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琴就這麽摔碎了!可見那女妖的心中是有多苦!”白衣少女嘆了口氣,“昭君靈魂若是有知,怕是會氣到命絕。”

“你還真是會替那昭君着想。”粉衣少女笑道,“只是時間過去這麽長,這昭君本是良善之人,靈魂大概也輪過好幾世了,這孟婆湯也不知喝了多少碗去了!這琵琶呀,曲兒呀,怕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也是,欸,可我就是覺得惋惜了。”白衣少女搖頭晃腦地坐下。

“姐姐,姐姐,你接着往下說呀。”小皌催促道,“女妖摔了琴後,就放你們出去了嗎?”

“嗯,那女妖摔了琵琶後,尚不解氣,又将那碎片一一焚毀了,并向大人恨恨地道一句:‘可別後悔。’便消失在我們的眼前。女妖走後,大人才向後伸出一只手,對我說:‘來,走吧。’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暖,讓我覺得非常感動。”

“大人牽着姐姐的手,走出了這鬼打牆嗎?”

“是的,女妖離開後,我們又走了幾步,便發現回到了莳花院的院門之前。我本要進門喚媽媽出來一同答謝大人,可大人卻握住我的手,暫不讓我離去。‘小狐貍,你先不要亂跑,有件東西,我要贈與你。’他說着,便放開我的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盒,我打開一看,是一根淡金色的琵琶琴弦。大人問我可否喜歡,我難為情地點點頭,同時詢問大人為何要将此琴弦贈與我。大人只說是七月初七的禮物。”

“姐姐,姐姐,那大人離去之時,你還是沒有看見大人的面容嗎?沒有了琵琶,沒有遮擋,小皌覺得,你應該看得清才是。”

“但我确實沒有看到,因為大人在說完話後就逐漸消散了。”

“消……消散?!”小皌一臉吃驚。

“是的,我就看着大人的身體,像蒲公英一樣,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眼前。我沖上前想抱住他,可卻只擁抱到了一團虛無。”

“姐姐……那……你不難過嗎?”

“不難過。”紫衣少女閉上眼睛,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大人消失前告訴我,他只是重新回去修行了,有朝一日會再來找我的。”

“姐姐,那這麽些年過去,大人來過了麽?”小瑮問道。

“那位大人沒有來,不過有位大人倒是成了這兒的常客。”粉衣少女替紫衣少女接過話。

“姐姐。”紫衣少女嬌嗔地瞥了粉衣少女一眼。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們一個個的長着眼睛,難道沒見我這妹妹對白亭大人有多上心?”

“上心上心!上心得很喲。”少女們嬉笑着起哄。

“這裏面的緣故啊,皆是因為此大人與彼大人有幾分相似,所以我們這位小癡女就把自己的心思寄托在了白亭大人身上,來我們莳花院的客人啊,還沒有誰能有這樣的優待呢!”粉衣少女笑着說道。

“哎呀,姐姐不說倒還罷了,這一說,還真真就是這樣的道理。”白衣少女欣喜地拍了拍手,“待大人回來,你不妨與大人說說這樁子往事,大人心善,又在天界是說得上話的,沒準兒發了善心,就幫你尋一尋那位琵琶大人也未可知。”

“好了姑娘們。”美婦人發話,“這事我們在此說說尚可,只當是私房話,可切不可勞動了大人。你們不見大人最近煩心事纏身,此時這太白金星又來添亂,自身尚且難保。”

“媽媽說得是,我也就是随口一說,姐妹們也就這麽一聽便可。”白衣少女笑言,“哦對了,姐姐說了一堆,這水仙妹子究竟是何來歷,卻還未說明。”

“是呀姐姐,你饒了這麽一大圈。”

小皌伸出雙手,抱成一個巨大的環。

“你急什麽?”紫衣少女輕輕瞪了她一眼,“我這才要繼續說呢。”

“大人這禮物,自打接手之日起我便好生收着,從不肯拿出來用。只想等着大人回來,将這琴弦交還給他。直到一日,媽媽告訴我她的玉镯兒碎了一小塊,需得借我那琴弦一補。我心想媽媽這玉镯兒也是件稀罕物,這琴弦用在上面也不算糟蹋,大人來時知道了,應該也會感到欣慰,于是便将琴弦給了媽媽。媽媽接了琴弦,便将其綁在玉镯兒的破碎處,略施法術要将那玉镯兒補全。可誰知這法術一觸碰到琴弦,便被那琴弦彈了回來。我和媽媽再一看時,這玉镯兒已經被修補完畢了,只是這玉中多了一縷小小的血絲,仿佛是從玉中沁出的一般。常聽聞這古墓之中的古玉偶有沁血的,但這戴了許久之玉突然沁出血來我還是頭一回見。”

“可是,媽媽,您這玉镯兒,看上去并沒有血痕呀。難道……難道是小瑮看不見麽?”小瑮着急地問道。

“因為在我解開琴弦之後,這血絲便随着琴弦抽離了玉镯兒。”美婦人說道。

“啊?”小瑮瞪大了眼睛,“這實在是太奇妙了。”

“奇妙的還不止這些,我就看着這琴弦啊,一點一點地,把那血絲吸幹淨。從琴弦中,誕出一個鵝黃色的小人兒,也就是水仙妹妹。”

“原來水仙妹妹是這樣來的。”

“奇妙的還不止這個。”紫衣少女說道,“你們可知媽媽這玉镯兒的來歷?也是那人間王昭君腕上戴過的。”

“啊?”白衣少女吃驚地叫喚一聲,滴溜溜轉起眼睛,“媽媽您說,這大人會不會是事先知道您有這寶物,才特地救下姐姐,将琴弦交付給姐姐,以便引出這水仙妹子誕生。”