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美婦人搖搖頭,“他若是有此未蔔先知神力,就不會讓那地界妖女将你姐姐拘了去,白費他兩千年的修行。”
“說得也是。不過媽媽,這水仙妹子誕生之時,可有何異常?”
“要說異常麽,大概就是這水仙的容貌和舉止都有一股子孕育者的神韻。”
“孕育者,是指……大人?”白衣少女皺了皺眉頭。
“我倒不覺得是大人。确切地說,應該是人間的王昭君罷?”粉衣少女用詢問的眼光看着美婦人,“我雖未見過王昭君,不過看着這水仙妹子的容貌,也略微能了解這王昭君的風姿究竟是如何了。”
“不錯,你們水仙妹妹繼承的就是這王昭君的落雁之貌。”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倒要看看這一回太白金星是不是還能抵得住誘惑。”白衣少女歡快地說。
“怎能稱得上誘惑呢?若說欣賞還更合适些。”粉衣少女看了看白衣少女,“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水仙妹妹,她和這雲今勿旦不同,有着自己的脾性,凡事并不只聽媽媽指示。”
“我也沒見過這妹子幾面,平日裏媽媽都把她藏于玉镯兒的結界中了,怎能談得上多了解。”白衣少女做了個鬼臉,“只是媽媽您這樣縱容她,倒讓我們姐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你呀,這越大是越和你姐姐像了,悄悄這一張嘴,也是不饒人。”美婦人搖搖頭,“媽媽為你們也是勞心勞神了。”
“媽媽莫要見怪,我也是口無遮攔,這心裏面有話就不知怎地自個兒往外跑了出來。”白衣少女嘻嘻笑着,像一陣白霧輕輕飄到了美婦人身旁。
“你實話說,媽媽素日待你們如何?”
“媽媽待我們,那可是極好的,就如親人一般。”白衣少女的嘴好似抹了蜜糖一般。
“這不就是了,對于你們,我視如己出。但你們這水仙妹妹,畢竟是那位大人帶來的,雖是贈與你們姐姐,但說到底也還是外人,保不準兒哪一日大人再登門拜訪,這水仙便随了大人去往她該去的地方。所以,我待水仙,自然比你們要寬容些。”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白衣少女點了點頭,“但我另有一問,這水仙之名是這妹妹自帶的,還是媽媽賜予的?”
“這自然是我給你妹妹取的,初誕之人,怎會知曉自己的名字呢?”美婦人答道。
“這倒也是。”
“我還記得那一日,水仙花開得正好,尤其是那仙客來水仙,更是姿态婀娜,搖曳生姿,一片黃燦燦宛若星辰。媽媽看着那水仙,便覺得是極好的,想起這妹妹還未取名,這通身的鵝黃又與這眼前水仙頗為相似,便取了‘水仙’二字。”紫衣少女說道。
“故而水仙并非真的水中之仙,而是那水仙花兒的意思呀。”白衣少女若有所思。
“你這腦瓜兒也還是不夠靈通。”紫衣少女敲敲白衣少女的頭,“媽媽的行事原則,向來是四方為客,但不和哪一方過分親近,以免生出些禍端。這水仙妹妹若真是水中之仙,那也不會容她居于這玉镯兒之內了。”
“簡單說,我們這水仙妹妹就像是霧裏看花一般,看上去是個仙人,實際上卻只是一個平凡的可人兒。”
“是呀,不過媽媽取這個名字,也是巧得很。這‘仙客來水仙’的‘仙客來’三字,倒是正合了這水仙妹子的來歷了。”粉衣少女笑了笑。
“媽媽,他們好像有點不對……”小皌拉着美婦人的手,直喚她看往那屏上去。
少女們紛紛往屏風上看去,這才發現太白金星正與水仙攜手在小舟前垂釣,眼神中透出情意綿綿。
“好呀,就這會兒工夫,這兩人便好上了麽?!”紫衣少女驚呼,“這水仙妹妹還真是個人才。”
只見太白金星一手撐着傘,一手握着水仙的手,而水仙的手裏則持有一柄精巧的小魚竿。
“仙君能陪小女子垂釣,是小女子幾世修來的福分。只是仙君如此尊貴,卻讓仙君陪小女子做此粗鄙之事,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水仙含情脈脈地擡眼望着太白金星。
“小仙子過于客氣了,這垂釣之事,實為優雅之事,難得小仙子有這等雅興,我能奉陪,亦是欣喜。”太白金星柔聲答道。
“仙君,您看這竿兒動了。”
“那我們就慢慢把線提上來,勿要驚了這魚兒。來。”
太白金星說着,便将這魚竿慢慢往上提,可他的眼神,卻忍不住地往那水仙那精致小巧的臉上瞟去。水仙發覺太白金星的眼神,轉頭報之一笑。太白金星感覺自己的心中仿佛空了一拍,有種溫柔的感覺在身體中流淌着。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樣的感覺是不是自己一時的錯覺,可是他很快否認了自己的這種想法,眼前的女子仿佛有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魔力,牽引着太白金星的目光,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他第一次對自己先前的生活感到厭倦,也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生命深處散發出的空虛之感。原來,修煉數千年所帶來的欣喜抑或是天帝的嘉獎所帶來的榮耀,都比不上眼前的可人兒那輕柔的一聲喚、甜美的一笑。太白金星望着井中一圈一圈微微漾開的波紋,知曉自己已難逃這女子的掌控,她就是那投入自己心底波心的那顆小石子。
“大人,看吶,快露出水面了。”水仙輕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雀躍。
太白金星回過神,握緊了水仙的手:“興許是條大魚,小仙子可把竿兒握緊了。”
“仙君只管放心。”水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