狠的挖在她臉上,語氣中挾帶着不屑,“呵,這不是黃泉路上的孟婆嗎?不在陰曹地府好好的賣你的湯,跑來這裏幹什麽?”

孟婆尴尬的絞着雙手,不知道如何作答。林森又接着說道,“上次聽說孟婆逃離黃泉失敗,被閻王老兒把腿都打折了,還以為是江湖傳言,現在看來此言非虛。”

三兩句話奚落得孟婆無地自容,低着頭杵在原地。

林森走了過來,握起我的手,“走,我們回家,以後少跟這些人來往。”

不知道孟婆哪裏來的勇氣,張開雙臂沖上前來攔住我們,從胸脯的起起伏伏中可以看得出來,她非常緊張,“她不能走。”

林森劍眉一揚,“別以為你在陰間是個小神,可在我眼裏什麽都不是。如果想攔住我,就盡管試試。”

孟婆的喉結動了動,慌亂的哀求道:“只有蘇喜兒能救出我的魂,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永遠離開那個鬼地方。求界主大發慈悲,看在我與婵娟的關系上,就幫幫我吧!”

“婵娟與你的關系,那是你們的交情,我跟她之間沒有交情。”林森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她讓開。

孟婆急得口不擇言,“界主,你若是不肯幫忙,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林森,“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

我頭皮一麻,吓得噤若寒蟬,該來的終于要來了,我将面對的會是什麽?

“蘇喜兒以權謀私……”孟婆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林森厲聲打斷了,“小孟婆,你說話注意點,小心禍從口出,到時候,遭殃的只怕是你了。”

他輕攬住我的腰,“走吧!”

然後連頭也沒回地說:“回去告訴婵娟,別再無風起浪了。否則的話,我擔心她吃不了也兜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