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暗黃迷住了我的眼,莫彩英見到的跟我完全一樣,緊張得她大喊大叫。

小黑狗在這時候不緊不慢地低吠起來,放眼望去,他漆黑的身影宛如一頭大黑熊,我把莫彩英往它身邊拉去。

還未走到,濁氣全然散去,仿佛這裏什麽都未曾發生過。莫彩英的手在微微顫抖着,我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懼怕得面無血色,話都說不連貫了,“就是我的記憶,就是他。”

聽得我摸不着頭腦,追問之下,她卻甩開我的手,直撲到道士面前,發瘋似的搖晃着他,“那裏有一個洞,它會吞噬我的東西。”

誰知無憂道士鐵青着臉,望望她,又望望那塊地板,結結巴巴地說:“女、東家,咱們快、快跑吧!”

說完,連他的行頭都不要,直接沖出門口,跑得不見人影。

也許是驚吓過度,莫彩英的病又犯了,時而清醒,時而連她自己都不認識。

我不得不打電話給何一統,很不湊巧的是,他去了外省出差,聽他的口氣,似乎遇上的什麽事難事,估計一兩天趕不回來,在電話裏頭不停地拜托我,讓我照顧好莫彩英。

我把手機拿給她,跟何一統聊了接近半個小時,她清醒了很多,坐在地板上,抱着膝蓋縮成一團,“喜兒,我身上丢失的東西,就是被他們拿走了。”

她的話聽的我心裏直發毛,我戰戰兢兢的問道:“你丢失了什麽?他們又是誰?”

她的目光空洞得沒有焦距,“我不記得了,我全都不記得了!”

我給她倒了杯溫水,“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們不急,以後再慢慢想。”

我的安慰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連無憂道長都跑了,這裏的問題肯定無法解決了。”

“無憂道長走了,我們可以找其他道長啊!道士那麽多,随便哪裏都可以找得到。”我違心的說道,她卻對我的謊言充滿了期望,“走,那我們去找吧!”

我招手叫小黑狗過來,跟它商量,讓它帶我們去尋找瘋道長。

跟着它來到天橋底,它銜住了綁在腿上的紅繩頭,莫彩英臉上露出難得的喜色,“小黑,那位道長真的在這裏嗎?”

小黑狗卻出乎意料的又蹦又跳,咬着繩子玩得十分開心。我上前在它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你不是會說話嗎?趕快回答我們的問題。”

它對着我龇牙咧嘴,“笨女人,你以為随便一個人都能聽到我說話嗎?”

說着,它竟然還朝我吐吐舌頭,我轉頭問莫彩英,“那你聽到什麽了嗎?”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你在跟我們家小黑聊天,”末了,又補充道:“狗是不會說話的。”

呵,這世界無奇不有,連狗都有綠茶婊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得罪它的時候,我态度相當好,“小黑,麻煩你告訴我瘋道長在哪裏好嗎?”

它抖抖嘴皮子,“不是告訴你‘一’了嗎?唉,智商是硬傷啊!連一是第一個橋墩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想不出來,真是笨死了!”

呃……果然是只狗,都是些什麽奇葩的邏輯?我領着莫彩英到了第一個橋墩下,正在咒罵的無憂道長立即噤聲,然後猛地擺手,“走走走,快點走,你們家的那活誰敢接呀?”

我留意到,他一邊說一邊把剛脫下的道袍緊抱在懷裏,生怕我們搶了似的。我一把扳開他,朝那堆爛棉絮望去,裏面沒有其他人。扭頭看看小黑狗,它無辜地甩着舌頭,“看我幹嘛。不知道問他?”

“瘋道長在哪裏?”

聽了我的話,無憂道長一愣,慌忙否認,“我不認識他。”

“是嗎?”我扯他懷裏的衣服,“那他的東西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見他想反駁,我接着說:“別不承認了,我只要見到他的人。”

他趁機跟我談條件,“那道袍和鞋子你們不會想搶回去吧?”

今天在莫彩英家,聽他不小心透露出來,說道袍裏藏有東西,所以這道袍能在黑市上賣出50萬天價,我就一直在揣測,這裏頭到底有什麽?

順着他的視線,我發現了他的雙眼正貪婪地盯着我的膠底黃布鞋,“道長,剛才在家裏做法的時候,就看到你對我的鞋很感興趣,你看……”

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看起來異常興奮,“你是說用這雙鞋換道袍?”

鞋子是媽媽留給我的,當然不能送給別人,我正猶豫着,看怎麽樣能誘惑他先說出瘋道長的下落,他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你這雙鞋确實比我手上的道袍和鞋子更加值錢,畢竟裏頭的東西要更好一些。我這個人也是修得有正果的了,絕不會貪你那點小便宜。你先開個價,如果合适,我把手上的東西給回你,再補點錢,換你的鞋子。”

小黑狗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觀戰,直接忽略我求助的目光,“笨女人,看什麽看?這點小事自己想辦法。”

我巧笑着推了把無憂道長的胸膛,他似乎特別受用,我用能惡心得自己一身雞皮的語氣嗲嗲地說:“哎喲道長,一雙女人的鞋子你也想穿?只怕你那雙大腳塞不下吧?”

“我只是要裏頭的東西而已,如果你喜歡的話,我還可以把鞋子還你的。”他回了個輕佻的笑,想順勢抓我的手,卻被我巧妙的躲開了,繼續試探他,“道長,你的意思是,道袍裏面的東西已經被你取走了?”

“如果我有那麽大本事,也不會用它跟別人交換了。”說到這裏,他突然警惕地問,“你不是在套我話吧?”

我滿臉無辜,“哪有?我都說了,我是來跟你打聽那瘋道人的。既然道長忙着,就麻煩将他的栖身之所告訴我,否則的話,我這個人很執着的,不達目的誓不。”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我胸前,嬉皮笑臉地說,“是不是我不告訴你他的下落,你就永遠跟着我?要是這樣的話,我求之不得。”

真不要臉!我被他氣得面紅耳赤。他滿足地摸着下巴,殊不知一只健碩的黑影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