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看清長相,但我确定她就是個女的。側頭看看林森,他沒有任何表情,“跟我一起去地下車庫。”

我渾渾噩噩的“哦”了一聲,原本他是讓我在陽氏門前等他的,我沒有多問,跟着他到了地下車庫。

“想去哪裏吃?”他雙手握着方向盤,目不轉睛地凝視前方。

說實話,我對這裏并不熟悉,就跟他們出去吃過兩次飯,還是坐他們的車,叫我自己出門,我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随便你。”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那你喜歡吃什麽?”

我生病的時候都沒挑食過,況且現在什麽東西都那麽貴,能填飽肚子就行,“随便吧,我什麽都吃,你喜歡什麽就吃什麽。”

大家不再說話,車子在郊區的一座農莊停了下來。

一進農莊,我感覺全身有點冷,于是把手放進羽絨服口袋裏。放眼望去,這裏裝修得十分古樸簡約,偌大的院子裏擺着石磨、風車、鋤頭等等,兩排房子中間種了些新鮮的瓜果,墜于藤葉之間,鄉情濃濃。

只是,現在已是寒冬,這裏的溫度又比外面要低,豆角、青瓜之類的還好說,那一只只圓滾滾的西瓜就太解釋不通了,我又不敢問林森,只能好奇地打量這裏了。

林森好像常來,一位男服務員迎上前來,說了句“來了”,便帶着我們往裏走。

我感覺更驚奇了,裏面小塊小塊的果園裏,結滿了各和不同時節的果子,而他們卻對這一切見怪不怪了。

我被帶進了一間叫做三界線的房間,房間的擺設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特別是牆上的那幅畫,畫得十分抽象,好像什麽都不是,又好像什麽都是,我敢肯定,我曾經肯定在哪裏見過。

“怎麽,想起來什麽了?”林森站在我背後問道,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場在這種情況下更有威懾力,讓人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壓迫感。

我轉頭正好與他的那深邃得讓人讀不懂的黑眸,心居然不争氣地撲嗵撲嗵跳起來,好古怪的感覺!我不自然地低下頭去,似乎要避開一般。

他走近了一點,寒涼的呼吸均勻地拂在我頭頂的發際之間,像一雙溫柔的手,“告訴我,是不是想起來了?”

“你到底想我想起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怕說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故而反問道。

他頓了頓,“那意思是說,你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說着,我聽到了他的嗤笑,不,應該說是自嘲,“你真是個無情的女人!算了,過來吃飯吧!”

聽了他的話,心裏竟有一絲酸楚,那種感覺很揪心,仿佛是一場有關生死的別離,手背上的封印又浮現出來。

不知何時,一滴清淚挂在了我臉上,冷冰冰的。我愕然地望着他,不知道這莫名的感傷從何而來。

他擡手輕輕從我臉上抹過,帶着那抹熟悉的寒涼,手背上的那塊鮮紅如此耀眼,他輕輕地嘆息道,“不要急,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說到這裏,他的雙手重重地放到我肩上,逼迫我與他對視,他的聲音突然陰狠起來,眼神也随之變得淩厲,“想不到他們這麽狠,總有一天,我會為你讨回公道的。”

可是,我卻在他這句話裏感覺出了安全感!好奇怪的感覺。不過,有什麽事他為什麽不能親口告訴我,而是非得我自己想起來呢?

“不用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不管需要多久,我都願意去等!”林森在我愕然的臉上輕輕刮過,黑潭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最見不得你哭,快過來吃飯吧!”

一切,居然這麽自然!好像我們之間,有過這樣的親密無間。

然而,這一切很快被打破了,用餐剛進行到一半,有人敲了敲門,我還沉浸在林森似有若無的溫柔中,以為是服務員送菜進來,所以沒有理會。

那人進來之後,卻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說話,我覺得奇怪,才看向了她。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愁腸百結的女子,柳眉深鎖間似有與這塵世無關的淡淡的哀怨,那一身藍色的衣裙更是襯托出了她憂郁的氣質。

我的目光在她和林森之間穿梭,用這樣的神情打量一個男人,肯定他們之間會有什麽故事。

林森又換成了那張冷冰冰的臉,他指關節在桌子上輕扣了幾下,似乎在思考一個難度很高的問題,女子則保持着那種表情靜靜地望着他。

“我知道了。”林森終于吐出這四個字,我不明白他到底知道了什麽,女人輕輕吐了口氣,可那憂郁的神色卻沒有半點改變,說話的聲音更是細若蚊蟲,“那請她進來嗎?”

林森看了看我,又對女人說道:“等我吃過飯了再去找她吧!”

話剛落音,一條窈窕的身影閃了進來。

她身穿一條大花條踝長裙,笑意融融地看着我們。

“怎麽是你?”我停住筷子,吃驚地問道,我敢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她就是幾次出現在沙灣的那位醜女,我确實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憂郁女子怏怏地搖了搖頭,對林森說,“沒我怎麽事我就先出去了,記住了,千萬別打爛這裏的東西,布置起來很難的。”

說完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剛才也是三個人,現在仍然是三個人,不過,氛圍卻詭異得可怕。

醜女對我笑了笑,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是啊,想不到在這裏也能碰上,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不淺啊!”

再笨的人也能聽出她話裏的弦外之音,我與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犯不着跟她有什麽交集,于是故作輕松地反問:“是嗎?”

林森把一塊椒鹽羊排放到我碗裏,“喜歡就多吃點。”

我望着香噴噴的羊排自言自語,“這個吃多了應該會長胖吧?”可它确實太香了,我咽了口口水,果斷地抓了起來,“吃一次半次怎麽可能長得胖?胖子也不是一口氣能吃出來的!”

這麽一想,吃起來覺得特別心安理得了,我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舔舔手指,林森又遞來一塊。

醜女冷笑道:“秀恩愛,死得快!”

林森裝作沒有聽到,又夾了塊給我。

醜女順了順額前的頭發,“林森,你不打算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告訴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