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布袋無聲無息地罩在了我頭上,我趕緊伸手去抓,兩只手卻被反剪起來。

“誰?”我故作鎮定地問道。

耳邊仍然只有呼呼的風聲和沙沙的雪聲,仿佛是風和雪綁得我動彈不得。

左右肩膀上各有兩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拖着我前行,我如同一只羔羊,被鉗制的死死的,容不得我半分掙紮。只要我稍微動一下,那兩只大手就更加用力,仿佛要将我捏碎一般。

我拼命用雙耳搜索着周圍的聲音,希望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然而,我甚至聽不到一絲呼吸。

定了定神,他們并沒有将我拖向銀月河底,說明不是跟水鬼一夥的,再說了,如果他們想害我,早就可以動手,所以我沒有生命危險。

這麽一分析,我心裏沒有那麽害怕了,“你們不過是想帶我去個地方吧?那麽,就請你們客氣一點。”

對方依然沒有出聲,反而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開門聲。接着,我被一雙大手粗暴的推了進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我扒開黑布袋,強烈的光線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立馬用手擋住,等适應了強光之後,才緩緩将手挪開。

空蕩蕩的屋子裏,背對我我站着一個女人,她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很眼熟,我試探着叫道:“恭夫人?”

她回過頭來,恨不得用淩厲的目光将我剜成數塊,語氣卻異常輕緩,“你來了?”

我輕輕笑道:“我可以不來嗎?”

她上上下下将我審視了一遍,不容置否的說:“快離開這裏吧!走的遠遠的。”

我眉頭一皺,她曾經不是竭力希望我當上神女麽?而且還向楊睿成保證過,會讓我成為最後一個。可現在卻用這種方式将我帶來這裏,讓我無法揣測出她的想法,于是直接問道:“我在不在這裏跟恭夫人有什麽關系?”

“我不想多說什麽,也不想為難你,前提是你離開。”

真是個奇怪的人!眼前這麽多事情都沒有弄明白,我怎麽可以離開這裏?我反問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她呵呵一笑,“為了銀月河,确切的說,是為了我兒子,輪不到你願不願意。”

她兒子又是誰?見我呆呆的望着她,她朝我招了招手,我狐疑地上前,聽她在我耳邊說出了三個字。

“怎麽,感覺很奇怪?”她下巴昂得高高的。

我點點頭,“确實奇怪,他是你兒子關我什麽事?”

她保養的極好的臉上閃過一絲愠色,繼而不屑的嘲諷道:“我一向看人極準,想不到也被你騙了,差點費盡心思讓你成為最後一個,好在現在發現了你是這麽一個不自重、城府頗深的人,要不然,我一定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一輩子。”

“不自重”三個字像一記重錘落在我的心上,聽得十分刺耳,我忍不住質問道:“恭夫人,請你把話說明白點,我怎麽不自重了?”

她冷哼道:“競選神女之前,想必你還記得張大仙告訴過你,神女要品行端莊,冰清玉潔吧?你當初明明白白的跟她保證,你連男朋友都沒有,蘇喜兒,看着我的眼睛,再告訴我有沒有這麽一回事?”

競選神女之前,張大仙确實向我求證過此事,于是我點點頭,而恭夫人突然怒火中燒,厲聲叱喝:“蘇喜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神靈!你不僅有了男朋友,還與之同居,甚至狠心将自己的骨肉抛棄,這樣心腸歹毒的不潔之身,怎麽可能不人神共憤?”

我與林森之間有不解之緣沒錯,可也不能将這麽多莫須有的罪名強加于我,然而,恭夫人并不給我辯解的機會,“他叫林森!”

見我驚詫不已,她接着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神女,主要的過錯方在我,是我看錯了你。現在,你是整個銀月河的公敵,我放你走,唯一的條件是,請你離我的兒子遠一點,沒有如果。”

我無語地搖搖頭,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靠近她兒子,靠近他我有什麽好處。

也許是當我默認了,恭夫人自信的說:“怎麽樣?想好了吧?趁現在大家還沒有發現你,我已經安排好人送你離開這裏了。”

“不錯,這次祭典是你出錢贊助的,你完全有權力将我趕出銀月河,然而一向優雅的恭夫人,居然裝神弄鬼對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不怕別人恥笑嗎?”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回複在我意料之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然後,她吩咐四個身材魁梧健壯的保镖把我帶走。

我不能離開這裏,因為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而且林森讓我在這裏等他回來的,我真的不想離開。

我被他們架着一路向河畔碼頭去了。

披着一身白雪的老艄公的船正在船上打盹,聽到腳步聲立馬站了起來,敏捷地跳上岸,抓好了鐵錨。

五個人連一個字都沒說,四個保镖非常默契地把我提到船艙裏坐着,好像這是一件時常在練習的事一般。

老艄公用漿将船向河中心抵去,然後抱着木漿跳了上船。動作銳捷,完全不像一個七十來歲的人。

船駛到了河中心,碼頭突然追過來一個人,對着我們喊着:“艄公大叔,怕停下來!快停!”

吓得老艄公一驚,轉頭問張大仙,“什麽事?”

張大仙一邊招手一邊急匆匆的說:“阿叔,快把船劃回來。”

老艄公扯着嗓子回道:“大仙,這事可沒得商量,若是讓這女娃回來,恐怕會出大事。”

“你不讓她回來才會出大事,”張大仙頓了頓,“你放心好了,這事我跟恭夫人商量過了,是她同意的。”

老艄公似乎不太相信,把船泊在水中愣在那裏,大概是在糾結該怎麽辦。

他的态度急得張大仙直跺腳,“成成成,我讓恭夫人給你打電話。”

老艄公接了電話之後,終于奮力将船劃向岸邊。

張大仙趕忙扶住我,恭恭敬敬地說:“喜兒,這回你可得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