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喝水,被醜女這句話吓得嗆得不輕,心裏不禁暗自揣度起來,記得在沙灣的時候,她無頭無腦地勸過我,離林森遠點,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呢?

林森把我的頭往下一壓,“好好吃你的飯,小心消化不良。”

我對他扁扁嘴,吃飯時話太多才消化不良。

醜女對他的态度好像司空見慣了,雖然林森對她視而不見,她還是不屈不撓,自說自話,“林森,你為什麽不能對她坦白呢?”

“坦白什麽?”林森終于開口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大好,我都盡量不與他對視,免得被那兩道寒光劈死。

醜女被他居高臨下的眼神懼得低下了頭,雙手捧起我洗給她的茶杯,一口氣灌完了一杯水,“是因為她在這裏,所以你不敢承認對嗎?”

林森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慢慢捏成了拳頭,“自始至終,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吃得太飽的話,可以去外頭散散步,打擾別人吃飯是不道德的。”

一番話氣得醜女臉色煞白,“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她吐出這幾個字後,嘲諷地看着我:“為了不讓你步我的後塵,所以我才不顧性命之憂給你提示,你倒好,拿我的話當耳邊風。今天我來,就是想再給你敲一次警鐘,讓你看清他的嘴臉,以後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茫然無措,到現在為止,我也沒聽出來,她到底想表達什麽?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在我心裏激起了軒然大波,我忍不住去猜,他們之間到底怎麽了?林森又是做了什麽事情,才惹得她如此傷心?

在她沖出門口的一剎那,林森對着她的背影說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以後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裏閃過一絲難言的寞落,感情這事太深奧,我怎麽也看不懂。

對于這件事,林森沒有多做解釋,當然,我也不會過問。但至少,因為醜女的出現,某些氛圍被打破了,我那美麗的心情不複存在,面對香噴噴的羊排也食之無味了。

我為什麽會這樣?晚上,我沒有回大榕樹村,在陽氏二樓的房間住了下來,就住在林森隔壁,腦子裏總是浮現出晚餐時醜女所說的話,還有林森今天對我的态度,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幹脆披衣起床,坐在樓梯口。

寒冬的夜,很靜,很黑,枯坐了一陣,感覺很冷,還是回房休息吧!萬一冷感冒了可不好。

結果辦公室門口時,裏面突然透出明滅的光線。難道林森還在加班?這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原本就是個工作狂。

我好奇的從半開的門縫往裏張望,原來光線是從他的電腦上發出來的,他沒有在座位上,也許是剛剛走開了一會兒,讓他這麽辦事情慎之又慎的人,絕不會忘了關電腦。

就是這麽一點好奇心,外加鬼使神差,從此徹底改寫了我和我周圍的人的人生,我卻蒙在鼓裏,渾然不知。

我的手剛放到門把手上,門就被從裏面打開了,穿着黑色職業套裝的無憂雙手環在胸前,高傲地笑看着我。

我拍拍胸口,“無憂,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嘆了口氣,往林森座位上一坐,疲憊的說,“剛回來兩個小時吧!”

相對而言,她的工作難度要比忘塵和林森小一些,她是負責讓死期未到卻一心尋死的人打消輕生的念頭。說實話,世界這麽美好,老到自然死的人離開時都舍不得合眼,盡可能的想多看這個世界幾分幾秒,更別說那些眼下遇上難事而輕生的人了。等那犯沖動勁過了之後,他們定會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

所以,憑人類本身的求生欲望,在結合無憂的智慧與美貌,她向來也是戰無不勝的。

所以,我才奇怪,她為什麽一回來就在加班?

“你以為我想啊?”無憂細滑的雙手在鍵盤上跳躍着,宛若翻舞的蝴蝶一般,看得我着迷,“還不是因為林森!生怕我閑着了,一回來就給我安排工作。”

說到這裏,她慵懶的語氣中多了幾許溫柔,不帶半分抱怨。

我心裏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讪讪地對她笑了笑,“既然你這麽忙,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睡覺了。”

她嬌嗔道:“你也是個沒良心的,也不問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反應有點慢,一時間聽不出她話裏的真假,進陽氏的這些日子,她也幫了我不少,如果我真這麽走了,倒真顯得我這個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了。

想了想,我讨好地問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嗎?”

“我就知道你是個老好人,我确實忙不過來,你稍等一下啊!”她沒有客氣,沖我優雅的一笑,繼而低頭在鍵盤上敲打着。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那一笑頗有深意,讓我不寒而栗。

我幫她整理了一些文件後,她指着長沙發前那臺帶複印功能的打印機,笑得眉眼彎彎,“喜兒,麻煩你幫我去那裏拿份文件。”

我不解的看着她,明明林森辦公桌上有一臺打印機,她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而且,那臺打印機出了點故障,在我來陽氏前就已經停留了,大家桌面上都有各自的打印機,這臺只是出于某種原因還沒扔掉罷了。

無憂與我對視的時候,突然拍了拍頭,作恍然大悟狀,略帶歉意地說:“哎呀,你看我,都忙糊塗了!這裏不是有打印機嗎?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跑一趟。”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方便再多說,“沒關系,就幾步路,運動一下暖和。”

我沒有多想,邊說邊走了過去,果真有一張紙靜靜地躺在那裏,我沒有細看,拿了起來。

“喜兒,你看我這記性,那臺打印機不是壞了嗎?再麻煩你幫我看看,打出來的字有沒模糊?”無憂又吩咐道。

我“哦”了一聲,把手上的紙翻了過來,上面僅有的幾行字躍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