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戛然而止,我又問了兩遍,門外無聲無息,我都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輕手輕腳回到床上,外頭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想起在樹林裏的所見所聞,我頭皮直發麻,不會是被他們發現了我偷聽,現在來滅口了吧?

仔細想來,這種可能性不大。真是那樣的話,在樹林裏把我解決了不是更好?我安慰自己,應該是哪家的親屬走錯門了吧?

坐在床上,接着看書。按照文伯的秉性,這本書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對我要經歷的事情給的某些提示,而銀月河之行,與我媽媽的生死相關,他絕不可能會只字不提,只要認真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可是,為什麽來來回回翻了兩三遍,也沒有半點發現?

不知道怎麽的,感覺全身乏力,我把書藏好,打算眯一會兒,誰知眼睛一閉,就開始做亂七八糟的夢來,直到張半仙派人來送飯,我才被叫醒,迷迷糊糊強撐開雙眼,好像看見一道黃光一閃便不見了。

頭一陣眩暈,我搖搖晃晃開了門,一看又是素菜,肯定是沒吃到肉,才頭昏的,“小仙,麻煩你把飯菜端回去,我不餓。”

那位小仙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蘇小姐,晚上這頓飯你非吃不可,這可是張大仙親手開過光的,你吃了以後,河神會保佑你無病無災。”

我懶得多費唇舌,應付着吃了幾口,正想着找個借口告訴小仙我實在是吃不下了,她卻信步往床邊走去。

糟了,瘋道人一個謄寫了三道符,一道貼在了小狗子背上,一道他自己帶着,另一道送給了我。我剛才對着文伯的書尋找這個靈符,對得眼睛都綠了,也沒找到個完全一樣的,順手把符丢在床上。誰知這會兒,那符卻像長了腳似的,整整齊齊的鋪在被子上面。

我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小仙早已将它抓在手裏,“蘇小姐,這道靈符是哪裏來的?”

“呃……上次去沙頭村時別人送的。”我撒了個小謊。

小仙沒有懷疑,“是那位柳醫生送的吧?”

我定定心神,鎮定地問道:“原來小仙也認得柳醫生?”

她不以為然地答道:“那當然,四年前我得了一場怪病,誰都治不好,包括一位姓蘇的女道長。最後在我病入膏肓的時候,就是那位柳醫生給我送了一道靈符,我才得以平平安安的長到現在。”

說完,她脫下大紅的長袍子,裏頭的保暖內衣上,貼着一道靈符,令我大為不解的是,這道靈符與我手上的分毫不差,分明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有人跟我媽媽畫出了同樣的靈符呢?

不得不說,子川哥的辦事效率高了很多,從我打電話給他到他找到瘋道人為止,以後不到半個小時。

聽了我的話,瘋道人是乎豁然開朗,“女公子,其實我在小狗子家就發現了,這道靈符并不是出自紫煙大師之手,但艄公一家口徑一致,我也不好多說什麽。所以才特地多謄寫了兩份,就是為了解開疑團。”

聽了他的話,我立馬松了口大氣,至少瘋道人是個明白人,有他在,這件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讓我放下的心又懸得高高的,“恐怕畫靈符的人沒有那麽容易查到,雖然我的本領比起紫煙大師來相去甚遠,但我最擅長的就是制作靈符,因此,基本上那些靈符一到我的手上,制作者能被我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而小狗子身上的這張,根本不像是國內的大師所繪制的。”

我的心情更為複雜了,要去外國尋找這麽一位大師,可謂是大海撈針。

瘋道人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又安慰道:“女公子也不必太擔心,小仙不是也認識那位所謂的柳醫生?說不定他還沒有離開我們國家也說不定。當然,就算是他回國了,我們還是能找到他的,畢竟在國外研究這種類似于道教符咒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他還告訴我,開墳時間定在第二天子時,讓我放心,一定不會出岔子的。

夜幕已經降臨,由于晝夜溫差太大,半月堂早已被缭繞的霧氣所包裹,目所能及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趁着夜色離開了半月堂,再一次來到艄公家,這回我是要去他兒子家找二狗子。

這孩子見到我,一口一個“媳婦”,叫得我面紅耳赤。

他抱着我買給他的玩具愛不釋手,在我的不斷引誘下,他抱着玩去跟我來到院子裏玩耍。

開始他的父母跟在我們身後寸步不離,後來大概是看到二狗子玩得高興,也就進屋去忙他們的去了。

“狗子,你還記得上次生病的事嗎?”我期待的問道。

他點點頭,抹了把鼻涕,脆生生地答道:“媳婦兒,爺爺奶奶交代了,這些事情不能對外人說。”

我一聽有戲,馬上假裝生氣,“你不是早上才告訴我,大丈夫說話一言九鼎?現在我在你心裏就是個外人,這麽說來,你對我的承諾都是假的。”

急得他抱着我的腿拼命的搖,說話都磕巴了,“媳婦兒,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只要不生氣就成。”

“那好,你把你上次生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就不生氣了,你看怎麽樣?”我把他領到院子角落的兩棵柚子樹下,在這裏談話要安全點。

他不假思索的點點頭,“媳婦,我說出來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其實我生病的時候,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奇怪的是,我病好了之後,爺爺奶奶和媽媽一直交代我,叫別人問起的時候,我要告訴他們,是一位女道長救了我,背上的靈符就說是她送的。”

“那靈符到底是誰給你的呢?”我習慣了打破砂鍋問到底。

二狗子抓了抓頭皮。“這個我也不知道,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他們一直都不告訴我,反正不是那個女道士,因為根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